《风入松》流云千转

2、午话

　　待得风隐水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了，日光从窗格里斜斜的洒将进来。怀里似乎有个暖暖软软的东西，风隐水捏了几把，把怀里的小东西从被子里捏了出来，正是昨天崖上的幼童，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
　　“清渠，都这么晚了趴在我怀里干什么，你的功课做了吗？”风隐水试图摆出一个严厉的模样，但是眸里还是带着些笑意。
　　“还有，你平水兄他们呢？”
　　风清渠仔细偷看了一下他的神色，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便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腰上，像是邀功般的说，“哥，你交代的那几篇文章我都背完了。”
　　风隐水敲了一下他的头，“只不过是背诵了两三篇文章，就这么高兴，你平水兄是不是回美人林了？”
　　“他把我送回来，便看见你已经昏睡过去了，跟我说过你无碍之后便走了。”
　　想起庐柳被僵尸围城，风隐水的神色又凝重起来。不知有多少平民百姓又惨遭横祸。
　　“渠儿，你在这里等着，为兄有事要去找他们商量。”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只见来着一身黑色粗布衣衫，偏生还是破破烂烂的，腰间挂着一个酒囊，头发也乱糟糟的披在身上，正是散花山陆掌门陆永霖，这个陆永霖也真是一个奇人，三日里有两日里醉的不省人事，蕊花殿里更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整一个散花派全靠他的师弟萧宁打点。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这里，果真是非同寻常。
　　“隐水你伤势怎么样了？”
　　陆永霖进来便坐了下来，拿着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伤势并没有大碍，只是陆兄你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多年没见，忽然出现，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当年断剑谷一别，如今少说也将近十年了。”陆永霖沉吟良久，“风月不等人啊，要说只有陆兄你一人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变啊，还是这倔脾气。”眼底竟有些悲切神色。
　　风隐水道：“隐水从来都是这幅臭脾气，谈不上孤芳自赏，只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罢了。”
　　当今天下帮派林立，各个派系之间勾心斗角，抢夺地盘，弟子。凡是有些修为的剑仙都是各派争夺的对象。而被江湖人称为镜水中花的风隐水不可谓不是一朵奇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个独行侠，偶尔与人搭伙也都是好聚好散。当年一起从断剑谷出来的人有的混成了掌门，有的混成了元老，只有他还是不上不下，仗着手中的一柄剑，风里来雨里去，走了四方天下，银钱也从来都是今日来明日去，两袖清风。不是没有人拉拢他，只是各大门派的橄榄枝都被他一一推拒了，时间长了，众人都知道他的这幅脾气，也都见怪不怪了。
　　风清渠看见两人俱都是沉默不语，忍不住躲在风隐水的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然后就被风隐水摸了头。
　　陆永霖似乎起了些兴趣，“这就是那个孩子吗？”
　　“嗯，带在身边少说也有一两年了。”
　　陆永霖向他招招手，“娃娃过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风清渠看了风隐水一眼，风隐水向他点了点头。
　　风清渠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小脸还气的鼓鼓的，煞是可爱。陆永霖摸了摸他的脸，忍不住捏住拉了拉。
　　“渠儿，为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陆师兄，你也该叫他一声哥。”
　　风清渠瘪瘪嘴，最终还是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哥。
　　陆永霖哈哈大笑，又要蹂躏他的脸。
　　风隐水终于忍不住将小孩拉了回来，说“陆兄怎么这么不持重。”
　　陆永霖脸色庄重了起来，“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风隐水神色一凛：“莫非和这次的庐柳僵尸围城有关。”
　　“也是也不是。”
　　陆永霖沉吟片刻。
　　风隐水对风清渠说，：“渠儿，先去另一个房里把剩下的几篇文章背了。”
　　“这涉及到我派内家事物，还请你定要守口如瓶。”陆永霖散去了周身那层放浪不羁的浪荡气，正襟危坐，陡然生出了一种威仪。
　　风隐水点了点头。
　　“虽然这几年我一直在外，不太关心派中事物，但是萧宁每月都会给我呈上帮内事物的简报，一应重大事务必须有我这个掌门的首肯才能够施行，所以我对门派中事还是有一些了解。几个月前，萧宁给我的简报里称最近提携了一个他的叫做范阳的弟子做落花台的执剑，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所以我看了一眼也就过了。”
　　落花台其实便是落头台，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生计来源，有些干镖局，有些经营茶楼酒楼，还有卖茶叶蛋的，但是斩妖除魔被大多数的帮派视为“正经”营生，各个帮派都有一定的势力范围，这个势力范围若是出了什么妖魔鬼怪，便得前去将其收服，抓住的妖魔鬼怪一般不能随意杀死，要经过专门的炼化，这样才能将其的修为化为精元，为人所用。每个门派都有这么一个专门用来做炼化的地方，而散花山上便是叫做落花台。
　　“最近这一段时间，散花派所辖地区内妖魔数量较之以往大为减少，本来妖魔的数量便是有一定的浮动，我并没有多想。没想到前几日便有大批的僵尸围攻了庐柳，因为庐柳地界偏远，一时反应不及，幸亏师弟你当时在庐柳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事后派人过去收拾残骸，安顿城中百姓，我也在场，那僵尸虽然只是一种低级魔物，但是庐柳城中的数量却极多，而且庐柳一面环山，三面皆是荒漠，僵尸只生于水重阴寒之地，这么多的僵尸凭空出现，着实蹊跷。”
　　风隐水沉思片刻道，“你怀疑萧宁将落花台上的魔物掳走，养尸？这么多的魔物凭空消失，精元减少难道其他人就不会发觉吗？”
　　“你有所不知，我多年不问世事，萧宁若想瞒天过海，自然有他的办法。”
　　“你是想让我帮你调查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