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心王妃》沉糜

5、初见史雲

　　楚绾心走神这一会儿，史雲和青芒的打斗，史雲已经占了上风，她顺利摆脱青芒的纠缠跳上了假山，跑之前又冲着楚绾心丢了两个颜料包。
　　楚绾心侧过头躲开一个，另一个却是结结实实的砸在她心口上，血红的液体瞬间蔓延开来。
　　她看着这景象，微微有些失神，这跟那日她被剜心是一样的场景，那时她的心口也有这么多血。
　　青芒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拉着楚绾心的手一路向前奔，嘴里念叨着：“小姐你今日怎不帮我？竟让那史家小姐跑了，她肯定是去恶人先告状了，咱们得快点过去，不能让她得逞！”
　　楚绾心还没反应过来，青芒已经拉着她来到一个雅致的庭院里，院子里全是翠绿的凤尾竹，她们此刻就小心翼翼的蹲在凤尾竹的后面，听着庭院里面的动静。
　　庭院里零落的分布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两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正端着绣墩绣花，其中一个着素色华服的女子偏头和边上的女子说话，言语间连带着容颜上也浮现出笑意。
　　楚绾心看到这一幕眼眸瞬间就酸了，她回来后关上门醉了三日，一直不敢面对其他人，但她最不敢面对的人就是林雪姻，那种感情很复杂，父母亲情中还掺杂着一丝别样的味道。她说不上来是种怎样的感觉。
　　只有这一刻真正看见她，楚绾心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死，还活着，活在十岁的时光。曾经的愧疚和难过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物化，因她而死的娘亲此刻还活在她面前，依然是回忆里的样子，绝美，柔和，散发着女性独有的光芒。
　　青芒撅着屁股扒拉开竹叶，仔细观察着庭院里面的情况，脸上的表情也是几多变化。有些兴奋的开口：“小姐，看来史家小姐还没到……”
　　“我们为何要躲在这处？”
　　青芒闻言回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楚绾心，“这不是小姐你经常和史家小姐一起玩的把戏吗？”
　　楚绾心眼眸垂了下来，史雲十岁时便离世了，她虽记不太清曾经的那些混事，但大抵还是有个印象的。她和史雲可是并称为杬凌城的两大祸害，经常把杬凌城弄得人仰马翻，没几日便会有弹劾她们老父亲的折子递到皇上的案前。
　　她和史雲，小小年纪连大内的天牢都待过，原本大臣们以为关她们几日可以改改脾性，可谁知越发的顽劣。后来史雲意外身亡，她也算是少了玩伴，心渐渐定了下来，彼时母亲也开始教她规矩，培养她怎样成为一国之母。
　　那段恣意的时光也渐渐在她的记忆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不禁喃喃出声，“她那年若是安然没事，说不定我又是另一个结局。”
　　“什么有事没事？”青芒突然拔高音量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林雪姻听见动静，由丫头扶着走过来，“绾心？躲在竹荫下做什么？”
　　楚绾心回头就看见国公夫人挽着自己的娘亲款款而来，恰如画中仙，水中魅。
　　而在楚绾心回头的一瞬，林雪姻柔和的笑容顿时布满惊恐，立即抚开秦流姝的手快步走到楚绾心的面前，“你脸上怎么这么多血？哪儿受伤了？”
　　不知道她伤在哪，林雪姻着急也不敢乱碰，拿着手帕也没有往她脸上去。
　　楚绾心扯起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笑道：“哈哈，终于吓到娘亲了，这不是绾心的血，是血色的颜料。”
　　林雪姻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听言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了心神。秦流姝赶紧上前来扶着林雪姻，佯装生气的对楚绾心说道：“你又来吓你娘亲，当心你娘亲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呢！”
　　楚绾心目光聚集到林雪姻的肚子上，微微隆起的一小坨，看样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她心里一怔，娘亲这是有身孕了？
　　可是，前世里娘亲是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有了身孕，后来陌璟钰让安插在娘亲身边的丫头给娘亲的饭菜里下了堕胎药，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自然没能留住。
　　也是同年，父亲和大哥被外派去钟州赈灾，难民引发暴乱，祸及赈灾的官员，最后只有两具尸身被送回了金陵城。
　　诺大的宁国侯府就只剩下祖父和她们母女二人了，且祖父和母亲都中了般枥草的毒，祖父中毒深，痴傻，言行举止判若孩童，娘亲中毒轻，却也影响了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曾经的楚绾心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真得很，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若不是鸾凤殿上娘亲的逼问，她可能永远都不知晓当初父亲和大哥的死是陌璟钰一手造成的，或许，陌璟钰当时只是想要害祖父的，只是他也没想到给老侯爷准备的毒无意间也祸害到了娘亲。
　　“绾心，你发什么愣？秦姑姑在问你话。”林雪姻一边给楚绾心拭去脸上的血迹，一边笑着提醒道。
　　楚绾心有些懵，脱口而出：“问什么？”
　　“你可看见雲儿了？这马上要出发了怎的还不知道回来了？”秦流姝有些担忧的问。
　　“娘亲我在这儿呢！”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粉色衣裙的史雲从廊门处跑了进来，发梢上还沾染着几枚槐树花瓣。
　　国公夫人立即上前给她摘掉花瓣，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说道：“昨日你才把保护你的暗卫弄走了，今日又开始爬树，这两日你还是安分些，莫要再生事端。”
　　楚绾心一直侧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小女孩，看起来史雲并没有遗传到国公夫人的美貌，只能算是清秀可人。言语神态和国公爷像了七八分，透着一股子爽利和潇洒。
　　“知道了知道了，娘亲不要再唠叨了，我瞧着别院外面停着两辆马车，我们是要回去了吗？”史雲有些焦急的开口问。
　　秦流姝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被你们两个接二连三的惊吓差点忘了正经事，瞧你们这一身脏的，赶紧回院子里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过来。”
　　史雲倒像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事一般，半点不见外，笑着过来拉着楚绾心的手就往内院跑去，一边大声说着：“好啦好啦我们知道了，我领着她去后院就行了。”
　　楚绾心还在猜想史雲的态度怎么变得这样快，刚刚踏进内院，史雲就先一步甩开了她的手，带着有些嫌弃的语气说道：“看你这一身脏的，前面就是你母亲的院子了，快回去好好洗洗吧。”
　　“我这一身脏可是拜你所赐的。”
　　史雲看了她一眼，突然凑了上来，鼻子在楚绾心衣服上嗅了嗅，有些生气的说道：“你竟背着本小姐喝酒了？”
　　楚绾心有些讶异，“背着？”这算什么事啊。
　　“自然！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及笄之时再一同饮酒的吗？你竟然忘了？”
　　“……”楚绾心伸手摸摸鼻子，她可不记得她们之间有这个约定。定然是史雲还没有喝过酒，她凡事又喜欢和她争上一争，如今便是落了下风，便要在口头上争一争了。
　　“好了好了，瞧你这没良心的模样本小姐就不爽，我可没时间跟你们一起去什么地方赏玩，等会儿母亲问起我去哪儿你就说我肚子痛在房间休息就好。”说着她便转身想要从另一条小道离开。
　　“你去哪儿？”楚绾心喊住了她。刚才那半路偷跑的小丫头果然是她指使的，连这肚子痛的借口都一一传授了。
　　“关你什么事？”
　　楚绾心双手环抱于胸前，“那你认为你不跟我说我会帮你撒谎吗？况且还是一个连我都不相信的谎言？”
　　“谁要你们相信了？我娘亲可聪明了，她一听就知道是我不愿意去，赖不到你身上的。”史雲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
　　“恩，好啊，如果你不说你去哪儿那我就去跟我哥哥说你喜欢你身边的第一个暗卫，可惜他被你娘亲调走了所以你才会对现在保护你的一个个暗卫们百般刁难，目的就是为了再见那个暗卫一面。”
　　史雲听言很是无所谓的说：“求求你赶紧去说，我才不想和你那个花里胡哨的哥哥成亲，早点把婚退了！”
　　“恩，那我就去告诉秦姑姑，看她会怎么说？”
　　“楚绾心你无赖！说好不拿这件事出来说的。”
　　“我就是无赖，你看着办吧！”楚绾心淡淡的威胁道，看着史雲气急败坏的样子。
　　史雲两步走到楚绾心的面前，“好，今日算你赢了，告诉你也无妨。前两日下大雨，山下的小溪涨水了，听说有人在溪水里捕到了白肼鱼，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怎样……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我才没那个兴致，只是你身边没个暗卫跟着还跑去山下那么远怕是不好……”楚绾心有些担忧的是前世里史雲的结局，这时间地点都对上了，难免她也会多想几分。
　　“哟！您老这是担心我啊？”史雲咧开嘴哈哈大笑，一边用她那黑乎乎的爪子往楚绾心肩上拍了几下，“到时候我要是抓鱼抓得多肯定给你也送几条怎么样？”
　　楚绾心轻轻抚开了她的手，“没心思跟你皮。”
　　“那得令……我得赶紧走了，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呢。”史雲一边说一边从草丛里扯出一笼绿色的渔网，抱着网子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