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飞星》周哲宇

15、十五

　　听完了青青的叙述，陈逸飞整个人都呆了。原来，青青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大家都是又惊又喜，陈逸飞更是难以自制，一把把青青搂进怀里，兄妹俩都失声痛哭。自打陈逸飞出来混的那一天起，他从没流过一滴眼泪。可是今天，陈逸飞见到了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再也抑制不住感情，哭得像个孩子。这动人的场面牵动了每个人的心，雪儿、楚寒、欧阳、飞星、晓东和在场的每一个兄弟，都悄悄地流下了眼泪。
　　还是陈逸飞先收住了泪水，他怜爱地抚着青青的长发，柔声道：“青青，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你搬过来跟哥一起住吧。我一定陪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玩你最想玩的东西！好么？”
　　青青依偎在陈逸飞怀里，觉得真的好温暖，她撒娇地说：“哥哥，我知道你疼我，可我喜欢飞星姐，我想和她一起住。平时，我会过去陪你的，好不好？”
　　“好吧，只要你喜欢，怎么都行！飞星，青青就拜托你了。”
　　“嗯。”
　　“青青，你要听飞星姐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
　　晚饭吃得很开心，每个人都沉浸在陈逸飞和青青兄妹重逢的喜悦之中，直到酒楼要关门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陈逸飞开车把飞星和青青送回家，叮嘱青青要听话，之后，便带着晓东走了。

　　飞星给青青铺好床，说：“青青，你先凑合一晚，明天我去买张床，再给你买点用的东西。早点睡吧。”
　　“飞星姐！”
　　“嗯？”
　　“你为什么总用头发挡着半边脸？”
　　“我……习惯。”
　　“啊！你的胳膊！”
　　青青在飞星给她铺床时，看到了飞星手臂上的伤。飞星也看到了，连忙用衣袖盖住。
　　“没什么，以前跟人打架时留下的。你害怕的话，我以后在家穿长袖。”
　　“我不怕。还疼吗？”
　　青青拉过飞星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道疤。
　　“早不疼了。别管它了，你快睡吧。“
　　“我不困，想和你聊聊天。”
　　“随便你吧。“
　　“飞星姐，你不想了解我吗？”
　　“我了解啊。”
　　“了解什么？”
　　“你是飞哥的亲妹妹，楚寒的干妹妹。”
　　“没了？”
　　“没了。”
　　“这也算了解？你不想知道多一些吗？”
　　“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与我无关，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干嘛白费力气。”
　　“你以前不是这样啊！”
　　“以前？你以前认识我么？”
　　“啊，不，不四。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这么冷的人。”
　　“这就叫‘冷‘？”
　　“嗯！”
　　“好啦！小鬼头，快睡觉吧，别这么多问题了。你明天可以不起，我还得上班呐。”
　　“好吧，听你的，睡觉！飞星姐晚安。”
　　“晚安。”
　　飞星看着青青这个小鬼丫头那甜甜的睡脸，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很平静。**** ***生意很火，飞星经常要连班，青青几乎和陈逸飞形影不离，兄弟们都已经知道了，飞哥有一个很顽皮也很漂亮的妹妹。青青也长偷空拉着陈逸飞去**** ***找飞星，她似乎对飞星特别感兴趣。

　　欧阳冰为了迎接入学以来的第一次大考，都快把老命拼上了——谁叫她平时上课不好好听！不过，幸亏有秋知寒帮忙，英语已轻松拿下，秋知寒的理科也不错，多少可以知道欧阳冰一下。轰轰烈烈的考试给了秋知寒大好的机会，却逼得欧阳冰不得不暂时“自我封锁”——没有时间去找雪儿和飞星了。
　　“啊——终于考完了！”欧阳冰懒懒的躺在宿舍的床上，长长舒了口起。
　　“叮呤呤——”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越来越近了，停了。“笃！笃！笃！”有人敲门。
　　“Come in——”欧阳冰根本懒得起来，眯着眼向门口望去。
　　“青青！”欧阳冰已从床上跳了起来。
　　“欧阳姐！”
　　“你怎么来了？”
　　“飞星姐这几天很忙，哥哥又带晓东出去办事了，留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我就找你来玩了。”
　　“哦，快来坐。吃蛋糕吗？”
　　“不吃，谢谢。”
　　“饼干呢？”
　　“不吃。”
　　“巧克力？”
　　“不吃。”
　　“喝可乐吗？”
　　“不了，谢谢欧阳姐。”
　　“你怎么什么都不吃？”
　　“欧阳姐，你吃那么多东西，不怕发胖吗？”
　　“安啦！这么多年都吃过来了，没事儿！”
　　“你真幸运。”
　　“对了，刚才你过来的时候，怎么有一阵铃声？”
　　“哦，是这个。”
　　青青说着，把裙子撩起一点，欧阳冰看到青青的右脚腕上用一根红线系了一串银铃。
　　“我很喜欢风铃的声音，就把上面的铃带在身上了，这样，一走就能听到铃声。”
　　“原来是这样。”
　　“现在，哥哥、飞星姐他们只要一听到这铃声，就知道是我了。”
　　“哎，青青，你为什么叫‘青青’呀？”
　　“爸爸（指连长）说，我从小就偏爱青色的东西，所以叫我‘青青’。”
　　“可我看你总穿红裙子呀。”
　　“人总会变嘛！爱好改了总不能连名字也改吧？”
　　“说的也是。”
　　“欧阳姐，出去看电影吧。”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干。”
　　欧阳冰和青青出了学校，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走进了一条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胡同。其实，这是一条很普通的胡同，穿过去，就到了一家电影院，只不过，胡同里有一家“鸭店”。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巧就巧在，秋知寒今天休息……
　　欧阳冰和青青快走到“鸭店”时，青青拉住欧阳冰，指着“鸭店”问：“欧阳姐，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鸭……”
　　欧阳冰“店”字还没出口，已经看见了一个人，那人偏偏刚从“鸭店”出来，偏偏是秋知寒！欧阳冰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那个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秋知寒？可那明明就是他！——一个很清秀的男孩送他出来的。
　　秋知寒并没有看到欧阳冰，不然，他的惊讶程度绝对不会比欧阳冰逊色。
　　欧阳冰木然地陪青青看完电影，送她回家，无论青青问什么，欧阳冰只是“嗯，嗯”地答应着。她满脑子都是秋知寒从“鸭店”出来的情景——秋知寒在对那个男孩笑，笑得很温柔，他们还在说什么，似乎很熟！欧阳又想起姗姗的话：“……追他的人一大堆，谁也没看上……怀疑他是‘玻璃‘……”不！不可能！欧阳拼命地摇着头，她当然不肯相信。在考前的这段时间，欧阳与秋知寒的来往很频繁，虽然她只是去问题，秋知寒也只是作为一个老师，把问题讲明白，可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散发着特殊的魅力。他温柔的口吻，富有磁性的声音和他在不经意间挂在嘴角的那一丝迷人的微笑，已深深地吸引了欧阳冰，欧阳不得不承认，她对秋知寒已经有了相当的好感，要不是因为一个秋知雨的出现让她感到怪异，也许，她已经爱上秋知寒了。现在，又怎么让她相信所看到的一切呢？——秋知寒居然从“鸭店”出来！那个人居然真的是秋知寒！为什么？为什么？欧阳冰感到脑子乱得很，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飞星。

　　晚上，欧阳冰走进****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嘴足足张了一分钟：
　　几把椅子倒在地上，地上全是碎玻璃碴儿，青青正伏在陈逸飞怀里哭，晓东搂着飞星——飞星头上缠了纱布！衬衫也划了好几道口字，血迹斑斑。
　　“怎么回事！”欧阳冰焦急地问。
　　“刚才有几个臭小子找青青麻烦，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没想到这么没面子！”这是飞星一贯的口吻，就好象伤不是她的。
　　欧阳冰没有多问，走过去查看飞星的伤势，还好，伤口不深，飞星已经习惯了。晓东一直搂着飞星，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板，一句话也没有说。

　　几天之后，飞星的伤好了。那场风波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这只是她的感觉。

　　自打青青出现之后，飞星已接二连三地受伤，先是打架，然后是青青不小心碰翻了开水壶，接着……晓东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更不能说什么。毕竟，青青是飞哥的亲妹妹。晓东只当这是偶然，怪自己太多心了，可他放心不下飞星，担心她会再出事，便和陈逸飞商量，让自己多陪陪飞星。陈逸飞看着伤痕累累的飞星，也很心疼，就同意晓东陪在飞星身边，怕飞星再出什么意外。
　　一天，晓东很晚才去飞星家，不巧的是，那天飞星和同事临时换了班；巧得很的是，青青独自在家。晓东看到屋里亮着灯，知道飞星不在家——飞星没有开灯的习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晓东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偷偷向里张望：屋里灯光昏暗，青青身穿红裙，披散着头发，乌黑的长发衬着苍白的无血色的脸，配上那血一样红的衣裙，青青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森恐怖的鬼气。晓东看呆了，这种景象他从未见过。正在晓东发呆时，他的目光正好与青青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看着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晓东蓦的想起了一个人——程雅诗！但这未免太离奇也太可怕了！青青在看到晓东的时候也一愣，当晓东回过神来的时候，青青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刀是飞星的——晓东见青青要砍自己，又顾虑到青青的身份，只好转身逃跑，但已经慢了，他背上一湿，已被青青砍了一道口子，还好伤口不深，晓东还是跑了。他想不到青青会拿刀砍自己，难道，是真的？……

　　晓东想不到的事还很多。
　　他回到**** ***，看到陈逸飞正在喝酒，青青站在一旁，飞星居然跪在陈逸飞面前！晓东刚想开口，已听到陈逸飞狮子般的吼声：
　　“晓东！过来！”
　　“……”晓东默默走到陈逸飞面前。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
　　“是青青砍的，是不是？”
　　“飞……飞哥怎么知道的？”
　　“你趁飞星不在，想非礼青青，才被她砍了一刀，是不是？”
　　“我没有！”
　　“你有没有去过飞星那儿？”
　　“有。”
　　“飞星在不在？”
　　“不在。”
　　“谁在家？”
　　“青青。”
　　“她为什么要砍你？”
　　“因为……我不知道。”
　　“不知道？”
　　“飞哥！你别逼我！我真的没有非礼青青！现在一句半句我也解释不清，但以后你会明白的！”
　　“以后？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吗？”
　　“大哥！我相信晓东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求你今天放过他，我一定问清楚，向你和青青有个交代！”
　　“……好！先带他走吧。”
　　……
　　夜，漆黑的夜。窄窄长长的巷子里，两个人影在晃动——飞星搀着晓东。
　　“晓东，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星，我觉得青青有问题。”
　　“青青？”
　　“嗯。今天我去找你，但你不在，我看到青青一个人在屋里站着，当时的气氛很恐怖，她很像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对！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很熟，但绝对不可能！”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程雅诗！”
　　“程雅诗？”
　　“没错！当时，我看到青青穿着红裙，披着长发，那眼神，那表情，跟程雅诗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借尸还魂’？”
　　飞星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她想起了程雅诗最后那句话：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飞星觉得心中一寒，一时乱了阵脚。
　　“飞星，这件事太离奇了，在咱们没有证据之前，千万不可以乱说。”
　　“我知道。”
　　“还有，躲着点青青，自从她出现之后，你身上的哦上越来越多了。”
　　“我心里有数，大哥那怎么交代？”
　　“飞哥……他恐怕不肯相信……”
　　“小心！”
　　晓东的话还没有说完，从黑暗中冲出了一个黑影。飞星一把推开了晓东，那黑影撞到了飞星身上，飞星被撞倒了，随着一阵轻轻的铃声，那黑影很快消失了。
　　晓东弯腰想扶起飞星，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飞星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原来飞星早已看到那黑影手里的刀，她才叫“小心”，才推开晓东！晓东拼命地叫着飞星，飞星微微张开眼，在晓东耳边重复说：“七……七……”
　　晓东紧紧抱着飞星，但飞星已经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