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飞星》周哲宇

1、一、爬山

　　楔 子
　　六点不到的黎明，日月星辰共承黑夜白昼交替之际，那抹曙光尚未完全抹去眨了一夜的星，万物尚在混沌之中。
　　S中旁边的花园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儿，看他手上拿着个本子，借着微亮的晨曦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终于懒洋洋的把光辉洒向大地，也照亮了男孩儿手上的本子，只看见满篇俊朗的文字，却都是相同的内容——“欧阳冰”。
　　男孩儿看看手表，已经差不多到了进校的时间，合上本子向学校走去。只见封面上写着“二年一班徐慕枫”。
　　欧阳冰是S中学二年级一班的学生，与徐慕枫同桌。十几岁的小女生总是喜欢搞小团体，还喜欢像模像样的弄个头衔，欧阳冰在班里自然也有两个死党——林雪儿和柳飞星，她们喜欢叫自己“冰雪飞星”。

　　一、爬山

　　“哎呀！太棒了！终于考完了！”
　　“是啊，今天可得好好的玩一玩了。”
　　“我可没心情玩，都考‘糊’了，还玩呢！”
　　“行了，就是要在发分之前痛痛快快地玩嘛！别那么想不开。”
　　……
　　听着这一声声抱怨与叹息，欧阳冰的态度只能用不可理解来形容。在她看来考试根本不算什么，她也不在乎分数如何。考都考完了，担心又不会多拿几分，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心理，这么活着累不累啊！成天泡在习题、书本里，在家里玩儿命啃书，都说没复习，没看书，可是发下卷子来一个比一个分高。同学之间需要这些虚伪与欺骗么？难道这就是现在的学生流行的时尚吗？不，肯定不是所有学生都这样，至少她不是，雪儿和飞星也不是。
　　期末考试结束了，应该去好好玩玩，去哪儿呢？待会儿还得和她们商量一下。欧阳冰看着窗外，心里盘算着。
　　“她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徐慕枫看着发呆的欧阳冰。欧阳冰好象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了头，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相互笑了笑，又各自别开了眼。
　　这时，徐慕枫的心中蹦出了一个计划。他不想再等了，他要正式向她发起进攻。否则，恐怕这样关注她一辈子，她也不会发现。就从现在开始！
　　“欧阳冰。”
　　“啊？有事吗？”
　　“你这几天有没有计划出去玩儿？”
　　“玩儿是当然了，只是还没有定去哪儿。我们还没商量。”
　　徐慕枫知道欧阳冰说的“我们”是指她自己、林雪儿和柳飞星。“姑且暂时不‘开除’她们俩吧，不过以后会的，不能让她们俩有机会当“超级大灯泡”太久。”徐慕枫得意的想着，看着欧阳冰心怀鬼胎地说：“我有个提议，咱们去爬山怎么样？”
　　欧阳冰想了想说：“我们商量商量吧，再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的电话。”徐慕枫知道凭欧阳的好动是一定会同意的，不禁露出了一丝狡猾的微笑。
　　“嘿！一个人傻笑什么呢？不会是——思春吧！”邵展伦拍着徐慕枫的肩说。
　　“别瞎猜！”徐慕枫朝他瞪了瞪眼睛。
　　“不是思春吗？看你的表情好象不太对啊。如果不是思春，那又会是什么呢？难道是发情？”邵展伦故做思考状。
　　“喂，你有没有点儿别的？不要老把这些动物身上的专用名词用在我身上好不好？别再闹了。说点儿正经事，这几天你有没有时间？”徐慕枫推了推眼镜，问道。
　　“时间？当然有了。你干嘛？莫非你——喂喂，我可没有那种爱好，别拿我当目标！”邵展伦边说边用双手护住了胸前。
　　“想什么呢你！拜托！你正经一会儿不可以吗？”徐慕枫哀求。
　　邵展伦似乎对这个表情很满意，正色道：“当然，有时间，有什么事求我就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求你？我可没说。”徐慕枫低气不足。
　　邵展伦捏着徐慕枫的脸笑着说：“别不承认啦，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表情，明明写着‘我求你’……”
　　“当然不是了！我约了欧阳冰她们。”徐慕枫拿开了邵展伦的手。
　　听到欧阳冰三个字时，邵展伦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粗心的徐慕枫没有发现，还只是自顾自地说：“她虽然还没有答复我，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意的。”
　　“噢，是吗，你这么肯定？”邵展伦一脸的不屑。
　　“当然。你到底要不要去？”徐慕枫问。
　　邵展伦想了想说：“好吧，看在你我兄弟的份儿上。不过还得叫着楚寒，三男三女比较配嘛。”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徐慕枫一拍桌子，吓了邵展伦一跳。
　　徐慕枫和邵展伦从小玩到大，真的是有够“老”的朋友了，感情深的没话说，不过邵展伦比较爱说笑，徐慕枫则斯文很多。
　　上初中后，他们认识了楚寒。楚寒是一个很酷的男孩，据说一直学习自由搏击，和师傅住一起，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的像武侠片一样，难免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的。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和班里的同学也没什么交往，不知为什么，却和邵展伦很投缘。难得出去玩儿一趟，邵展伦自然想叫他一起去，闷葫芦一样的楚寒居然奇迹般答应了。
　　晚上，徐慕枫接到欧阳冰的电话，正如他所料，她们答应下周二一起去爬山。
　　徐慕枫兴奋的摔进床里，盼着这周快点儿过去……
　　这天清晨，徐慕枫提前半小时便到了集合的地点。他觉得和女孩约会最重要的就是守时，更何况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有风度的绅士”。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绝对要好好把握。
　　一会儿，三个男孩都到齐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还不见欧阳冰她们。“不会被放鸽子了吧？”徐慕枫偷偷的想。
　　“嘿，快看！那边是不是她们？”邵展伦眼尖。
　　“没错，就是她们。”楚寒应道。
　　徐慕枫顺着邵展伦、楚寒的眼光望去，只见在远处跳动的三个白点渐渐地近了。她们终于来了，像三只白蝴蝶，一闪一闪的，如此耀眼。
　　“嗨，你们都到了。”欧阳冰笑着说。
　　邵展伦吹了声口哨，说：“三位大小姐终于来了，小生已是恭候多时了。你们要再晚些，八成我们就要在这儿过夜了。”
　　“邵展伦你别废话，睁大眼睛给我好好看着，现在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呢！你不会是太老了连眼睛都花了吧，大伯！”柳飞星边说边拿出表来给邵展伦看。
　　“好了飞星，看你说的展伦脸都白了。”林雪儿笑着替邵展伦解围，粉白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邵展伦根本不买林雪儿的帐，朝着柳飞星龇牙咧嘴。
　　“展伦，别生气，男子汉大丈夫大度点儿好不好？就当让着她们。”楚寒不耐烦地说。
　　“谁要你们让了？我们又没错。”欧阳冰不服气的说。
　　“好了好了，是楚寒失言了。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们今天是要去爬山的，不是要吵架的，对不对？”徐慕枫忙打圆场。
　　“好吧，今天本姑娘心情不错，就放你们一马吧！”柳飞星颇有大将风度地挥了挥手。
　　“就是嘛，吵来吵去多没意思啊！慕枫，我们怎么走？你带路好不好？”林雪儿说。
　　“OK！Let’s go！”
　　说着，六个人便出发了。
　　他们两人一排的骑车。柳飞星和邵展伦持续着唇枪舌剑，自然走成了一排，徐慕枫就赶忙挤到了欧阳冰旁边，剩下楚寒就只好和林雪儿一排。
　　“今天你们三个人怎么都穿的白色衣服？是商量好的吗？”徐慕枫尽量找着话题。
　　“没有啊。我们三个人虽然整天粘在一起，但是却没有苛求过一致。可能相处久了吧，也许有心灵感应也说不定哦。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欧阳冰反问。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们三个人的性格好象差异挺大的，怎么还能成为那么好的朋友呢？”徐慕枫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感觉很亲切，也很舒服，所以就走在一起了。朋友嘛，本身就是一种谈得来在一起，谈不来硬撮合也不成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欧阳冰一边说着，一边好象很不经意似的瞟了徐慕枫一眼。
　　缘分。我和她有没有缘分呢……
　　“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楚寒低声问林雪儿。
　　林雪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的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也不说话吗？我还以为是你很讨厌我，不愿意跟我说话。”
　　“这怎么可能呢！呃——我是说，你这么可爱，不是，我的意思是，唉，总之，我不讨厌你。”楚寒有点儿语无伦次。
　　“真的吗？”林雪儿天真的笑着，额头上一滴滴汗珠反射着阳光。
　　“你是不是骑累了？”楚寒轻轻地问。
　　林雪儿点点头。
　　“那，咱们休息一会儿吧。”楚寒说着想招呼前面的四个人。
　　“不，不用了。应该不远了吧。”林雪儿有点儿喘气。
　　“我推着你走吧。”
　　“不用……啊！！！”林雪儿话还没说完，楚寒已经伸手过来推着她的背，接着便觉得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她走。
　　“啊，楚寒你吓死我了！”林雪儿尖叫着。
　　也就在他的手与她相接触的那一瞬间，他们都像触了电一样。而她，更是夸张的身体微微一颤，差一点儿掉下了车。
　　“坐好，别乱晃。”
　　“噢，我知道了。”林雪儿看着楚寒那认真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只觉得心快跳出来了。天啊！她居然喜欢这种感觉！鬼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啊？”邵展伦还在埋怨。
　　“我们这叫准时，不懂就别乱说。”柳飞星甩甩头发。
　　“明明就是迟到。”邵展伦嘟囔着。
　　“傻吧你？会看表么？”
　　“什么？我哪里傻了？”
　　“……%^&*@！”（以下省去不文雅内容若干）
　　六个人在说说笑笑中，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天阴沉沉的，看不见一点阳光。
　　“这么阴的天，待会儿不会下雨吧？”
　　“乌鸦嘴！咱们才不会那么倒霉呢！”
　　“就是，反正到这儿了，就算下雨咱们也要爬上去。”
　　“对啊，难得今天人少，空气又这么好，走吧。”
　　欧阳冰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徐慕枫。中间的邵展伦和柳飞星仍在追打着，林雪儿和楚寒落后了很多。
　　“喂，你怎么又出了这么多汗？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可别硬撑着！”楚寒皱着眉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林雪儿。
　　“你别这么大声，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又要跑来照顾我，他们怎么能玩得高兴呢？”林雪儿紧张的说。
　　“你啊，就是太会替别人着想了。你看，欧阳冰和徐慕枫都走的那么远了，人家哪儿管你啊！”楚寒有点儿不高兴。
　　“谁说的！你看，他们不是正在向这边招手吗？喂——欧阳——”林雪儿招呼着欧阳冰。
　　“雪儿——你怎么样啊——飞星呢——”
　　“我在这里啊！”柳飞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回头对雪儿说，“你怎么样雪儿？累了就歇会儿。这个欧阳，想运动也用不着爬山吧，拼死拼活的爬上去，不是还得下来，又不会住在上面，摆明了想不开嘛！我可懒得爬了，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好了。”说着，柳飞星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
　　“这怎么行，咱们说好一起爬山的嘛。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林雪儿边说边拉柳飞星。
　　“你们看，”楚寒指着一条小路说，“这边有条山路，看走势应该是通到山顶的，走这里就近多了。”
　　“就这样吧，我和欧阳说一声，咱们从这儿走。”林雪儿正要喊，却被一边的邵展伦拦住了。
　　“如果咱们走这条路，那……欧阳怎么办啊？”邵展伦皱着眉头说。
　　“应该没事吧，不是有慕枫陪着吗？”林雪儿说。
　　“哎呀，别理这个呆子，和欧阳说一声，咱们走吧。”柳飞星跟欧阳冰打了个招呼，拽着林雪儿准备上山路。
　　邵展伦望了望远处的欧阳冰，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与忧愁，虽然很短暂，却被柳飞星捕捉到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欧阳，他们说什么呢？怎么了？”徐慕枫靠在一棵树上歇着。
　　“他们走那边的小路上去，在山顶的亭子跟咱们会合。”欧阳冰喝了口水准备继续前进。
　　“这样啊，看来我们只能孤军奋战了。”徐慕枫耸了耸肩很遗憾的样子，其实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喂，邵展伦。有没有人追过你啊？我说的可是女人哦，不包括你那些同性恋伙伴。”柳飞星蹿到邵展伦旁边问。
　　“死丫头！告诉你吧，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高大威猛的男士，在这个世上可是不多了，对本人有企图的美女已经不能用几十个加长连来计算。”邵展伦边说边看了柳飞星一眼，“怎么你会这么关心起我来了？莫非……你也准备加入她们的行列？！不必了吧。像你这样既不温柔又不……”
　　“邵展伦你给我闭嘴！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还有，请你注意点儿你的举止，不要一说话就口水满天飞像下雨似的。”柳飞星说着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拜托你好好看看，不是我的口水，是真的下雨了。”邵展伦指了指天空。
　　“噢？好象是耶，快点儿走啊！雪儿快走，上边有个亭子，去避雨。”柳飞星边说边拉着林雪儿向亭子跑去。
　　“呀下雨了！这里除了树什么也没有，躲都没法躲。”欧阳冰用手遮着头。
　　“跟我来！”徐慕枫拉起欧阳冰向上跑去。
　　“去哪呀？”欧阳冰边跑边问。
　　“去树下避雨呀。”
　　“树下？你不怕被雷劈死啊？”
　　“不会那么倒霉啦。”
　　“拜托！慢点儿行不行，你跑那么快我怎么跟……哎呀！”欧阳冰话没说完就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徐慕枫扶起欧阳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欧阳冰，眼中充满了关切。
　　“脚……很疼啊！”欧阳冰站不稳。
　　“来，我扶你。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拉你跑那么快的。”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阿嚏！”
　　“你感冒了。”徐慕枫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欧阳的身上，“脚怎么样？”
　　“走不动了。”
　　“坐在石头上，我帮你揉揉。”说着徐慕枫便蹲下身去。
　　看着徐慕枫认真的表情，欧阳冰心里暖暖的，好象脚也不那么疼了。正当欧阳冰全神贯注地看着徐慕枫的时候，徐慕枫忽然抬起了头。看到他炽热的目光，欧阳冰觉得身边的雨水在蒸发，忙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儿，想掩盖自己那张通红的脸。
　　“哇！这么大的雨，太夸张了吧！要是没有这亭子可就惨了。”柳飞星拼命甩着自己的头发。
　　“有没有搞错，天上下的雨淋不到，却要被你的雨淋。不要像只狗似的在那里甩来甩去好不好。”邵展伦不满的说。
　　“敢骂我是狗！告诉你，别仗着欧阳不在就欺负我，当心我待会儿告你一状。”
　　“你说什么？告就告去吧，谁会在乎呀！”
　　“噢？是吗？你真的不在乎欧阳对你的看法？”飞星在邵展伦耳边低声的说，“别装了，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去追呢？”
　　“可是慕枫他……”邵展伦欲言又止。
　　“NO，NO，NO，”柳飞星伸出食指冲邵展伦摇摆着说，“他不太合适哦……”
　　“雨停了，咱们走吧。”林雪儿的招呼打断了谈话。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