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清谷出幽兰

11、第十一章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了，清悠依旧是长衬衫长裤子，严主任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说：“你不怕热吗？你怎么就穿得住呢？”
　　清悠心想，我没有短袖上衣呀，一直以来都是长袖长裤，从春穿到秋。嘴上又不好说，只有硬着头皮说不热啊。
　　清悠自从有记忆起，都是捡三舅舅女儿叶蝉表姐的衣服穿，新衣服真是屈指可数。表姐叶蝉大她四岁，长得亭亭玉立的，因家景还可以，三舅舅是当地开往城里的唯一的汽车司机，三舅妈是当地供销社的营业员，有裁缝手艺，三舅妈很爱给女儿打扮，所以着装穿衣在当地算得上体面，每逢季节必做新衣服，所以她的衣服很快就淘汰掉了。按理来说是姐姐清兰接上，可惜清兰个儿长得过猛，从小学四年级起就跟叶蝉一样高了，慢慢地超过了叶蝉。所以旧衣服只有清悠可以接替。
　　清悠也不是来者不拒的人，她也要挑挑捡捡才穿，有脏迹痕的不要，款式不好看的不要，颜色不好看的也不要，喜欢的可以一直穿下去，直到破了为止。
　　清悠的个性，她妈妈叶芳菲是非常狠这点，脾气上来了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小时候为这个毛病，清悠还挨过打，打了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喜欢就是打死了也不穿。
　　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暑假里，清悠帮妈妈拔了不少中草药材，去卖的那天，妈妈说：“今天卖了的钱给你们一人买一双凉鞋。”清悠表示要跟着去，妈妈同意了。
　　卖了中草药后，妈妈便带她去三舅妈所在的供销社，妈妈看中一双材质看上去很厚很结实的凉鞋，但颜色实在太丑，灰绿色的。而清悠看中的是一双藕色的，鞋面上粘着粉蝴蝶和蓝蝴蝶，看上去很轻巧纤细。妈妈认为这鞋子不牢，一定要选那双笨笨的，清悠一定要这双，两人谁也不退让。结果妈妈火了，不买了，让你光脚走路算了。因为正在试穿，清悠二话不说，真光着脚丫跑了。三舅妈想拉没拉住，她妈妈只好追了出去。
　　酷暑天，她光着脚板在滚烫的青石板上，踮着脚尖走。她妈妈在后面边追边骂，骂她硬头劲，像爹种，骂到后来不敢骂下去了，因为清悠没有一点服软的迹象，接下去就是石子马路了，那光脚板是走不来的，非出血泡不可。
　　最后，清悠妈妈妥协了，拉住她，往回走，给她买她喜欢的凉鞋。三舅妈看得人都傻了，从没见过这么倔的孩子。她妈妈还一个劲地骂，小祖宗，我是前世欠你的了。
　　清悠抱着新鞋，心里非常开心，可脸上挂着泪水，一付很委屈的表情。
　　事实并非她妈妈想像的那样，厚的就一定牢固，同时买的鞋，姐姐是妈妈选中的款式，姐姐穿了没两个月破了，断梆了，清悠的还是好好的。原因一，清悠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很珍惜，很爱护；二，清兰走路脚势重，清悠脚势轻。
　　这也是清悠目前为止唯一一双凉鞋，她不喜欢凉鞋，下雨天，满脚是泥沙，沙子磨得皮都破掉，简直是在受刑，晴天脚趾缝和指甲里都是黑泥，恶心死了。穿一个夏天的话，脱了它脚上还像穿着一双隐形的凉鞋，显得脚特别丑。
　　唯一的凉鞋，她一穿就是三年，也是没谁了的。
　　像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不断地跟妈妈有碰撞，每回都以清悠胜利结束。
　　清悠长得比较着急，清兰老早个子窜到168了，清悠撑死了也只有158，她妈妈总觉得亏欠了清悠似的，一年到头不用做新衣服，穿人家的旧衣服还穿不完呢。
　　这不，四件轮流穿的衬衣，有两件是表姐的，从初中就开始穿了，到她手里历史有四年之久了，可清悠还是很喜欢，一件是米色底带浅紫色格子衬衣，一件是纯白色，领圈和前身镶着黑边的，都是棉质面料，穿着舒适清爽。一件是去年姐姐做裁缝学徒时，清悠自己选的颜色，纯淡罗兰色，她不让姐姐做，一定要姐姐的师傅做，领子是两条长长的飘带，可以打蝴蝶结的那种，面料又垂又滑，跟那淡灰色裤子是一起做的，算是一套生的。一件白色半透明是清兰买小了给她的，到她身上还是很宽大，穿时外面一定要罩上一件背心之类的，或是里面要穿上无袖白色汗衫，不然没法子穿出去的。
　　清悠从没想过要买新衣服，若不是严主任三番四次地说她，她就这么过了。看样子到了城里，她这样穿人家会觉得这人很奇怪，入乡随俗吧，她决定周末去买。
　　人生地不熟的，她只有找秋红一起去，秋红比她还积极，带她去一个叫“红太阳”的市场里，秋红见什么爱什么，一口气买下了三四件，品种各一。清悠逛了一圈，很少有看中的，价格高的不选，材质不好不要，款式不好不看，挑挑捡捡半天，没找到合心意的，把秋红急得都浑身冒汗了，你到底要哪样？
　　清悠也不好意思起来，人家是陪她来买衣服的，不可能空手而归吧。定了定神，去刚才比较满意的摊位再看看去，最后选中一件淡黄色翻领短袖T恤，配蓝牛仔裤不错，一件白色短袖T恤，前身左下角印着两只蜻蜓，一件是纯白色棉质短袖衬衫，换得过来就可以了，一共花了65元银子。
　　清悠不喜欢穿裙子，有条淡绿色连衣短裙，试穿时都说好看得很，她还是没动心，她从没穿过无袖的，还这么短，感觉跟没穿衣一样别扭。秋红看得满头雾水，说你是古代人哈，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
　　回去后，清悠立马用清水洗洗新衣，明天上班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