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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百鬼夜行/2】 ...

  •   【这孩子是一位贵人。】

      这是写给玉绪的第二封信。

      『……
      想必你应该已经注意到本丸对面那座瘴气弥漫的大宅院了吧?如果你也继承了那优秀的灵力,那么即使是白天,你也可以看见对面宅院里进进出出的妖怪。
      是的,妖怪。
      这就是这世界大多数人不为人知的景象之一,也是这世界最直观的真实之一。
      不知道长谷部是否会在临睡前为你讲稀奇古怪的妖志异闻,也不知道你对妖怪了解多少。
      但愿你在碰上那群妖怪时不会害怕。
      ……』

      *** ***

      早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奴良宅四周便已弥漫起了一层淡色的雾气。偶尔有行人路过街区,只觉寒气逼人,不敢多做逗留,迅速离开。

      夏目贵志被这些雾气环绕着,虽然也觉得凉嗖嗖的,但他没掉头就走。他现在已经坐在了奴良宅宴会的贵宾席上,围观着热闹的宴会了。

      这排场十足的宴会上满满的妖怪。这些妖怪也发现了他,不时向他投来好奇而贪婪的目光。好在夏目的身边有他的守护神在,这群妖怪并没有贸然上前来。

      即使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碰上妖怪的日子,要不是此刻身边有大妖怪斑陪着,恐怕夏目早就在看见眼前这番景象时撒腿跑了。

      他望着面前矮桌上摆出来的几个瓷质餐盘,里面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夏目却无心开吃,他正满脑子想着他身处的这座大宅院。

      从瓦片到墙线,这座宅院的每一个棱角和构造都在向世人展示它大方典雅的姿态。走进这颇具古风韵味的大宅院,夏目有一瞬间走错了年代的错觉。

      刚来到这儿时,他看得目瞪口呆:“东,东京还有这么棒的和式建筑吗?这简直是,简直是……”

      简直是一个缩放的古建筑景区啊!他都下意识准备掏钱包和学生证买半价票了。

      “少见多怪,”带他来此地的斑懒洋洋地说道,“这种有传承,有组织的大妖怪聚集地大多都是这样的。”

      而他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则是因为夏目收到了请柬。这封由玩偶一般大小的鸦天狗送来的请柬是纸质的,封面上有着奴良组的标志花纹,背景图案是黑红纹花鲤鱼。

      里面有几行漂亮的毛笔字,大体意思是欢迎斑大人和夏目大人在9月22日来到奴良宅,参加提前庆祝奴良少主的生日宴会。
      署名是“奴良组二代目”。

      “东日本最大魑魅魍魉派系奴良组,百鬼之主的二代目头领,就是这位奴良鲤伴了。”

      夏目觉得这个说法迷之像人类的□□。

      当时还是招财猫外表的猫咪老师捧着酒杯,这样跟一头雾水的夏目解释:“嘛,早些年我曾经跟他不要命地打过一架,已经是关系不错的酒友了。”
      夏目:“……”
      没听出最后一句话前后的联系是什么。

      夏目想不明白这样一位大妖怪送请柬给他的原因。斑告诉他,奴良鲤伴应该是看在他外婆的面子上请他的。

      夏目的外婆是一位神奇人士。她留了一本写满了妖怪名字的小本本给夏目,据说是她跟妖怪打架打赢之后对方心甘情愿奉上名字的。

      在这灵异世界里,掌握一个生灵的名字,就相当于掌握了他的命门。如果呼唤这个名字,不管是谁,都要应答,并为之驱使。

      有很多妖怪费尽心思想要搞到这本小本本,就连斑与夏目的相遇相知相熟都离不开这本神奇的小本本。夏目有些担心这位妖怪大将也对友人帐感兴趣,所以在跟斑来到这里之后迟迟不敢踏进这座大宅里。

      还是奴良组的成员注意到他们之后,过来招呼他们进门的。夏目看着那个人……那个妖怪迎了上来。

      之所以中间有那么一个转折,是因为本来以为这是个人,但是下一秒,夏目就看到这人的脑袋被风吹飘了。对方连忙伸手把吹飘的脑袋抓回来。
      居然没当场叫出来,夏目想自己果然变得胆肥了。

      “好久不见,斑大人。”眼前这妖怪飘着的脑袋上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恭候多时了。”
      “好久不见,首无。”斑这么称呼这个妖怪。

      嗯,这个名字非常适合他。

      斑嘲笑夏目胆小,但也耐心地跟他解释说奴良宅的妖怪是亲近人类的,起码在他们家门口,没有妖怪敢伤害人类。

      即使有,也会付出代价。

      就连领路的首无闻言也来安慰夏目。他身子继续往前领路,脑袋整个转过来,跟夏目笑:“不用担心,如果真有不长眼的家伙胆敢出手,没有大将的吩咐我也会让他头颅落地的。”

      ……这话由这颗脑袋说出来格外有说服力呢。

      宅院门里妖怪也有很多,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声说,大声笑,很是自在。檐下,树下,路边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都印着他们奴良组的标志。夜色在这些灯光的照耀下,也没那么深沉了。

      院中已经排起了长长的宴席,首无带着夏目和变成招财猫大小的斑一路去了右首的上席。

      宴会已经开始了,有几个妖怪在宴会中央的空地上乱七八糟跳舞。虽说配乐很欢脱,很耐听,但大部分妖怪都长得奇形怪状,还多赤身裸体,一起舞动起来,那画面也是十分的辣眼睛。

      夏目不忍直视了很久,好在很快首无就把这些辣眼睛的妖怪赶下了场。

      有情调的三味线响了一声,一位美艳的和服大姐姐裸着双肩,捏着扇子曼妙地走到中央,红唇翘起,勾人的眼眸扫了一圈,还特意给夏目飞了一个媚眼。
      纯情少男羞怯地低下头。

      这位舞姬姐姐和着三味线,跳了一支漫长而优美的扇子舞。她身姿妖娆,随之曼妙摇曳的波浪秀发也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夏目终于觉得这个宴会正常起来了。他往自己的邻桌看去。

      他的下首席位上坐了两个人……两个长得比较像人的人。

      其中一个皮肤发青,神色漠然,脸上还有腮一样的东西。另一个穿着浅褐色的浴衣,还披着颜色深些的披风,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如果忽略他所在的场合,他完全是个去逛庙会的普通青年。

      “这是个阴阳师,”猫咪老师在夏目肩头小声地说道,“旁边那个青色皮肤的是他的式神,看模样应该是荒川之主。啧,居然能驱使动荒川之主,这个阴阳师不简单。”

      虽然不懂荒川之主是什么,但夏目对阴阳师还是很有好感的,对着褐衣人友好地笑了笑。对方先是一愣,接着温和笑着点头。

      “您是人类吧?”阴阳师先生笑着问。
      “啊,”夏目不知该不该承认,但想来他早就被这里的大部分妖怪……和人识破了,“是的。”

      阴阳师先生把青色的眼眸一眯,仔细打量着夏目:“看您身上的气运,着实不一般呢。”
      “欸?您说我吗?”夏目有点惊讶。

      他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啊,虽然有一位神奇的外婆,有一本贵重的手账本,还有一只厉害的大妖怪守护神,认识其他的阴阳师,也认识很多妖怪……等等,他的确不是普通人士。
      夏目悲哀地认清了现实。

      对方眯着眼睛笑道:“或许您自己没有发现,其实您今生的运势还是很不错的。”
      夏目想着自己一路来磕磕绊绊的身世,手在空中摇来摇去:“哪里哪里……”

      “运势也并非全是天生,大多还是一点一点自己攒起来的。只要您保持本心,这份运势会越来越好,您的日子也会越过越精彩。啊,对了。”

      阴阳师先生说着,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硬皮夹,夏目仔细一看,表面画着小智和皮卡丘,“鄙人是否有幸,能借您的好运势一用呢?”
      夏目有点懵:“……啊?”

      阴阳师先生露出羞赧的神情:“我家寮里即将要诞生一位新的式神了,还差最后一道符咒。这最后一步颇有些赌手气的性质,运势好了,自然就能创造出强大的式神。嘛,我向来手气不好,想请您替我画下这道符咒。”
      他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只是借您之手画下符咒,不会损伤您的运势的。”

      ……这阴阳术听着怎么那么像抽卡游戏啊?!

      夏目转头看了看猫咪老师,对方没有要他拒绝的反应,反而兴致勃勃:“这个真的很有趣,夏目,就当是试试手气吧。”

      夏目接过了硬皮夹。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小智和皮卡丘,终于让他有了还在人世间的真实感。

      他掀开一看,发现里面已经画了好几张符咒了。而且什么样的图案都有,什么心形,星形,蝴蝶形,鸟居形,甚至还有奴良组的标志图案。
      真不知道阴阳师先生之前还找了谁画。

      夏目用难以言表的眼神看了阴阳师一眼,对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嘛,想捞SSR,就要广撒网嘛……”

      “……什么图案都可以吗?”
      “都可以的,写字也行。”

      “这样的话……”夏目思索片刻,低头画了一只小猫头,那贱兮兮的模样很眼熟。
      猫咪老师:“……夏目,你又欠揍了哦。”

      夏目正对着他笑,就听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小姑娘清脆的笑声:“呀!好可爱的说!”

      夏目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小姑娘探来了脑袋。她留着及肩的娃娃头,身穿大红配金的和服,生得白白嫩嫩,眉眼十分精致,像个来自平安时代的小公主。

      “嗯?你是说这个吗?”
      夏目把画了小猫头的硬皮夹给她看,她使劲点了点头,还伸手指指猫咪老师:“大哥哥的猫也可爱!能借我摸一摸嘛?”说着,她便把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对准了夏目。

      夏目看向猫咪老师。
      就算现在是一只胖猫的模样,但斑身为大妖怪的自尊还是有的。对着这个长得精致可爱的小娃娃,他也能凶恶地龇牙:“去去去!本大爷可不是谁都能碰!”
      小姑娘眼珠子顿时睁大了:“哎呀!猫猫会说话!”

      “……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猫?”夏目问道。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也是妖怪,比如座敷童子什么的,现在不确定了。

      小姑娘一歪头:“会走路会说话的猫人见过(正好有个猫妖喵喵叫着,带着一坛酒打他们面前经过),但是会说话的猫还是第一次见呢!”她抓着夏目的胳膊,眼睛持续性闪闪发亮,“呐呐,大哥哥,猫猫能借我摸嘛?”

      夏目:“……老师。”
      猫咪老师:“没门!”
      夏目掩面:“可是她太可爱了……”
      怎么忍心拒绝啊!

      “啊!”就在这时,夏目听到旁边阴阳师先生叫了一声,“这气运!这是……”
      他瞪圆了眼睛,盯着娃娃头小姑娘,两眼放光,嘴上说着,“这是……这孩子是一位贵人!难得,难得!”

      就见阴阳师先生回头跟他的式神说了什么,对方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又递了个东西给他。阴阳师先生握着那个东西,飞快蹭到夏目身边,把拳头伸过去,笑容和语气都十分和蔼可亲:“小姑娘,你帮叔叔画一幅画,叔叔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说着,阴阳师先生把拳头展开,一团蓝色的水光如同一个材质柔软的鱼缸,其中一只小小胖胖的红色金鱼悠悠然地摆动尾巴,吐出了一个泡泡。

      就连猫咪老师都看直了眼睛,更别提小姑娘了。他们两个同时盯住小金鱼,脸都要贴上去了。

      阴阳师先生还在循循诱导:“帮叔叔画一幅画,叔叔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都不舍得移开目光,连连点头:“好好好!”

      她接过了硬皮夹,阴阳师先生凑过去,盯住符咒的眼神放着期待而激动的光,几乎要把脸贴上去了:“对对对,就在这里,想画什么画什么,画完了,这个小金鱼就——”

      刀出鞘的声音截住了他的话。
      在场人听到一个男人压抑着怒火的警告声:“你要对我家可爱的少主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那位阴阳师的式神飞快一拉他的主人,压切下来的刀光堪堪停住,隔在了阴阳师先生与小姑娘之间。阴阳师先生终于把目光从符咒上移开了,看着不远处的刀锋,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夏目小心翼翼地回头。
      就见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着紫装的大长腿,手上持着刀,身上披着甲。衣服款式像是基督教服,但他拿刀的姿势和气魄,凛冽的仿佛随时都能上战场。

      猫咪老师眯了眯眼睛:“哦……付丧神。”
      “谁?”问这话的夏目觉得自己明知故问。还能有谁,自然是眼前这位大长腿。
      “看到他手上的刀了吗?那应该就是付丧神的本体了。”

      夏目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刀身上一团一团的刀纹在烛光下隐隐约约,凛冽又漂亮。

      娃娃头小姑娘欢欣地回头喊道:“长谷部爸爸,看小金鱼!”原来她已经画完了,从阴阳师先生手上顺走了小金鱼,她还兴致颇高地把画展示给大长腿看,“看哦,我画了长谷部爸爸。”

      大家仔细一看,上面果然是一把刀的形状,就是画工非常幼稚,连刀的线条都画不直。大长腿原本满脸的警惕,看到画的一瞬间就换了脸,带出几分惊喜的笑来:“画的真好呢。”

      “……”
      夏目从膝盖上捻起了一片鲜嫩的樱花瓣。他的纳闷溢于言表。

      奇怪哦,明明是秋天了,哪里来的樱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百鬼夜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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