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青茜

22、第二十二章

　　灿灿忙碌完观中交代的事便要回静室暂做休息，不想母亲和阿嫂来看她，便又忙着煎茶。

　　“我原想着让秋月回家一趟去给母亲请安，”灿灿一边往釜中投盐一边道，“却要劳累母亲和阿嫂来看我，可惜我这里只有粗茶。”

　　说到这里，柳母就道：“粗茶也好，只是，我倒想让你吃家里的茶呢。”

　　灿灿莞尔一笑，继续煎茶。待到她把茶汤给母亲和阿嫂端过去后，又道：“哪敢劳烦母亲，改日母亲开恩，带来好茶，我煎茶给母亲阿嫂吃，也是一样的。”

　　柳母接过后往唇畔送去，而后放下茶盏，看着她这一身装扮，招手她近前来。

　　灿灿走过去，柳母便拉着她的手，说了来意：“好孩子，今日为娘和你阿嫂来，是想让你回家去。”
　　灿灿柳眉微蹙，颇是疑惑。

　　“三娘，”许氏也凑到她跟前，温声温语道，“前头宁王妃亲去家中，同母亲和你兄长说起了你的婚事。”

　　灿灿微微张开了樱桃小嘴。

　　“你且耐心听我说完，”许氏继续道，“且不说宁王妃的面子有多大，可宁王府的的确确诚意十足，只待你还俗归家，宁王府便请官媒说亲，日后正式迎你过门。”

　　灿灿看向母亲，柳母点了点头。

　　只是灿灿依然有顾虑：“可是我……我只怕将来又会有一场伤心。”

　　“好妹妹，”许氏好言劝她，“说起来，萧筠也不算无情无意之人，不过是家中母亲为难，这才有了你二人的遗憾。世间的事总是难免周全，却也事在人为，宁王妃待人宽厚，对你的事已全然知晓，重要的是新安郡王情真意切，你又何必要于一桩旧事上伤心呢？”

　　灿灿垂下了头，握着手中的麈尾不知所措。

　　“我的儿，”柳母将灿灿拉进怀里，搂着她说，“娘总是不忍心看你一人孤苦，便跟娘回家去吧。”

　　沈明赫得知灿灿归家后，兴奋地险些摔了茶盏，宁王妃不由嗔道：“就这么个样子，怎么娶娘子？”

　　沈明赫却是站起身来，端端正正给宁王妃行了个礼：“儿多谢娘！”

　　有了这个好兆头，宁王府就开始张罗起了沈明赫的婚事，官媒就到柳家来提亲，其后是问名、纳吉和纳征。

　　纳征后，男女双方轻易不可悔婚。沈明赫听到这个礼节后，不免道：“灿灿别后悔就是了。”

　　宁王妃瞪他一眼：“你仔细说话。”

　　沈明赫忙嬉皮笑脸道：“她指定是我娘子了，这么称呼有什么不妥？”

　　宁王妃虚打他一下，他就笑了起来。

　　沈明赫急不可耐，非要把请期的日子定在六月，宁王妃却不想委屈了他们，着手着修缮他的院子，便就往后推迟到了八月，还安慰他，秋高气爽，最是宜人。

　　八月成婚也好，能让灿灿多些日子适应，也能让柳家好好预备灿灿的嫁妆。

　　这日萧筠又到了柳家门外，柳家门房上的人早就知道自家三娘要再嫁新安郡王，自然对他毫不在意：“我家娘子已定了亲，如何能见你，你请回吧。”

　　赶上柳昇散衙归来在家门外遇见他，看他失魂落魄，也不忍说不中听的话，便道：“你这般模样，像是我们把你怎么样了，罢了，你跟我进去吧。”
　　萧筠杵在门口也不动，柳昇不满：“叫你走不走，叫你进也不肯进，你待如何？”

　　萧筠却说：“若是有来世……算了，还是不要再遇见了。”

　　柳昇看着他步履蹒跚似个老者一样离去，心中五味杂陈，一瞬之后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回到家里看灿灿有条不紊地忙着备嫁，也就没把萧筠再来的事告诉她。

　　亲迎前，沈明赫到柳家看灿灿，她正在试妆。
　　因着之前她在咸宜观中修行，习惯了不施粉黛，又想着大婚之日不能免俗，就只能提前适应。

　　灿灿从铜镜看见了他，忙捂住了脸，急道：“未经允许，你怎么就进来了？”

　　沈明赫只是微微笑着。

　　灿灿透过指缝依旧不见他离开，气道：“你们还快不把他请出去！”

　　沈明赫被秋月推出来，面上却笑的比天上日头还要明媚。

　　当日柳家留沈明赫用晚膳，临行前灿灿冲他道：“下次你可不能这样了，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下次你就是我的正经娘子了，旁人看见能说出什么闲话来？”

　　灿灿撇了撇嘴，以示不满。

　　沈明赫忙道：“好好，下次我做什么必定得了娘子恩允。”

　　秋月听了直笑，不出意料，灿灿甩给她一个瞪眼。

　　“哦对了，这几日家中忙碌，我不能来看你了，你只管等亲迎那日我来接你就是了。”

　　灿灿轻轻点了个头。

　　沈明赫已经骑马走了，灿灿也要回去，不料他又折身回来，灿灿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于她跟前勒马，又立刻跳了下来，冲着她张开了手臂。

　　灿灿柳眉微颤，涨红着脸，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了双臂。

　　夕阳之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他们似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慢慢朝对方移动，近一些，再近一些，影子就触碰到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