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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药 ...

  •   一连几天,萧屏儿都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快雪不敢停留在一个地方,于是带着昏迷的她,驾着马车不停的走。

      可就连昏迷的时候,都会把右臂抱在胸前,偶尔醒来,泪眼朦胧,哭着说,不要砍我的手。然后又沉沉睡去。

      每到这种时候,快雪就会拍拍她的脸,说不哭不哭,我不砍你的手,然后叹气,为她熬药。

      那药很苦很苦,每次叫萧屏儿喝药,她都把牙关咬得死紧,怎么也橇不开,快雪又劝又吓,说要是不喝就砍掉你的手,她才勉强喝下去。

      萧屏儿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被子是新的,还有浆洗过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女装,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洗过。

      快雪正坐在一面镜子前,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刮胡子。

      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虽然仍然有些萎缩,但原来的蓝紫色居然奇迹般的不见了,只有伤口处微微有些暗沉。

      快雪在镜子里看到她醒了,赶紧跑了过来,瞪着眼睛对她看了又看,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的姑奶奶,你可总算睡醒了。”

      萧屏儿看着他,呐呐的问:“你长胡子?”

      快雪气得笑起来:“哪有男的不长胡子的?”

      萧屏儿眨眨眼:“真难看。”

      快雪摸着下巴撇撇嘴:“你要是好几天没时间剃胡子,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谢谢你。”萧屏儿垂下眼,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先前还曾怀疑他同那些人一样不怀好意,看来她真是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怎么谢?以身相许?”快雪挤挤眼睛,转身端来一个大大的粗瓷海碗:“温度差不多了,来吧。”

      萧屏儿吓得张大了嘴,熟悉的苦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么多?能不能不喝呀?”

      “能。”快雪回答的很痛快:“因为这根本不是喝的,是泡的。”

      药汁黑而浓稠,还冒着热气。萧屏儿的手浸在里面有些发红。

      可是却很舒服。一直冰凉的手终于解冻,温暖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弥漫的水气让萧屏儿苍白的脸看上去红润许多。

      “你不是说,我的手必须要砍掉才行么?”

      “哦,我吓唬你的。”快雪继续刮胡子,眉眼一挑透过镜子看萧屏儿错愕的脸,偷偷笑了起来。

      “那我身上的衣服……”

      “穿了好几天都馊了,当然要换掉。” 镜子里的萧屏儿羞愧得用被子蒙住大半张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是……你帮我换的?”

      “当然,”快雪神色不变:“……不是。老板的女儿帮忙的,又帮你擦了身子洗了头发。啧啧,那小姑娘还真好看。”

      早该知道快雪不会正经回答,萧屏儿松了口气,垂了眼看着那盆一般大的粗瓷海碗。

      “这里有什么?怎么这么腥?”

      “蝮蛇,海螵蛸,地龙,哦……地龙就是蚯蚓。”

      萧屏儿厌恶的皱了眉,想着她的手和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泡在一起,一阵恶心。想把手收回来,却偏偏舍不得。

      因为,好温暖。

      倦意袭来,萧屏儿在温暖中复又睡去。

      再醒来时快雪正拿了她的手往一个木盆里泡,漆黑的药汁又浓又腥。房间的摆设和上次的不同,显然他们又换了客栈。

      快雪看起来有几分憔悴,看到她醒了,眼睛亮了亮:“睡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萧屏儿坐起来,发觉身子舒爽了许多。快雪治这毒伤的法子还真管用,也许用不了几天她就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不错吧?”快雪嘿嘿的笑着,将一碗药端了过来:“把这个喝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让你来赶马车了。”

      萧屏儿皱着眉,将这碗和盆里药汁差不多恶心的东西喝了下去。听快雪这么说,看来今天她就已算痊愈了。想必这几天他也辛苦得很,脸都瘦了一圈。

      “今天晚上,我们去哪?”

      快雪将已见底的药碗转身放在桌子上,背对着她一字一字道:“桃花镇。”

      桃花镇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一条还算宽敞而古老的青石板路贯穿了整个镇子,因为是通往北方的交通要道,这里人流如织马车如潮,客栈酒楼林立,镇西的那一片桃林,更是让许多文人骚客流连,留下许多风流轶事和美妙诗篇。

      一辆马车由南而来,马是好马,车是好车,驾车的年轻人一身黑衣衬得他皮肤白皙眼睛明亮。

      马车停在了桃花镇东来客栈门口,那是桃花镇最好的客栈。年轻人跳下马车,敲了敲车棚,然后站在门口,看向饭厅里最中间的那块砖。

      那块砖似乎是新近换上的,颜色比周围的砖浅上许多。

      马车里钻出了另一个年轻人,这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个子要比他的同伴高一些,眼角眉梢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在看什么?” 高个的年轻人似乎刚刚睡醒,站在那里不停的打哈欠。

      “没什么,进去吧。”

      早有店里的伙计将马车牵走,二人要了两间上房,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还指明要二楼那间最好的天字房。

      白衣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是困顿,急急的要回房里休息,而黑衣的那个,却向掌柜的要了一碗酸梅汤。

      “这……现在已经入了秋,天气不是很热了,客官还要酸梅汤么?”

      “是,要一大碗,最好是用冰块镇过的,送到我房里来。”

      “啊,好的。厨房里没有准备,客官可能要多等一会。”

      “多谢掌柜了。”黑衣人点头,满意的向二楼的天字房走去。

      掌柜一面吩咐伙计准备酸梅汤,一面摇着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奇怪。

      日头偏西,阳光斜斜的照进位于二楼的房间,将窗格的影子拉得好长。

      萧屏儿坐在桌前,慢慢的喝着酸梅汤。每喝一口,从咽喉到胃,都是一阵彻骨的冰凉。

      快雪端着一盆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放在了她旁边的凳子上,只说了一个字:“泡。”

      萧屏儿没说话,挽了袖子将手放到了滚烫的药汁里,继续喝她的酸梅汤。萎缩的手臂如今几乎已经完好如初,只剩下手腕处,留下一道圆形的伤疤。

      今天的药汁腥味浓得出奇,快雪也安静的出奇,平时的聒噪不翼而飞。萧屏儿只好扭过头看他。

      “奇怪。”

      “奇怪什么?”

      “你睡了一路,怎么脸色还这么不好?”萧屏儿放下碗:“生病了?”

      “没有。”快雪懒洋洋的眯着眼,似乎仍然困倦。

      药汁很烫,萧屏儿用手搅着,有几滴溅到盆壁上,竟是暗红色。

      萧屏儿微微皱眉。

      “以前没听说过你会解毒,没想到你对医术这么精通。”萧屏儿不动声色,抬起手,嗅了嗅手上的药汁。

      “快雪公子百毒不侵,这点毒只是小意思。”

      “那你还会什么?”萧屏儿问着,这药汁浓稠粘腻,味道显然不只有蝮蛇地龙——那是血的味道。

      “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前知一千年后知五百年,”快雪得意的摇头晃脑:“天上地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唯独不会武功?”

      快雪微愣,眼前一花,萧屏儿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双手,撸起了他的袖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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