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虞姬》暝夜鎏光

34、你的后盾

　　夜幕来临之际，墨色遮天盖地四周一片安宁，而在郢都，楚王特地吩咐为重臣开辟出来的那几条街却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热闹极了。此刻，左徒府门口的守卫迎来了主人特地吩咐好礼相待的客人。
　　左徒府与上大夫的关系不错，两人同为楚王身侧宠臣，左徒说的话，楚王爱听，上大夫做的事，楚王信任，两人交好，乃是楚王所愿的，而同为楚王跟前的明眼人，左徒宴请上大夫，也正是为了向楚王展示两人之间的关系。
　　作为左徒府的小主人，虞小云和虞于礼就坐在左徒夫人的身边，而左徒则坐在上位，和身侧的上大夫把酒言欢。
　　这场宴会是早早两人便约定好了的，他们会谈论些什么，虞小云一点儿都不会关心，因为她知道，他们的交好，不过只是表面上的，若是真的结了两姓之好，那时候楚王就该着急了。
　　“母亲，我出去走走。”上辈子她对于左徒府宴席，向来是随着性子来的，也正是因为她的不在，子兰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搭上了上大夫，这一辈子，她没兴趣知晓子兰的所作所为，但是却有阻止它发生的冲动。
　　毕竟她前些日子才阻止了子兰想利用虞于礼讨好左徒夫人的计划。
　　不管此人记不记仇，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地位能利用一切的女人，她若是能阻止她爬上上大夫夫人之位，是极其乐意的。
　　“若是累了便回自己院里休息吧。”莘氏与她相处久了，也知晓她这一离开怕是不会愿意再来，便特地说了一句。
　　“嗯。”虞小云摸了摸虞于礼的头，转身离开。
　　子兰正值芳华，而上大夫却已暮年，也不知她是如何下得了手的，虞小云站在宴席之外的庭院里思考着，而在她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舞女们正在练习。
　　左徒府的舞女不多，仅三人，从前也只有三人，其中一个是因为家境贫苦被父母卖到左徒府混口饭吃，上一年过节想回去看看自己老母亲，不料她弟弟欠了人债，她一回去便回不来了。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莘氏顾着往日旧情，找了她同乡之人给她收尸的。
　　要怎样，才能让子兰不能表演呢？
　　虞小云还在沉思，没有注意到守着府邸大门的守卫匆匆的奔了进来。
　　“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守在院子门口的婢女拦住了他，抬眸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注意到没有被惊动，这才轻声呵斥了一句。
　　“上将军来咱们府上了。”守卫没有控制声音里的慌乱与紧张，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上将军？”婢女楞了一下，立刻抬起步伐，“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询问主子。”
　　虞小云离得不远，听见了这个守卫的话。
　　举国之中，能吓到守卫的将军不多，而能够来左徒府的，她向院外走去，想来那个人应当与她心中所想不差了。
　　战战兢兢的守卫弯腰拦在左徒府大门前，余光屡次瞥向自己的身后，盼望着进去通传的兄弟快点领了吩咐出来，眼前这位将军，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杀过人的。
　　这浑身的凶煞之气，借着府邸门口的灯光，就是带了面具都挡不住啊。
　　项凌云从来没有被人拦于门前的经历，一来是因为他独来独往惯了，极少去别人府邸，二来是因为他想进去，没人拦得住他。
　　只是如今的左徒府，他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抬手摩挲这面具的一角，精工雕做的花纹收尾于这一处，他得到了那个消息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了这个面具。
　　凤之图腾，高贵无比。这个面具正是雕刻了凤凰的图腾，火红与耀金在漆黑中迸发，像是金乌越过地平线的那一刹那，大地在暗与明之间交汇，又像是太阳跌落入海面的黄昏，日与夜的交替在进行。
　　这是一个很精致的面具。
　　虞小云第一眼便看到了这个面具，她认识这一个面具，曾经，他向她求婚的时候，便是带的这个面具。
　　当她无数次开始后悔自己那个草率的拒绝，那美好的一幕就在她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最后水滴石穿，而她心力交瘁而亡。
　　“虞姬。”项凌云看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悲伤，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姑娘，大人可说了要让上将军进去吗？”虞小云才醒悟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在项凌云面前的守卫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扭头抱拳询问。
　　“父亲还未回话。”虞小云上前两步，对项凌云说，同时也回答了守卫的问题。
　　“我能进去吗？”项凌云放下手，问她。
　　“这是自然。”虞小云毫不犹豫的挪开了身子，让出一条路，左右她也是左徒府的主子，守卫跟着退到了一边。
　　“那便无人能阻止我进去了。”项凌云跨过大门，站在了虞小云面前，这一刻，他们站的很近，他一低头就可以看清她的眼神，那里面，有他熟悉的讨好卖乖。
　　她还是这般模样，即便已经知晓了自己是她未婚夫，也还是如同从前一样对待他。
　　或许是因为，她从前待人的姿态，就是这般的吧。
　　“父亲正在宴请上大夫，上将军有什么事吗？”虞小云边将他往宴客之处领，边询问。
　　“既是宴客，那你为何在这儿？”项凌云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想处置一个对上大夫图谋不轨的人。”虞小云并没有遮掩之意，她不说她迟早会猜出来的，倒不如自己现在就说出来。
　　“舞女？”项凌云目光落在庭院角落，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不安分的人，对于上大夫，他并不熟悉，但是掌管郢都守卫，对于这些人的秉性，他大多是知晓一些的，上大夫夫人当年便是名满郢都的舞女，其夫人早年得了重病，家中银钱不足，请不起医者，不治而亡。
　　如今他任了上大夫一职，但凡见到与自己老妻有些相似的舞女，都往家中带。
　　“嗯。”果然不亏是楚霸霸，一眼就看清了事情的真相，虞小云看了一眼刚刚通传完话走出来的婢女，对方有些哑然的看着正准备走入庭院的两人。
　　“姑娘，大人吩咐婢子领着上将军去宴上。”等到两人都走到了自己跟前，她才反应过来俯身道，声音里带了几分惶恐。
　　“不必了，你去告诉上大夫，就说我有事找他商议，我就在这儿等他出来。”项凌云侧头看着虞小云眉头紧锁的盯着角落里的舞女，回了婢女一句。
　　“这个人，你自己处理好，上大夫那边，我替你看着。”项凌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放低了几分。
　　“好。”感受着落在头顶轻轻的动作，虞小云点了点头，笑容明媚，月光映照着他们的身形，将他们这一刻的模样铭刻了下来。
　　“从今以后，你遇到的所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也许是今日的月光太过明亮，所以他看到她眼底的星光灿烂，忍不住心软了几分。
　　“好。”虞小云重重的点了点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立刻拿牙齿咬着唇，唯恐自己再做出失仪的动作。
　　“上将军，有何事指教？”上大夫听了婢女的话，匆匆和左徒大人告了别便走了出来，这位煞神的话，他可不敢怠慢。
　　“有事请教。”项凌云放下手，挪开一步，对上大夫说。
　　上大夫老态龙钟，面相仁慈，看上去是个好相处之人，此刻他听了项凌云的话，左右看了一眼。
　　“左徒府离老夫府邸有些距离，将军不若同老夫一同去酒楼一叙？”他摸不准项凌云要说的事是什么事，也不知能不能告知左徒大人，留下来是不行的，可是去他的府邸亦或是将军府都有些距离，倒不如去巷外酒家，那儿向来是专供朝廷官员下朝时候用膳和议论朝事之地。
　　“走吧。”项凌云同意了。
　　所以楚霸霸来是干什么的？虞小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奇的想到。
　　“阿云，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莘氏才去安顿好睡着了的虞于礼，见到她还站在这儿，关心道。
　　“知道了。”虞小云收回视线，随口答应了下来。
　　子兰，应该怎么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