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穿越重生后》风棠一梦

216、黛玉入宫

　　元春晋升贵妃，在宫里一时风头无两。就连皇后娘娘也不会故意跟她摆谱，面子上都是亲亲热热的。至于背地里怎么样，那就只有自己清楚了。元春这几年颇受皇帝宠爱，过得春风得意，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孩子。她私下里没少给御医塞钱，但是得到的消息都是，她的身体没问题，很是康健，没有孩子只能说是缘分未到。她哪里肯甘心呢？每隔几年都有一波新人进宫，她的年岁也会渐长，如果不能趁着自己最受宠的时候生下些儿女，以后她可怎么过？看偏僻宫里的那些白发人，不少人年轻时候何尝没有过欢畅的时候？现在呢，只能对影自怜，孤苦伶仃，无人问及半分。然而，无论她怎么笼络御医，让他们给自己开补身体的方子，结果都没什么作用。
　　元春在宫里无人可以商量，只能在每年节日里见到亲人的时候抱怨几句。如果给宫里其他人知道她着急求子而不得，不仅不会被同情怜悯，反而会被讥讽嘲笑。皇后和太后说不定也会劝皇帝多宠幸他人，让易孕的人多多诞育子嗣，免得浪费机会。所以她只能暗地里着急，明面上不敢声张半分。好在皇帝的子嗣本就不多，也许有人在背地里说闲话，到底因着她位分高和受宠，没有半个人敢明着嚼她的舌头，让她还有喘息的空间。但是如果这种情况一直不能改变的话，她在宫里生活变得被动是早晚的事。
　　她与贾府的人，虽然只有年节时候才能蒙恩见面，但是他们也自有悄悄传递消息的渠道。其实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毕竟是违规的，所以未免被人发现抓住错处上纲上线，这种方式传递的信息都是模模糊糊遮遮掩掩的。贾家这次传信说要帮她解决最重要的问题，她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当然是子嗣啊！贾家肉眼可见地再走下坡路，如果能出个皇子，那就一下子又可以抖起来了，让贾家再富贵个几代是没问题的。万一这个皇子有了大造化，那更是会一飞冲天。这是明眼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所以元春得到这个消息，不疑有他，兴奋了好几天，满怀期待地等着贾母等人的到来。
　　只是她没想到，贾母和她的母亲王夫人既没带来什么神医，也没带来什么秘药秘方，而是带来了一个脸色稚嫩，但是能看出来倾城之色的小丫头。这是贾家放弃了让她生皇子的想法了吗？打算塞个妹妹进来替代她，讨好皇帝，以求生个有贾家血脉的皇子出来？
　　元春在看到黛玉的一瞬间脸色就冷成了冰。原本充满了期待和热情的她，声音里隐约带出了一些冷厉。
　　“这是……”
　　“这是你姑妈家的小玉儿，大名叫黛玉。”贾母赶紧给元春介绍道。
　　姑妈？她这个姑妈的年岁跟她差不了多少。元春进宫早，竟是没有见过黛玉的。既然是姑父家的孩子，那就不是贾家派来代替她的了。元春的脸色好了一些，心念疾速电转。姑妈把女儿送来见她，是想让女儿进宫吗？元春忍不住多打量了黛玉几眼，这个模样儿，确实很容易受宠的。不像她，她的外貌并不太出色，是做了多年女官，因为贤德有度，才被陛下看中的。元春迅速在心里盘算起了黛玉入宫对她的利弊。
　　黛玉眼里的元春，穿着厚厚的宫服，脸色掩盖在厚厚的粉底之下，看起来威严有余而活泼不足。看来这宫里的生存环境是挺差的。黛玉看到过这个表姐的命运，堂堂贵妃，暴毙而亡。这太不正常了。然而贾家大厦将倾，四大家族个个式微，竟然没人能查清原委。如今的元春虽然外部看起来春风得意，但是脸色细微处的落寞和沧桑，却表明着宫廷生活的艰难跌宕。
　　这个表姐的生活也一定很不容易吧！黛玉想着。
　　“娘娘，小玉儿幼时有些机缘，颇有些神异之处。她给凤丫头画了幅送子图，没多久她就真的怀上了。苏州有多家人都被她帮过。我们就想着，不管是怎么回事儿，让她给您也画幅画儿，说不定您看着高兴，这缘分就来了呢！”贾母恭谨又亲切地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孙女说道。虽然是她亲自养大的，她还是对方的祖母，她却不能有半分托大，按照礼法，不得不叫这个亲孙女一声“娘娘”。
　　黛玉暗叹这个社会上的人心中的阶级观念之重。
　　元春是知道贾母的，自然知道这聊聊几句话背后，自然有无数的信息在支撑，不会是贾母表面上说的这么轻巧。所以她只不过疑惑了一瞬间，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就劳烦妹妹帮我作幅画儿了！”元春亲切地拉着黛玉的手道。
　　黛玉有些踌躇。她之前画的“送子图”，都是根据夫妻双方的相貌来画的，这样夫妻二人看着都高兴。她没见过皇帝，只知道眼前的表姐的长相，如果作的画上的人儿只跟表姐相像，跟皇帝不像，对她来说作这样的画未免有些敷衍。但是贵妃开口，她是不能拒绝的。
　　黛玉正在踌躇的时候，皇帝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卓尔不群的黛玉，笑着问道：“这是哪家的丫头？”
　　王夫人突然口舌伶俐了起来，即不笨拙也不木讷了，抢着回答道：“这是林家的丫头，贵妃娘娘的妹妹，也是北静王的未婚妻。”
　　王夫人是害怕皇帝看上黛玉的，毕竟在她眼里，黛玉的长相太过出挑了，属于“不安分”类型的。她急着回答，主要是为了表明黛玉是“北静王未婚妻”的身份。
　　皇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弟弟抢女人。不然岂不是不要名声了！
　　果然，皇帝听完就不再说什么了。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就她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上不得台面。若非元春是她生的，贾母是断断不会带着她进宫的。自己的二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娶的这个妻子让她不太满意。
　　皇帝来了，元春的全副心思都在皇帝身上，没有空跟黛玉说话。贾母等人识眼色地推说困了，要休息一会儿，元春趁势把她们安排进了厢房里休息。黛玉松了口气，知道了皇帝的样貌，她的画就好画了。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个集合了元春和皇帝优点的可爱小宝贝就跃然纸上了！贾母和王夫人看了都很喜欢，让人拿给元春去看。
　　皇帝特意在元春见家人时候过来，只不过是对臣子以示亲厚。坐了没一会儿，他就想走了。恰巧这时候黛玉的画就送来了，元春邀请他一同观看。不看不打紧，一看他的眼神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元春看到此状，心中自是欢喜。
　　“陛下，您也觉得这送子图画得好是吗？”元春问道。
　　“好！确实好！我看这个技法，是她独有的吧？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画儿！”皇帝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一个小姑娘画送子图这种事的违和之处。
　　“陛下觉得好就行！这是我家妹送给我们的礼物！”元春笑吟吟地拿着画儿比划着，看挂在房间哪里合适。
　　对于元春不孕之事，皇帝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是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元春怀上皇嗣的。如今国家财政吃紧，他需要一些肥羊来填充国库了。以贾家为首的没落的四大家族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思进取，家财万贯，家里的人只知道吃祖宗的福荫，处理了对国家不会产生任何坏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哼~皇帝心里发出一声冷笑。这首儿歌他的人早就向他禀报过了。他自己贵为帝王，尚且不敢如此奢侈，成天为国事劳心劳力，还怕被言官劝谏，贾家又凭什么享受这滔天富贵呢？
　　皇帝一边给贾家体面，一边冷眼看着他们四处蹦跶。弹劾贾家子孙为非作歹的奏折一直都有，他一概留中不发。因为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贾家必须犯下大错，才能连根拔起。
　　此刻，皇帝看着自己的妃子高高兴兴地憧憬着未来，也摆出了几分喜色，道：“挂哪儿都好！你看着办吧！”
　　元春没有什么错，自入宫以来行事也很规矩，可惜她是贾家人。
　　元春把这话当做皇帝对她的宠溺，兴致勃勃指着床帐和妆镜台中间的一块空墙，问道：“挂这里如何？”
　　“好！”皇帝笑着，惜字如金地道。
　　元春连忙让人把这幅画儿挂了上去。她原本是对年轻的表妹画送子图这事儿将信将疑的，但是这画儿画的太好了，画上的孩子完全就是他梦想的孩子的样子。她忍不住看了又看，舍不得束之高阁，就且当真了吧！
　　皇帝的心思却飞远了。林家丫头能进宫，显然林如海已经入京了。他目前卸了巡盐御史的职务，只有个兰台寺大夫的职衔，应当要去督察院报道了。要说收拾贾家他有什么顾忌的话，那就是这个林如海了。他年轻能干，是个能吏，做事干净利索，懂得人际分寸，。能不看什么背景而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做好的人，绝对是人才！皇帝是惜才的，所以把他调去做御史，希望把他从贾家的是非窝里摘出来。从巡盐御史到兰台寺大夫，明面上看着虽然降了一点职位，但是却离权利中心更近了。地方官员进入京都都是要压一压的，这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之前他听到探子禀报上来的消息，说贾家想跟林家亲上加亲，不是没想过放弃这个臣子的。如果他们真的把女儿嫁回贾家，这个人就算是废了。自己将来对贾家动手的时候，林如海若是袖手旁观，说明他心思冷硬、不顾亲情，连女儿的未来都不顾。若是他掺合进去，帮贾家脱罪或者遮掩，这就是背叛朝廷、因私利而忘大义。这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了。好在他很有见地，坚决拒绝了贾家递来的橄榄枝。这让皇帝对他又高看了几分，有意提携了他这一把。
　　是的，皇帝把自己将林如海调离关键职位的行为看作对臣子的提携施恩。
　　想到这里，皇帝又想起了那个惊鸿一瞥的林家丫头。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儿，怪不得弟弟会看上她，非她不娶呢！皇帝的心思飘忽了一下就收回来了。他宫里的莺莺燕燕那么多，他也不是沉迷美色的荒唐帝王，自然不会多想。只不过……这丫头小小年纪，尚未出嫁，竟然画了幅送子图给贵妃！
　　一般送子图，都是大家或高僧出的，抑或下面上供的人以奇思巧计取胜，比如制成绣作或者以玉石雕刻之类的。林家这个小丫头竟然送这种礼物，皇帝终于回过味来，察觉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林家这丫头，还未出阁呢，怎么会画这等画作？”皇帝云淡风轻地问道。
　　“许是妹妹惦记我离家远，在宫里伶仃一人，怕我孤单，所以希望我能有个孩子傍身吧！”元春说道。她自然不会说自己家的长辈是真的信表妹画的送子图会有用的。
　　皇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表妹不是至亲，贾家利用难得的觐见贵妃的机会带她入宫，本来是不太对劲的。但是黛玉已经是准北静王妃了。将要做王妃的人，在京都也没有别的亲戚，进宫来拜见下姐姐，也是正常的事。不过再往深的想一想，这是会不会是林如海的意思？让女儿给深宫里的贵妃画送子图，中间的亲情是够了，但是也显得不够隆重。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他对与贾家的交往的态度？
　　想到这里，皇帝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弟弟。他是又想让弟弟来多帮帮他，又怕他真的掌握了权力，所以心态一直很矛盾。他这些年推辞了很多婚事，自己一边给他张罗着结亲对象，一边又暗暗地高兴他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只喜欢游山玩水。男子未婚一般是不会委以重任的，这是官场上不明说的规矩。北静王婚后要么在朝堂担任重要职位，要么离开京都管理自己的封地去，一样的大权在握。好在他一向乖觉，所以皇帝也不太担心他真的有什么额外的心思。等成了婚，问过他自己的意见，再确定怎么安排他吧！
　　皇帝不介意有分寸的弟弟和有分寸的臣子结亲，但是却不会不介意弟弟跟世家门阀有姻亲关系。作为帝王，掐断所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苗头，是一种本能。好在林如海拒绝了跟贾家更深的绑定，这在皇帝眼里就是他在跟贾家撇清关系了，所以他也就放心地批准了这门亲事。林如海是他看中的臣子，也不会有人说他亏待弟弟。
　　这次的送子图事件，更让皇帝觉得林如海是个妙人儿了。
　　元春一心求子，远没有皇帝的心思深。她看皇帝心情好，忍不住对他提出了自己思虑已久的请求。
　　“陛下，臣妾少时入宫，离家多年。虽然承蒙陛下厚爱，每年能与亲眷见一次面，但是按宫中的规矩，也只能见到女眷，父亲和兄弟是万万见不到的。臣妾斗胆向陛下求个恩典，允准臣妾回乡探亲，臣妾虽然不能对父母尽孝于膝下，能特意回去看看他们也是好的！还望陛下允准！”元春以无可挑剔的身姿深深跪伏于地。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她知道自己家的状况，父亲庸碌，弟弟又不求上进，虽然他们总指望着宝玉以后大了就懂事了，知道用功了，但是怎么着也得在他懂事出息前把这个家业维持下去不是？贾家多年未出高官，也就仗着家族传承下来的人脉和姻亲关系，维持着虚假的繁荣。她如今做了贵妃，若是能求得这个恩典，对那些盯着贾家想要扑上来啃一口肉的人来说，不啻于是个巨大的威慑作用。让那些人看看陛下对他有多宠爱、有多信重贾家，那些宵小之徒必然就不敢蹦了。
　　元春计划得很好，只不过没想到想要吃肉的人就是皇帝。他这会儿听到这个请求，感觉就像瞌睡了立马就有人送来了枕头一样，心里乐开了花。
　　“爱妃请起！这些年，你在宫里是辛苦了！朕允准了！今年便罢了，你明年正月十五回去一趟，好好跟亲人团聚一下吧！只不过……”皇帝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只不过什么？”元春担心地问道。
　　“宫中以往未有此先例，你明着回去，怕是会连累你家父被言官批评。不若夜色降后再入家门，这样做了避让，又全了孝心，言官也不好说什么的！你觉得如何？”皇帝说道。
　　其实是他觉得贾家不配这样的恩典，又想抓他们的把柄，所以才以言官弹劾的借口，让元春能够省亲，又对她做了限制。这一纵一限间，就谁都看不清他的意图了。
　　元春对皇帝的话深以为然，连忙叩谢跪恩。陛下对她真的太贴心了！这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小小的幸福感。
　　皇帝走后，元春高高兴兴地把这件事告诉贾母和王夫人。贾母和王夫人都高兴不已，直呼天恩隆重。只有黛玉看出了不妙。在第一世里，元妃省亲轰轰烈烈，但也如烈火烹油一般，绚烂过后满地狼籍。贾家很快就倒了，她也不在了。如今要看着贾家又要往那个方向走，她也不知道怎样才好。
　　贾家该死吗？贾家的祖先曾对国家有过功劳，所以才有了贾家数代的荣华富贵。但是现在的贾家，确实没一个对国家有用的，却占据着偌大的社会财富。贾家儿孙无能不肖者众多，不干好事、鱼肉乡里的事情是有的。四大家族都是这样。荣国府略好一点，宁国府就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至于别的，远的不说，薛家的那个薛蟠，不就是害了人命为了逃脱罪责才来投奔贾家的嘛！最终不也逃脱了嘛！继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被害者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公道。
　　从私心里，她自然是不希望亲人出事的，也不希望元春姐姐出事。但是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影响的。贾家如今鲜花着锦，也听不进去逆耳良言。何况她一个晚辈孩子的身份，谁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的。黛玉只得从众地摆出一张笑脸来。
　　回到京都的新家后，贾敏赶紧迎了上来，问黛玉今儿的事。
　　“母亲怎么糊涂了，送子图那种小事，怎么好拿到贵妃面前说呢！还把你叫过去了！”贾敏埋怨道。她并不喜欢女儿搅和进贾家的事情里。女儿还小呢，不应该参与成人间的事。
　　“娘，我没事儿！”黛玉轻声安抚着母亲，想了想，又道：“娘，如果方便的话，您提醒下老祖宗，好好约束下家里的儿孙们吧！我总觉得情况不太妙，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妙。”
　　这种情况下，她不好明说什么的，只能让母亲规劝贾家一二，话语虽然模糊但也特别坚定。
　　“娘心里有谱。你放心吧！我看家里得多请几个人了！”贾敏说道。她一个外嫁女，影响力有限，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更担心自己府里的事。得多请几个人，不能再让贾家的人把林家当他们自个儿家了。
　　“娘，今天妹妹和弟弟乖吗？”黛玉边问边跑去逗弄小长生。这个小家伙现在没事儿就啃手指、啃小脚丫。黛玉每次看到都要打一下他的小手手。这下又被她抓住啃脚脚，黛玉作势拍了拍他的小脚，没想到长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有趣，故意又抱着脚丫子啃。把黛玉气得直接把他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摁住了他的脚丫子，让他啃不到。
　　没有好玩的脚脚了，小长生干脆直接对着黛玉的手背啃了起来。小家伙牙还没长齐，一点儿也不疼。黛玉就任由他啃着。一旁的黛青见状，也跑过来抱着黛玉的另一只手啃了起来。
　　“你个小丫头干什么！都能跑能跳会说话了还啃人手吗？”黛玉不客气地给了妹妹一个爆栗。
　　黛青委屈地道：“长生都能啃，我为什么不可以？”
　　一旁的贾敏看得哈哈笑了起来，赶紧把二女儿拉过去给她细细地讲道理。黛青和长生的年龄差太小了，也就差个一岁，心智都不成熟，一个无论做什么，另一个都会跟着学。有这三个孩子，林家每天都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