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彼界》此间泡沫

10、02(四)劫者

　　[12]

　　那簇火苗正在兴奋无比地跳跃着，红蓝交间的身姿，在五角轮/盘中的一角上，展现其独特的身姿。

　　安洛被突如其来的大脚顶起，就仿佛趴在了一块会极速上升的石台，看似十分恐怖地被踢飞，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威力，反倒是刺激了安洛脑海中那簇奇异的小火苗，这让安洛感觉脑海里涌出很多东西。

　　“虚隐。”安洛低呤，上升的身子突然间便凭空消失，遁入虚空之中。

　　这种感觉很奇秒，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只是人不能动，一动便会退出这个状态。

　　安洛静静地看着那只踢上去的大脚，看着周身的一切，什么都能看的到，什么都可以从她的身上一穿而过，就仿佛站在了另一个平面一般。

　　这便是猎人的虚隐，可藏于虚空之中，等候猎物，然后突兀出现，给其至命一击。

　　安洛看准机会，突然出手，对准脚后跟看去最脆弱的地方，猛然刺出。

　　“叮！”

　　一剑刺出，却是剑断，根本不能进入那脚跟半寸，便被有力的冲击断成数节。毕竟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实在太过脆弱。

　　安洛却是忘了，虚隐能在空中，可一旦出来，便会从高空中坠落，以她现在的实力，能进入一次已是极限，更别说在虚空中移动。

　　安洛身体下坠，索性扔掉了那把断剑。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数百米的高空，希望摔死的场面不会太难看。安洛平静地想着，就像一具有着思想的机器，无所畏惧。

　　[13]

　　“师傅，求你救救姐姐。”思明转头抱在了身后那人的身上，奔出的眼泪一下子便湿了那人胸前的衣衫。

　　“思明啊，别急嘛，反正一定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是不是？”

　　思明仰起头，看着那个满脸皱痕的老人，一脸为老不尊的模样，正上扬着眉毛，轻挑起嘴角，一脸笑意。

　　思明满脸苦涩，他想在安洛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大，表现自己的能力，他确实预感到了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他十分笃定。只是来人是他的师傅，也是一名天师，更是一名文师，他师傅感知到了他的心思，故意晚些到来。

　　“师傅，徒儿错了。”

　　“你错在哪里？”老者突然严肃。

　　“天师之道，不可轻易泄漏天机，不可轻易改命，不可轻意炫耀……”思明如是背来，心境也平稳下来。

　　“思明，你身为一名天师，你应该预感到了，你的第一个劫数即将到来，那女子便是你的劫因。”那老者抚起胡须，面目慈祥，只是喜欢说话间挑动眉毛，使得看起来有些轻浮，“劫是每个天师必有的，逃不了，别人也帮不了，选择是你自己做的，我只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那老者说到这里，嘴角有些轻抽：“你天赋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你与思羽不同，太纯净了，也太容易被污染了。”

　　“还请师傅救她。”思明思忖了一会，忽然坚定的说道。

　　“你的劫，为师帮不了，也罢，顺应自然吧。”那老者转过身去，眼角有些微颤，他的心里更是有些失落，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此时天空中正坠下安洛的身子，就在安洛离地面只有数米时，忽然缓缓落下，思明天眼扫过尘土，朝安洛奔去。

　　“你真不该出现的，这个世界不需要知道真相，新生的觉醒者，哎。”那老者右手上一支大笔转个不停，看着思明朝安洛跑去，一个人低声喃喃。

　　[14]

　　安洛脑海里此时正天旋地转，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发出翻天动地的摇晃。

　　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来自遥远得如同隔着一个世界般的声音，在朝她命令着。

　　“杀了他，获得力量。”

　　“杀了他，获得力量！”

　　“杀了他，获得力量……”

　　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就像是从她出生的她一刻起就存在着的声音，迷乱她的心智，扰动她的心神，拔乱她的思绪。

　　这种感觉安洛很熟悉，就像是从觉醒的那一刻起，便以直觉的方式存在一样。

　　安洛忽然明白过来，是接引者的声音，是接引者传来了引导，安洛眼神无主，五指并紧，好似一把手刀，望着远处而来的一个身影。

　　[15]

　　“哥哥，新的玩具真好玩。”

　　“弟弟，好玩的东西要慢慢玩，别太快玩坏了，后面已经扔了一堆坏掉的玩具了。”

　　“知道了，哥哥。”

　　“爱你，亲爱的弟弟。”

　　“抱抱，哥哥。”

　　“抱抱，弟弟。”

　　[16]

　　“安洛姐姐！”思明大喊着朝安洛奔去，眼中白色的光芒退去。

　　“怎么样，要紧吗？”思明跑到安洛身边，焦急地问道，见安洛眼神无主，更是担忧不已。

　　“杀了他……”

　　“安洛，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思明伸手在安洛的眼前晃了晃。

　　“杀了他……”

　　“要不要紧啊，哪里伤着了吗？”思明蹲下身子上前靠得更近了些。

　　“杀了他……”那道声音不停地在安洛脑海里回响着。

　　“杀了他……”安洛也不由自主地呢喃。

　　“你说什么？”思明没听清安洛在说什么，只是下一刻，他忽然便反应过来了。

　　思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安洛刺进自己肚子的手，然后安洛将手那么一转，便看见自己无尽的痛处中流淌出大量血液。

　　“安洛……你……”思明吃力地抬起头，看着那双渐渐缓过神来的安洛。

　　“思明……思明！我……”安洛看到自己将手刺进得竟然是思明的身体，一阵惊讶，此刻手上正流着温热的液体。

　　若不是之前有所挣扎了一下，恐怕这一下刺进得会是思明的胸膛！

　　安洛下意识地抽出手来，于是带出更多的血液。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安洛抓起自己的头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自己的大脑会被其他人指挥着，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自己做出反应？！

　　“哎——”老者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大袖一舞，便止住了思明的血，“走吧。”

　　那老者带着安洛和思明飞了起来，速度快极。

　　安洛迷茫地回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地底下正钻出一个如同婴儿一般的脸，或许用巨婴来形容才更恰当。那巨婴正发出刺耳的“唏婴”的声音，只是老人的极速太快，那些声音再也触及不到。

　　[17]

　　老者在前面走着，思明在老者后面跟着，安洛在思明后面跟着，三人之间沉默不语。

　　老人的鞋子和旧式的软底布鞋差不多，走起路来带着“沙沙”磨地的声音。从背面看去，白袍如立鹄，虽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却似乎有些独特的意境和味道，让人久看而不厌。

　　那老者走得快，一只大笔在指尖奇妙而连贯地转动着，思明与安洛跟在后面，看不到老者的表情，猜不出老者的心思。

　　思明不敢找老者说话，他自己做的决定，他自己需得破劫。

　　安洛不愿找思明说话，她至今也没搞清楚，她为什么会如此想杀思明，她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思明也不敢找安洛说话，他猜不透安洛的心思，潜意识让他害怕，后背也有些瑟瑟发凉，于是本能地加快了些步子。

　　三人之间安静得形同陌路。

　　打雷了，安洛抬头看看那灰色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缓慢而躁动地聚集，云层之中电闪雷鸣。那老者带他们直接飞出了墓地的界域后，就一直安静地走着，一边转着那只大笔，一边摇摇宽袖，步履随意却一步数米地走着。

　　“雨要来了。”老者在前面忽得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对两人说道，还是自言自语。

　　“女娃子。”老者忽然叫了一声。

　　安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你可知天师因何而高贵？”老者兀自走着，头都不回，大笔一转，竟在食指尖转动而不掉落。

　　“不知道。”安洛回道。

　　“天师的眼睛，是无价的宝贝，”老者悠悠道来，“天师的出现历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天生，二是移植造就。”

　　安洛不明白那老者为什么要此时对自己说这些事，毕竟思明就在这里，这些话如果换做她是思明，也一定会心有想法。

　　“你若是取了思明的眼睛，你便能成为天师。”那老者声音忽得冷下。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安洛也冷下声音，她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思明毕竟帮过自己，不然她也不会在关键时候下意识去推开思明。

　　“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老者接着说道。

　　安洛不答，她到现在还没清楚老人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用心所在。

　　“师傅，我相信安洛姐是不会害我的。”思明突然说道，手却下意思地放在腹前。

　　“这么快就好了伤，忘了痛了？”老者有些不满思明这个时候还在替安洛说话。

　　“如果安洛姐有一天真需要我的眼睛，我给她便是。”思明说道。

　　“你！”那老人忽得转身，伸出手来想打在思明的脸上，却是突然止住，又掉头走去，步子更快了几分，“你自己的劫，自己过！”

　　“小五！”那老者忽然低喝一声。

　　只见有一座巨大的山峰从遥远处飞来，正是之前思明进来时不断遥望的那座山峰，在视线里不断放大。

　　那是大山妖。安洛突然想起，就像是谁和她说过一般。

　　天上的黑云更厚了，细雨犹如先锋一般，铺天盖地的进来。

　　只见那座大山飞来，张开大口就要将他们吞下，那老者与思明却一点也没动。

　　安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见他们这么平静，也止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