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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拨雾 ...

  •   貔貅抱着杆子不肯下来,内心炸成烟花。被丢了两个月之后,他终于明白鲲鹏为何反应剧烈到直接把他丢在原地了。

      自己一时懵懂,将他亵玩了。

      底下的鲁珪还揽着那个姑娘,四面八方时不时涌来暧昧的声音。貔貅如同遭遇洪水猛兽,头脑一片混沌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当了缩头乌龟。

      鲁珪难得在这方面盖过貔貅,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十分热情地招呼他下来一起进船舱。

      貔貅仍未知道接下来的步骤,不过在这样旖旎的氛围中混个似懂非懂还是足够的。

      他恼羞成怒把一脸揶揄的鲁珪赶回船舱,而后一个人在船头坐着发呆。

      建昭地势低平,月光朦胧,远不如天池山高天晴,能蒙上那般明朗清澈的月光。他一个人坐了半宿,百无聊赖地坐着吹风,脱了袜子沾湖水玩。心中不由想念那说走就走的老东西。

      后半夜,鲁珪寻出来了。

      一场逍遥的糙汉子郁闷脸坐在他边上,与他坐成了一双难兄难弟。

      貔貅挪了挪屁股:“难闻。”

      鲁珪见他实在厌恶脂粉气,便脱了外套只着单衣又两腿一挪靠近了他一点。这汉子似是又在里头喝了点酒,看起来醉醺醺的,而且逮着貔貅就要诉衷肠。

      “昆,我心里好苦啊。”他一张河马脸拉得老长,“我现在有银子有姑娘,不日又将接到二老一起团圆。这放在以前,就是天再好不过的好日子,可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试图搭貔貅的肩,又一次落空。

      不过他依旧要坚强地发酒疯:“这银子来得太晚了呀,我要是早个七八年有这么多银子,我早就买官娶了我们临村白姑娘……哪里会让她爹把她嫁给那个老头子当妾。喔对不住她……”

      貔貅撇嘴听他叨叨了许久,总算听明白了原委。

      鲁珪十八九岁之时便仰慕临村一白姓女子,时常远远相看。他多次想搭讪,但一是心知自己长得丑且家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配不上;二是怕坏了人姑娘名誉。因此只敢远观不敢上前攀谈。

      如此耽搁了一季,那姑娘便遵从父命仓促出嫁了。听闻嫁的是一郡之长。

      鲁珪伤心得很但又无可奈何。

      白家老父在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之时便已扬言此女只嫁官宦人家,寻常人家都不用上门提亲,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他鲁珪一介白丁布衣,万万配不上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心道她嫁了当官的也好,至少有一世富贵安宁。

      不料过几日随着白姑娘回门,郡守家这等寻常百姓攀不上的门户便揭开了重重内幕:他们那高居庙堂之上的郡守实则是一个家中已有七房妻妾的五十岁老头子。

      而且他性格暴躁,对妻妾动辄打骂。据说白姑娘回门第一件事就是找母亲哭诉,隔了一堵墙的隔壁邻居都能听到她轻微的哭诉声响,郡守家的消息便是如此传出来的。

      白姑娘回门只呆一天,晚上就要走。

      鲁珪这个孬种白白相看了人家好几个月,跟着周围人群送郡守时便十分愤懑,仿佛自己的宝贝被人践踏了。待看到了白氏脖子上的一长条青印子,其遭受虐待的消息确实属实,他终于爷们了一回。

      鲁珪冲上去把郡守老头子一条腿打断了。代价是自己的一条腿以及近一年的牢狱之灾。

      也是因为他没有逃走而是束手就擒,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报复,终保祸不及家人。

      出来之后他就拜别父母,四处漂泊挣钱了。

      如今终于过上了年轻时向往的日子,却俗套地又开始惦念没能过上好日子的心头朱砂痣。

      “是我懦弱,我要不那么自惭形秽,早早出来卖命挣钱买个一官半职,她那个追名逐利的爹也不会把她许给那糟老头。”鲁珪呜呜咽咽后悔不跌,“我再怎么命贱粗鄙,我这颗心也是血肉糊成。别人如此糟蹋轻贱我心尖上的人,我这心……也会痛。”

      貔貅给他灌了点酒,想把这哭哭啼啼的丑男人灌醉。

      “我要把白世姑娘抢回来,我给她供起来!我对不起她,我太没用了……”

      貔貅心道八字没一撇,人家姑娘以前就没表态,愿不愿意让你供还难说。

      他是个冷心冷肺的,心里这么说,嘴上一不小心就带了出来。说完了才赶忙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

      他再怎么冷饮冷情,也知道这话伤人了。

      鲁珪却没被他打击到,摇摇晃晃站起来要下船:“我不要找这里的姑娘了,我越找越难受。我要办正事,买官,买铺面。我一手握着官帽一手拿着银票,这两样都是白老头最喜欢的东西,我要让白老头把白世姑娘嫁给我。”

      貔貅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那不是姑娘了,白氏已经嫁为人妇。”

      鲁珪豪气干云往前走,仿佛前方是雄关大道:“无妨,我先搞死郡守糟老头把白世变成寡妇即可。他当了那么多年父母官,家里富得流油,只要有心就能抓住他的把柄。”

      “还有白世……姑娘……”

      你有没头问过人家姑娘的意见?人家就算恢复自由身也不一定愿意跟你,野猪男。

      貔貅内心腹诽,就看得鲁珪大吼:“我就要她,我就是喜欢她,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会梦到她脖子上的淤痕,还会梦到亲她抱她和她一起睡觉。”

      丑陋又年近三十的大龄单身狗眼中射出精光:“我一介亡命之徒,都能冒着客死异乡的绝路去采石,还能怕在这件事上栽跟头丢面子?我想做的事,是一定要去做一做的。我非要她,我投其所好,我摸清她脾性,我穷追不舍,我知己知彼百战……”

      他走得太直,眼又是花的,还没来得及百战百胜就出师不捷,“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貔貅冷漠脸喊人捞他,两人一起出来喝花酒,又双双雇了轿子赶回新购置的大宅子里。

      貔貅脑子晕晕乎乎,自己也仿佛醉了,脑中一片轰鸣:

      知己知彼知己知彼知己知彼……
      非要他非要他非要他……
      亲他抱他和他一起睡觉睡觉睡觉睡觉……
      怕他不成怕他不成怕他不成怕他不成……

      貔貅甩甩头,头颅中有热气上头,像是得到了某些指点,仔细一想又都落实不到实处。

      他在头脑一阵复一阵的轰鸣中摸上干燥柔软的床铺。整个人宛如入水游鱼般爬了进去,安稳地嵌在褥子中间。

      不知是床铺太过柔软还是怎的,他竟陷入一场旖旎的梦境中。

      他梦见自己依旧是那头慵懒伏在鲲鹏胸口的狮子。自己像那日一般玩闹着咬对方的下巴,然后猝不及防化身成人,用与逗弄截然不同的,含着情色意味的体态叼住了鲲鹏的唇。

      鲲鹏大怒,一把挥过来想将他扫落,自己却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的,梦中的貔貅力气比鲲要大一些。

      不仅握住这只企图反抗的手腕,他还捞过鲲鹏另一只手禁锢在床头。趁着对方无力动弹之际,他一手伸进对方衣襟中。

      鲲鹏羞耻咬唇,眼框都红了,他却得寸进尺不肯饶过,用手掌将这块熟悉的领地巡视了个遍。

      巡视过后,他不知道接下来步骤了,只能暂时放下亲嘴儿的热乎劲儿,和床上被压制的家伙大眼瞪小眼。

      貔貅猴急地咬他下唇:接下来怎么做啊?!教教我教教我!!!

      鲲鹏不仅不教,还企图把他掀下床,气得貔貅对着他喉咙重重地咬了一口。

      半夜发梦的貔貅一口把自己咬醒,沉默片刻后骤然间天台清明:我……八成是看上老东西了。

      想跟他做那暧昧神秘的事。

      他撑着自己脑袋坐起,脊背弯出一道清瘦柔韧的弧度,心里又臊又恼。臊自己有这样放荡隐秘的想法,并且还被鲲鹏早一步察觉并早早甩开。恼这想法实现起来太过高难度。

      再和老家伙碰头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步,光这一步就是一道天堑。

      地上跑的要怎么才能逮住天上飞的?

      他目光灼灼凝视虚空,心中以“知己知彼”为纲生出了好几条行动路线。最终选定一条他最满意的行动方案之后,他一手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

      五指收拢,仿佛捏住了鲲鹏的咽喉,将他握在了手心。

      ——既然我不能飞,那边让鸟儿自己下来吧

      他死寂两月有余的眸子再度活泛起来,目光中全是凶戾的斗志,满是志在必得。

      他全程不想“该不该”。反正但凡是他喜欢的,必然要千方百计抢到手,天性如此。

      貔貅,本质上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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