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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让人操心的诗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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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远回来了,带着县试二十七名的成绩,他不是很满意,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但陈家人都觉的能考上就很好了。
但是考生闷闷不乐的,家里的人自然也不好太高兴了,还不敢去开解,生怕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只能假装各自很忙没空理你的样子,陈文远果然慢慢调节过来,不再纠结,专注于府试。
莫氏忙着铺子和田地管事,老太太忙着出门与苟家婆婆讨论佛法,哪家庙的菩萨比较灵,算得准,李嫂子忙着准备各种复杂费时的美食,陈文志忙着上学做功课。
连小琴都可以忙着做衣服绣花,唯独陈诗嘉找不到什么可忙的,只能出门去找以前的小伙伴玩,说起来,她有一个冬天都没有找他们去玩了。
陈诗嘉要好的伙伴不多,她自己是成年人的芯子,又学了莫氏的个性刚强,对同龄一些幼稚的女孩子不感兴趣,年长的又看不上她,镇上和她能说的上是朋友的女孩子也就林好娘,齐招娣和陈康来。
林好娘家里是开糕点铺的,陈诗嘉因为经常去林氏糕点铺买点心认识了这位小老板,两个人最常讨论的就是县里哪家点心好吃,哪家馆子有特色菜,镇上她们是不讨论的,因为林好娘坚持自己家是第一。
齐招娣家里是做豆腐的,两家是邻居,与陈诗嘉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在齐家终于招来了儿子后,齐招娣忙于照顾弟弟,与陈诗嘉玩得少了些,但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陈诗嘉最终去镇南边烂泥湾,找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陈康来玩。
陈康来是陈九的侄女,家里只有她和爷爷陈长为还有陈九三个人,她的父亲陈康在她出生前就被征召入伍了,母亲担心丈夫没命回来,生下孩子就跑了。那时陈九也才不到十岁,家里全靠陈长为打渔维持生计,养活了一儿一孙。
因镇上只有两家姓陈的,两家一直比较亲近,陈俊生叫陈长为阿叔,一直比较照顾他们家,陈九稍微懂事后便带在了身边做了帮工。
陈诗嘉与陈康来玩得好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喜欢她乐观积极的心态,没有父母陪伴,自小便十分懂事孝顺,还是六岁时就帮着家里卖鱼了。每次陈诗嘉去了都非常热情地招待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自怨自艾,也没有因着条件差占陈诗嘉的便宜,陈诗嘉觉得陈康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子。
烂泥湾并不是一地烂泥,这里水流慢,长满了水草和芦苇,地势较高的已经被围了起来做田或者鱼塘。此地多是小鱼虾,弄不到大鱼的时候,渔民和爱垂钓的都会来这里垫个底。
陈康来正在喂鸭子,老远看见陈诗嘉过来,就欢喜地叫道:“诗嘉!”
陈诗嘉也高兴地回应道:“阿来!”
两人每次见面都像是情侣会面,那田里做活的妇人听见了,打趣道:“阿来,你的情妹妹又来了啊。”田里的其他人都哄笑起来。
这是老一套的把戏了,陈康来和陈诗嘉都从满脸通红到面不改色了,陈诗嘉有时兴致来了,还会唱两句阿哥阿妹的山歌来应景。
不过大冷的天,她没有兴致唱,跟田里的嫂子婶子们打了招呼就走了。
陈家比较小,只有四间茅草屋,但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都是陈康来一手打理的。
“叔爷又去打渔了?”陈诗嘉看家里空荡荡的,问陈康来。
“嗯,去了深水湾那边,那边的鱼大些,”陈康来抱了些柴在火塘里烧火热水,她怕冷着陈诗嘉,“估计也快回来了吧,今天一早就去收网了的。”
火点燃了,陈诗嘉往火塘边上再靠一些,阿来家里四面漏风,不烤火,真的会很冷。
她想起了去年冬天的雨雪,问阿来,“冬天家里有没有被雪压到啊。”
陈康来摇头没有,“虽然今年特别冷,但是雪没有积起来,屋里没有被压着。”她觉得蛮幸运的,要是压倒了又要费力气修不说,家里人也得挨冻好几天。想起陈九年前说的话,她又有些高兴了,“我叔说已经攒了些钱,等今年秋收后就新修个房子,用好木头和好瓦,可以住几十年的那种。我觉得他是要说媳妇了,怕好姑娘看不上他。”
陈诗嘉也挺高兴地,陈九叔在她家帮工了快五年,如今也要成家立业了,以后这边也会热热闹闹,过年都有气氛些,“是吗,那这房子更要好好修了,到时候我来帮你守瓦,保证不会少一片。”
“诗嘉,你算数好,要让你来看,肯定一片都不会少,我阿爷说你以后得和婶娘一样,也是算账好手,能把算盘拨得来回响。”阿来笑了笑,有些羡慕,“要是我能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卖鱼的时候肯定不会算错钱了。”
陈诗嘉拍了拍胸脯,“这有何难,我教你就是了,不过我也不会打算盘,只能教你算些简单的。”
“我们家还用不上算盘呢,简单的就够用了。”陈康来不扭捏,会算账能减轻她好多负担。
陈诗嘉把九九乘法口诀念了一遍,然后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拆开教她。
陈康来有一些基础,陈诗嘉念到三之前,她都能理解,再往后,她就有些不相信口诀结果了,很想要验证一番。
陈诗嘉就让她先把四之前的口诀先背下来,然后再去一一验证不知道的。
陈长为很高兴,今天的收获很好,得了十多条鱼,都是大鱼,还有两条有二十多斤的大鲢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进去了,“阿来,快来猜猜阿爷今天有多少收获”
迎接他的不是小孙女阿来,而是老朋友的孙女陈诗嘉,“叔爷,听您的声音就知道你今天收获肯定不小,至少得有个一百斤吧?”
“啊哈哈,诗嘉你来了啊,”陈长为脸上花白的胡子随着他的大笑一耸一耸的,“还没有过秤,具体数是不知道了,但是应该也差不多。我说今天怎么运气这么好,原来是有好孩子要吃鱼了,等会儿你带回去一条,大冷天喝热鱼汤最舒服了。”
陈诗嘉也被他舒爽的笑感染了,“那我以后天天到叔爷家里来,您天天都大收获。”带鱼回去却没提,老爷子估计也是今天才有点好收获,她怎么好意思拿。
陈长为听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感情好,我巴不得家里多些孩子,你要是来了,我天天炖鱼汤给你,阿来,你说好不好?”
陈康来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刚刚背口诀正在背得入神,没听见阿爷的叫唤,“当然好了,阿爷,诗嘉刚刚还在教我算数呢。”
“哦,是吗,阿来,那可得好好学,这都是好本事呢。”陈长为叮嘱孙女,陈康来点了点头,“阿爷,我会的,诗嘉教得可好了。”
陈诗嘉在陈家又玩了一会儿,见陈康来背得熟了,就趁陈长为不注意跑回了家,她可真怕叔爷会给她鱼,来一句“长者赐”,那她就不好意思推辞了。
此后几天,陈诗嘉天天给陈康来教算学,她已经把九九乘法口诀背熟了,正在开始学习两位数的乘法。
学生聪明,陈诗嘉教得来劲,有时候还会帮忙去卖鱼。
她还邀请了家里小琴,让她去跟着结识新朋友,“阿来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子,你见了她就会喜欢的。”
小琴拒绝了,晃了晃手里的绣品,“等我完成了手里的绣活再去吧。”
陈诗嘉只得到好吧,过了半个月,陈诗嘉给康来的教的算数已经差不多了,自觉大哥也应该从自责中走了出来,又回到了家里,做了家里蹲。
她注意到小琴已经换了个绣品,之前绣得是木芙蓉,现在已经在绣荷花了。
“你之前绣的绣完了,这么快?”陈诗嘉问道。
“绣完了,又不是什么大件,天天在家里绣很快就能绣完的。”小琴毫不在意道,仿佛不值一提。
陈诗嘉对才女子自叹弗如,劝道:“你也别天天绣了,这样眼睛会受不了的,偶尔也要出去转转,放松一下。”
小琴笑吟吟地应下了,“好啊,那你什么时候天气好了,就带我出去逛逛吧,老在家里也怪闷的。”
陈诗嘉一口应下。
过了几天,陈诗嘉在莫氏的额头上见着了木芙蓉的抹额,原来小琴是给她娘绣的啊。
莫氏戴着挺高兴的,有些嫌弃女儿,“你也像小琴学学绣花儿这些文雅点儿的,什么时候也能给娘我送个物件,不要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像个男孩子。”
陈诗嘉假装委屈道:“可是,娘,我就是手笨,学不会嘛。你难道忍心我手被扎得满是伤。”
她的手在莫氏面前挥了又挥,好似真的满是伤似的,莫氏拍了一下,“好了,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爱学就不学吧,别浪费了我的好料子。”她自己也不会绣花,对女儿没有强求。
小琴抿嘴笑了笑,掩下眼里的羡慕,“诗嘉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不如让我来教她吧。”
莫氏想了想,“算了,由她去吧,我都习惯她像个皮猴子了,要是真的静下来,倒不是她了。”
过了一个多月,小琴手里的荷花样也绣完了,荷花明明简单些,她因绣得认真仔细倒更加磨功夫了。
小琴把这绣样也编成了抹额,给了陈诗嘉,请她送给老太太,就说是两个女孩子一起做的,孝顺阿婆的。
陈诗嘉答应了,但送的时候只说是小琴绣的,她什么水平,家里人都清楚,画个铁棒啊还行,荷花这些花样,她是做不好的。
老太太收下了抹额,待陈文远又去考试后,还特意带在了头上,并在饭桌上感谢了小琴的一番心意,“只是你还小了,做这些也太费神了,以后就少做些吧。”
小琴心领了,“能给家里做些事,我才高兴呢,阿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只带了那一次,再没有带那抹额了,还对莫氏道:“年前不是说好要教孩子们管家么,也可以教她们了。”
莫氏应了,“好,刚好家里的事也忙完了,我也能抽出时间来教她们。”
只是她有些奇怪婆婆怎么突然提起要教孩子们管家的事了,把陈俊生叫回来的事都忘记了。
老太太在安排完后,又对李嫂子吐槽,“母女两个都是糊涂鬼,把心思深的当亲人待,不让真正亲母女两个好好相处,只怕是真的要忘了哪个才是亲女儿了。”
李嫂子说道:“是啊,我看了都着急,小琴今天绣个抹额,明天绣个荷包的,是想把咱们家里人都哄住呢,偏诗嘉也不在意,还天天往外面跑,哪天娘被抢走都不知道。唉,也是咱们家里太单纯了,诗嘉要是在承恩公府,可不是连骨头都得被啃掉。”
老太太道:“咱们家也是怪了,女人不长心眼子,偏文远满心的事,我生怕他又注意到了小琴做怪,提都没提。”
李嫂子叹道:“唉,小姐为家里真的是操碎了心,本来好好的,都是杨氏母女心眼太多,惹得咱们家宅不宁的。”
老太太道:“谁叫都是我的孩子呢,我不着急谁着急。放心,依杨氏的本事,少则两三年,多则三五年,总能混出人样,把小琴接回去的,她虽然品性不行,但对小琴还有几分真心,不会丢下女儿不管的。这几年就当是磨炼诗嘉了,她还小,咱们家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