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出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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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儿，怎么又偷懒了？”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但却是质问的语气。我一惊，石头已然从手中滑落，纷繁的思绪也终于回转过来。
“岸儿，不许再如此了，知道吗？”又是嗔怪的不容拒绝的口吻。坐在圆凳上的我，只好点点头，站起身来，围着红木圆桌继续练起了优雅的走姿。要知道，走得快可是我一贯的作风，突然让我这样优雅的轻移莲步，简直就是慢性折磨。
不得不佩服这个敏嫣，她似乎是非常了解我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就想着法的“温柔”的训斥我，鉴于此，我也不好就地使性子发火。“娘，岸儿能不能……”我尽量用最委屈的语气撒起娇来。
“不行！”一个果断的声音打断了我，敏嫣抿了抿唇，似是狠了狠心的正色道：“岸儿，这半月来，为娘已经太过于纵容你了。你用着相同的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懒。你爹虽然推迟了你行笄礼的日子，但也只宽限了半月。如果为娘不狠心督促你，一旦笄礼仪式上，礼数不周，日后你在比家就会受苦。”
我直觉好笑，一旦笄礼完毕就会立即嫁入相府，这比家还能管得着我吗？敏嫣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笄礼过后，即便相府立即要人，也须等大夫人订出日子。”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大夫人的来头果真不简单，能让丞相等她定日子，她到底是什么背景？而且如若大夫人存心刁难，想必就算是礼数周全，她也必定会挑出我的不是。
“娘，我们得罪过大夫人吗？”我试探性的盯着敏嫣问道。
“……岸儿，为什么这样问？”敏嫣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后又反问我。
“……”我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仍旧试探着盯着敏嫣，希望她能直接给我一个肯定的提示。但是她依旧微微皱着眉，并不继续看我，而是转眼望着窗外远处的垂柳。看来，她即使是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了。
而最让我意外的是，晌午的时候，小环居然引着屈老先生来了，据说是应比老爷要求，来给我复诊。
“老夫见过小小姐，敏夫人。”向我和敏嫣作揖行礼，照例给我把脉后，屈老先生却起身邀了敏嫣在一旁小声说话，说话间，敏嫣似乎非常诧异的张了张嘴。那样子就好像医生在给病人家属宣判死亡。随即，敏嫣就唤了小环收拾东西，她转过身看了我良久，然后，默默的送屈老先生下楼去了。
不多久，我和小环也走出了水岸阁，由小环引着走上了细长荒芜的青石路，据小环讲这是到比府后门的近路。这条路就像一条斑驳的青色飘带肆意的穿过风格独特的庭院，偶尔也会顽皮的消失在浓密的杂草中，但每每都会在下一个转角又显现出来，似乎它也怕我们迷了方向，特意领着我们似地。
沿途的一切都很陌生，明显是荒废了很长时间，青石路上的杂草已经没过了脚背，只是走一段后依旧还会露出些许青色石板来。通过我这半月的偷玩的所见所闻，比府对于任何庭院景致的细节都很认真，各色的石路也通常是修理的异常齐整。怎么会放任这条路荒废着呢？尤其是这条路还经过一个叫做吟月苑的别院，透过不远处的石拱门能隐约的看到庭院的一角，那里面也是杂草丛生。为了看清院内的布局，我故意偏离了路线，想走近那座别院瞧个仔细。
“小小姐，我们要快点，否则就不能在门禁之前出去了。”小环小声说着，本已走在前面的她同时又走了回来，拉了拉我的袖角，“小小姐，不要看了，那个地方晦气，我们还是快走吧！”
“哦……”可是我仍然很好奇，那么大的一个别院，如若不是杂草丛生，应该也是一个雅致的地方。“小环，我问你，那个吟月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小环也只是听说过那个吟月苑。”不知为何，小环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而后，向石拱门右侧的一个假山后面走去，她还不时提醒，“小小姐，这边。”我见她又沉默的走在前面了，便也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出了比府后门，已经有辆马车正静静的等候在门前。小环小心的扶我登上马车，她随后跟车夫吩咐了几句，也上了马车。
马车吱吱呀呀的离开偌大的比府时，我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比老爷居然会同意屈老先生的建议，让我离开比府去医馆进行后续治疗。敏嫣之所以惊讶，估计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吧。但是让我不解的是，屈老先生不是说我的身体除了虚弱，没别的病症了吗，怎么又要进行后续治疗？
被这疑问困的是心烦意乱，我烦躁的揭开了马车窗上的粗布帘子。外面的世界早已喧嚣了起来，各种叫卖声，孩子们的嬉闹声，大人们的喝斥声，交织在了一起，汇成了一曲别样的生活小调。马车走的很慢，不时能听见车夫的叫骂声，似乎总有人不小心挡住了路。我静静的看着窗外各色来往的人们，他们中有些在与路边小摊的小贩讨价，有些在匆匆忙忙的低头赶路，有些在呵斥顽皮的孩子……虽然这里的纷扰无法与比府那份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宁静相比，但烦躁的心情依旧平静了许多。
我不禁笑自己，无论是身在申美还是脱离申美，每天看到的想到的都无不是工作。离开申美也已有一年，从没想到现在的我还会观察这些在以前被自己看做是浪费时间的事和人。想到申美，我又想到了捷儿。你还好吗?当初我不负责任的抛弃了一切，把申美的重担和父母的高期望都扔到了你身上，你坚持的住吗？姐姐没办法兑现永远让你幸福快乐的诺言了。对不起，捷儿……
“小小姐，你哭了？”小环轻言轻语，她满眼关切的看着我。
“哦，方才我的眼睛不适，留点眼泪就好了，不用担心。”我赶紧拿出绢丝手绢沾沾眼角，向小环感激的笑笑，然后继续望向车窗外。小环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并不多问了。
当马车转弯驶进一条宽敞平整的的石路时，靠我这边车窗的路旁出现了一条碧波荡漾的小河，据目测，它大概能容纳同时行驶三条小船。不远处一座很普通的灰白色石拱桥连接了被小河隔成两半的石路。马车又直行了一段时间后，最后在一座挂有“扶仁堂”牌匾的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谁知马车才刚刚停稳，就有人揭开车帐探进身来，我顿时失笑，这不就是那个像小孩子的家伙，岸儿的可爱大哥比临么。
“岸儿，你终于来了！”比临面色兴奋的一把扯过我的手，把正在愣神的我“扶”下车来。我气结，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已经站在车旁的小环。小环却并不看我，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比临，面色潮红的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眼睛里有些闪烁不定的光。
“你……大哥……为何也会在此？”忽的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由的奇怪。小环也已慢慢走到了我的身边，微微的低着头。而我这才发现比临的脸像裹上了一层冷霜，渐渐阴寒起来，他冷冷的扫视了一遍小环，“小丫头，你有双漂亮的眼睛……”那冰冷的眼神此刻已然传递着危险的信息。
“大哥？”意识到事态的不妙，我故意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的话？”小环又往我身后躲了躲，头更低了。比临也已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那张脸很快的兴奋起来。
“哦，呵呵……你刚才的话……”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继而优雅的笑了笑，“岸儿，你刚才说话了吗？” 然后非常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来，岸儿，先进去再说。”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扶仁堂里走。
扶仁堂，这里表面上是一个私人药房，实际上由比家控制，它的台前老板是一个外号药七的老头子。比临边走边小声解说，很明显他并不想走在我们后面的小环也听见，说话间，还故作不经意的瞥眼看了看她。哈，这比临还真是个小心眼，我偷偷笑了。
药房老板药七恭敬的向我们施了施礼，便领着我们去了后屋。本想骗着比临带我游玩南漓，但是临时来了个神色慌张的人，那人只与比临轻声低语一番后就匆匆离开了，随后比临也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离开前叮嘱我有什么需要就吩咐药七。
翌日，比临没有回来。小环则开始帮着药房伙计包药，我本也想帮忙，药七却宁死不肯，在我们的一番争夺战过后，我终于作罢，气呼呼的盯着他手中的抹布，心中咒骂，倔强的死老头，帮你擦擦桌子，怎么也像招惹你了似地。狠狠的看着那块战利品被死老头递给了药房伙计后，我终于气馁的走到药房一侧的木凳旁，一屁股做了下去。小环看着我如此，终于忍不住笑着小声提醒，“您是比家小小姐，可……不能如此。”说完迅速低着头，帮忙去了。我看看小环，再看看严密的盯着我的死老头，哭笑不得。
“死呆子，你给本……公子回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从扶仁堂门外传来。那尖细的却底气十足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饶有兴趣的站起身，走出扶仁堂，想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罗衫的小童理直气壮的跳着并持续的吼叫着，“喂，都回头看什么呢，本公子叫的是死呆子，难道你们都是死呆子吗？”我叹口气，为什么这样的纨绔子弟也会拥有一张天使般的可爱面容，连他气急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惹人喜爱。不过要除了他那双有着长长的睫毛但恶狠狠的眼睛，这可与他白皙粉嫩的脸极不相配。而宽大的衣袂正随着他的跳动，生机勃勃的舞动着。
那小童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所以急急的转脸以搜索犯人般的眼神扫向我这个方向。然后意料之中，他看到了我，我也毫不避讳的看着他，一个这样天使般的小人儿，多看看总不是罪过，如此想着，更是笑着回看他。谁知他却只是漠视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继续向前吼叫着：“留大头，本……公子叫你回来，你到底听见没有？”
我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白色背影，这个人其实很容易就从人堆里区分出来，不只是因为他的高度，更是因为他头上束发的褐色飘带，那飘带正随着微风轻轻扭动着。
显然小童的吼声不怎么起作用，前面那人也并不回头，一动不动，而他飘逸的背影倒也让我浮想联翩。正当我无可救药的陷入幻想时，小童蓦地大声的命令着，“你，去把那个死呆子留大头给我叫回来。”还没回过神来，小童已霸道的指着我，“就是你，小丫头，把前面那个与本小爷衣着相似的人叫回来，本小爷就重重有赏，否则……”
我仍旧站着，一脸鄙夷的瞪视着小童，然而那小童没有继续威胁我，只是冲我神秘又邪气的笑了笑。还来不及思索那笑容的含义，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形一闪挡在我的面前，随后，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出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