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雨》景潜

13、第十三章

　　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常家昱心里一跳，觉得这场景有点尴尬，他立在门口也太傻了，但是直接走掉好像也不太好。
　　严钧没有说什么，快速地穿好裤子，俯身拿起床上的黑色衬衫穿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到书桌旁。
　　“怎么不进来？”
　　常家昱进去将门关上，转身时严钧倚靠在桌边，正定定地看着他。

　　黑色衬衫布料紧.致，将他腰侧的轮廓勾勒得清楚明了，栗色长裤衬得双腿修长。
　　常家昱莫名想到了费东说过的话：“你严叔叔长得好，又有钱，但就是不找对象。”
　　严钧的皮相确实好看，常家昱在今天又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严钧直起身径直走到常家昱的身边，用手摸了摸他还有点湿的头发：“被雨淋傻了？”
　　常家昱立刻就笑了，撇了撇嘴：“没有，你别逗我。”
　　严钧的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去写作业吧。”
　　“已经写完了，”常家昱撑着桌面坐了上去，“晚自习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严钧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书柜：“那要在这里看会儿书吗？”
　　常家昱说好，把上次挑的那几本武侠小说拿到了书房，严钧在桌子上办公，他在西边靠窗的沙发上看书，困了之后就去洗漱。
　　入睡之前，严钧像往常一样在门口同他说了晚安。

　　*
　　周末，常家昱回了一趟家，从自己的房间取了些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接到了常镇丰的电话，说等他一起回来吃顿饭，常家昱也就没走，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
　　常镇丰从外地出差回来，保姆做了一桌子菜，几个人胃口都挺不错。

　　常家昱刚将一筷子米饭拨到嘴里，就听见常镇丰说：“我上次找小钧办事，看到他的资料，你弟弟是不是后天要过生日？”
　　严静正喝着汤，听他提起这件事就摇了摇头，将汤咽了下去，道：“他小时候还是过生日的，我记得几年前开始就不了，送礼物也都退回来。”
　　“啊？”常镇丰动了动筷子，“怎么还退礼物？”
　　严静笑笑：“谁知道呢，我弟弟性格有时候真挺冷的。”
　　常家昱支着耳朵听，忍不住插了一句：“严叔叔是什么时候过生日？”
　　“下周三，他过的阴历生日。”
　　常家昱哦了一声，继续吃饭，心里将这件事默默地记了下来。

　　在和严钧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的关系始终很好，没有闹过矛盾，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和严钧相处。
　　对方对他也是诸多包容，所以常家昱还是忽略了严静的说法，打算给严钧送个礼物，他潜意识里不觉得自己的礼物也会被退回，就像严钧也并没有严静口中那么性格孤冷。
　　这是在和谐的日常相处中自然而然生出来的信任感，他压根没有多想。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上，常家昱给严钧发了一条消息，不巧的是被从后门经过的教导主任捉住了，手机差点被没收，最后是让写一份检讨。
　　放学的时候他才回到座位看了一下手机。
　　常家昱：叔叔，我今天晚上坐同学的车回去，你就不用接我了。
　　严钧：好。

　　常家昱找了一家蛋糕店订做了一个小尺寸的蛋糕，两三个人就能吃完，太大没有必要。
　　除了蛋糕，关于生日礼物，常家昱好好地想了想。
　　严钧的生活用品和随身物都是低调的奢侈品牌，人家什么也不缺，好像送什么都有点多余。
　　想来想去，他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市中心的商城。

　　挑选的过程中，店员看到站在柜台前的少年长得相当俊秀，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是买给女朋友的吗？”
　　常家昱摇头：“不是，是送给我叔叔的。”
　　店员抱歉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常家昱看了一阵，让店员将柜台里的一对袖扣拿出来。
　　是一对银制配饰，严钧喜欢穿西装，袖扣的话应该经常能用得上，常家昱想了想，又简单对比了一下其他款，最终还是挑了一开始看中的那对。

　　风风火火地赶回到学校，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快要结束了。
　　在走廊里转着监督学风的教导主任再一次捉到了他，立刻睁圆了眼睛叫住常家昱：“又是你！你过来！”
　　常家昱生无可恋地闭了下眼，乖乖地走到对方面前，听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训话，然后才被放走。
　　他猫着腰灰溜溜地钻进了教室，将装着袖扣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写几道题抬头看看，心情相当不错，不知道严钧会不会喜欢。

　　晚自习结束之后，常家昱坐了白松家的车到了门口，下车后他朝白松挥了挥手，看着车子驶离，然后提着蛋糕进了屋。
　　已经准备好说辞，但严钧还没有回来，常家昱有点小失望，将蛋糕摆到书房里先去冲了个澡。

　　将近十点半的时候，常家昱听到屋外响起了车声，他坐直了身体，慢慢地听到开门声，对话声，和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门把转动，锁舌发出响动。
　　片刻后，严钧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常家昱。

　　他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去，提起手边的蛋糕走到了严钧的面前，递到对方的面前。
　　“叔叔，生日快乐。”

　　严钧凝视着他带笑的面庞和清亮的眼睛，目光闪动，但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接自己的蛋糕，常家昱脸上的笑收了收，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到了严静的话，产生了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或许严钧真的不接受任何人送的生日礼物，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今天准备的一切就有些自作多情了。

　　就在常家昱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严钧抬起手接过了那盒蛋糕，嘴角带上了浅淡的笑意：“谢谢家昱。”
　　常家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宝蓝色的方盒，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这是我买的礼物，不知道叔叔你喜不喜欢。”
　　严钧垂着眉眼从他手中接过，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对精致的银制袖扣，上面刻有打火机和香烟的图案，风格硬冷。他在手中转动袖扣，发现内侧刻着两个英文字母：YJ。
　　他将盒子握在手中，抬起头，看着常家昱带笑的眼睛，说：“我很喜欢，明天就戴上。”

　　要切蛋糕的时候，常家昱拦住了严钧的手，说：“你忘记许愿了。”
　　严钧握着刀柄，轻抿嘴角，笑道：“我没有那个习惯。”
　　常家昱挠了挠头：“是吗？那好吧，其实也没什么。”
　　严钧弯了弯唇，搭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那就许个愿吧，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一直过得开心。”

　　书房的灯明亮得有些刺眼，面颊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严钧的眸色深邃，一眼望不到底，也就在那一瞬间，常家昱恍惚之中，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星空。
　　他的心骤然间跳得特别快，脸上如火一般烧，这种异样的感觉常家昱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呆了几秒钟才回过神。
　　他移开视线，晕晕乎乎的，说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严钧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切下了一块蛋糕递到常家昱的手边，待对方接过后才给自己切了一块。

　　时间已经晚了，严钧没让常家昱吃太多，自己也只吃了一块，他本来也不大喜欢甜食。
　　剩下的半块蛋糕被李嫂放进了冰箱里，常家昱刷完牙后爬上床，严钧在卧室门口和他说了再见。

　　灯灭了，常家昱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这一晚，他做了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半个月前去过的那个桌球馆，顺着撞破他人情事的那个走廊慢慢地往前走。
　　灯光幽暗，照在两边的墙壁上，他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什么，心跳顿时加快了不少。

　　视线越过拐角，有两个人影在背光中倚靠在一起，和之前看到的景象一样。
　　只是那两个人从外形上却不像是费东和那个青年，常家昱用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就惊诧地发现，靠在墙壁上的那个人长着和严钧一模一样的脸，他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怀中人挺翘的臀部上，狎昵地捏揉了几下。他怀中的人则顺从地依靠过去，两个人缠绵地亲吻着，如胶似漆。

　　哪怕是在梦里，常家昱也想迅速逃离现场，看到严钧做出那样的举动，他比第一次经历时还要震惊，常家昱的心狂跳不已，还有种不甚明显的失落感。
　　但是他的脚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
　　不断地用力抬步，过了一阵，他终于能够迈开步子，只是由于用力过猛，他踢翻了角落里的一个易拉罐。

　　响声立刻惊动了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一起看向他。
　　常家昱惊愕地看到被严钧抱在怀中的那个人赫然长着他的脸！

　　惊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常家昱猛地睁开双眼，清晨的日光透过窗帘照入他的眼中。
　　将手放在胸口上，那里仍然跳动得厉害，心脏仿佛能在下一瞬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常家昱做了几下深呼吸，心跳才慢慢地恢复正常，额头上的薄汗也慢慢干了。
　　突然，他身体一僵，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处。他咬了咬牙，将手探了下去。
　　操！常家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用被子捂了捂脸，觉得脸上烫得要命。
　　他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带颜色的梦，但是却从来都不是这种让人难堪的剧情。
　　他……他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日，休息一天^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