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你》赤子的时光

7、云初

　　这不是程睿枫第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却是最难熬的一次。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辆车里。腿骨、臂骨都已经折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她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起来，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
　　不，不!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到末玲的下落，还没有洗清末玲的冤屈，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程睿枫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试图撞开车门，得到脱身的机会。
　　然而，只是徒劳。车子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车门已经完全变形了。再者，上面还压了一棵大树。即便时平时的她都不见得推得开，更不用说现在的她。
　　天色渐渐变暗，手臂和腿上火辣的剧痛逐渐转为麻木。除了手脚以外，她的头也撞破了，时不时感到一阵眩晕。
　　她的体温开始下降，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的手机也不在身上，想来应该是被人拿走了……等等，手机！

　　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程睿枫突然抓到了最后一丝生机。
　　她自己使用的手机平时都是放在衣服口袋里，再不然就是放在手提包里。她醒来以后就翻找过，没有。
　　但在她的车上，始终保留着另外一部手机——那是她十几年前使用的。她担心末玲哪天想要给她打电话，会联系不上她，所以一直没有扔掉，连手机卡都没有换。
　　而害她的人并不知道她在车上保存了这么一部手机。换言之，那部旧手机可能还在车上！
　　有了生的希望，程睿枫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僵硬的身体又再一次拥有了力量。她吃力地在车上翻出了那一部珍藏多年的旧手机，万幸的是它被一些东西裹在中间，没有摔坏。
　　只是电量快要告罄了。
　　程睿枫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求救信号发出去。而在这部旧手机的联系人里，排在第一个的就是冯爱潼。
　　求救的短信，就这么发在了冯爱潼的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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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爱潼看着发来短信的号码，总觉得无比眼熟。但是在手机里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和这个号码相关的内容。打回去，又说关机。
　　她本想当这莫名其妙的短信不存在，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七上八下的。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那条求救短信，并努力在记忆中寻找。
　　翻看手机的同时，她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蛛丝马迹。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哪个无聊的幼稚鬼在和她开玩笑。
　　如果她没有及时想起这个号码的归属她会后悔终身的。

　　当她再一次翻到程睿枫的手机号时，手指却突然顿住了。
　　那一刻，她猛然想起了之前收到过陌生号码发来的雨漪掐程睿枫脖子的视频。后来为了安抚雨漪，她当着雨漪的面将视频删掉了，现在也找不回来了。但那个号码，爱潼还有些微的印象。
　　似乎，好像，大概……就是这个！
　　“程睿枫？！”那一刻，爱潼的脸变得煞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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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亮时，程睿枫被警察送上了救护车。
　　那时，她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当初在将视频发给爱潼时，她临时起意，想到万一视频送达时雨漪就在旁边，她有可能会阻拦爱潼查看视频内容，就换了个手机号发送。阴差阳错，竟是救了自己一命。
　　程睿枫丢失的手机，在某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库找到了。监控显示，她在这里上了车，并开了出去。

　　到最后，这件事故被定性为醉酒驾车。
　　警方在车厢内找到了大量摔碎的酒瓶子，医院方面也证实她血液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
　　纵然程睿枫坚持称自己是被打晕后灌酒，也无济于事。警方是讲究证据的，根据已有证据只能得出她醉酒驾车的结论。
　　爱潼毕竟不是当事人，警方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以后，就让她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和雨漪的约会自然是泡了汤。好在雨漪理解事发突然，没有说什么。洗漱过后，爱潼躺在了床上。
　　然而，这一晚，她注定要失眠了。

　　“早啊，爱潼。”清晨，雨漪和平时一样，温柔地在爱潼嘴唇上碰了一下。
　　“早，雨漪。”爱潼微笑回应。
　　爱潼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将情绪隐藏得这么好。明明心里已经害怕得要死，却依旧笑得这么淡定。

　　雨漪，到底哪个才是你？
　　是我记忆中一直以来的那个温柔、细心、体贴的姑娘，还是视频中那个冷漠、残酷的你？
　　谁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上午，爱潼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自作主张地推掉了一个通告。然后，她打车来到了程睿枫所在的医院。
　　走到病房外时，她听见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放弃吧，”这是姑姑——冯豪娜，“末玲和我哥哥都已经私奔了十几年了，搞不好现在孩子都生出来了，你就算找到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末玲会背叛我。”程睿枫道，“没错，那张孕照是真的，但那也只能说明她怀了某个人的孩子。我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你再这么冥顽不灵下去，神也救不了你的性命。”冯豪娜道，“这一次，爱潼救了你。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哥哥当年的是一直是嫂子心头所恨，谁都不能碰。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她，无异于在捋虎须。”
　　“我只想知道真相，”程睿枫道，“只要她告诉我，我自然会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我只知道，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离消失的日子恐怕不远了。”冯豪娜道。

　　爱潼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制了下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程睿枫道。
　　爱潼推开门后，佯装惊讶地对冯豪娜道：“姑姑，你也在吗？”
　　“爱潼，你怎么来了？”冯豪娜看起来十分紧张。
　　爱潼径直走上前，将一个大果篮放在了床头。
　　“姑姑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走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程小姐说一说。”爱潼道。
　　“好，好的。”冯豪娜无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爱潼注意到了，在出病房门的时候，冯豪娜特意回头看了程睿枫一眼。

　　“你……关于这次车祸……”爱潼突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如果我说，是你的沈雨漪把我害成这样，”程睿枫看向了爱潼，“你信吗？”
　　“我，确实不愿意相信。”是不愿意相信，不是不能相信。“但说实话，我更加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醉酒驾车，还在那种地方翻了车。”

　　程睿枫垂眸半晌，对爱潼道：“麻烦你把那边的手提包给我一下，好吗？”
　　“嗯。”爱潼依言。
　　程睿枫接过了包，从中取出了几张照片，俨然就是之前爱潼给他的、叶末玲的怀孕照。
　　“这些照片我已经去了信得过的地方进行了鉴定，的确都是真的。”程睿枫道，“当年我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出国了一段时间，而在那期间，末玲是真的怀上了某个人的孩子。”
　　爱潼沉默地听她诉说。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相信她会背叛我。”程睿枫道，“我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说着，她伸手轻抚照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照片里不是一个孕妇，而是一个神祇一般。
　　爱潼也再次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叶末玲低着头、温柔高高地抚摸着隆起的小腹。
　　在那一瞬间，爱潼突然感觉到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可是，十几年前自己都还在穿尿片，又怎么可能看见这些东西呢？
　　低头，笑，抿嘴……

　　程睿枫将照片放回了包中，正要和爱潼说些什么，却突然看见对方脸色煞白的模样。
　　“冯小姐，你怎么了？”程睿枫不解地问道。
　　“程小姐有所不知，我姑姑终生没有结婚。她在十几年前收养了一个弃婴，取名为冯云初。”
　　“那又怎样？”程睿枫感到有些一头雾水。
　　“本来是不怎么样，但问题的关键是，”冯爱潼认真地看着程睿枫，“冯云初低头微笑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照片上的叶末玲。”

　　虽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但考虑道叶末玲的特殊身份，就不得不让爱潼多想一些了。
　　名叫云初，来自唐诗《送兄》，对方还和叶末玲有几分神似。冯爱潼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