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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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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西子认输,不再打鬼主意,将双手覆在挡住她视线的手背上,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仍是一脸神秘之色:“大人,属下今日还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来听听。”
“今个儿下午……”西子开始讲述这一天遇到的人和事。
寻找老顽童的时候,她听到大树后那二人的对话,很是怀疑他们口中的“老太爷”喊的是老顽童。那地方又偏远又荒凉,根本没有居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把主公给等死的老顽童喜欢住那。
听那二人合计着要去烧任府,交代完大王小王后,她又悄悄通知马夫回府告知小蛋子此事,好早去阻止。然后她又去了趟总兵府别院。
“属下见到了吴子胤的儿子,然后……嘻嘻,就在他身上做了点手脚!”
“什么手脚?”
“儿啊!”门被推开,门口传来老夫人含笑的声音:“儿啊,娘……”
老夫人一进来就看到亲密无间的两人,笑容先是一僵,旋即无比柔和:“没事没事,我随便走走,你们继续~”
门又被关上。
虽然面前漆黑一片,西子仍是瞪大了双眼:“老夫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刘珩移开手,眸色略有些慌乱。
赵西子歪着脑袋打量他片刻,才发觉自己正握着他的手。
还没来得及松开,门又被推开了……
“——爷,有人要在任家放火!我已经派人去灭火……了……”刘勋抬脚,看到趴在案上握住他家爷一只手的赵西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不爷……您先忙着?”
“大人!”张开也冲了进来,情况紧急,还来不及看清屋里的场景:“大人,已经查明,吴小姐所说的吴家二小姐吴影儿,的确与任芊芊的父亲见过面,且就在……大人您先忙。”
赵西子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跑进来!!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诱惑自己的上司,败坏了万剑山庄的名声倒也无妨,刘大人被指有断袖之癖就不好了嘛!
“没忙谁忙了,都进来进来!”西子公事公办的样子,昂首挺胸站在刘珩身后。
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刘勋,你先说。”刘珩整襟坐好,已然恢复严谨正派之色。
刘勋偷瞄赵西子一眼,屈身禀道:“爷,有人在任芊芊娘家放火!”
“抓到凶手了么?”
“凶手已经押入大牢,正在审讯,火势也稳定下来了!”
刘珩俊眉微蹙着:“凶手杀死任芊芊的父亲,紧接着又试图在任府放火,任府中定是留有对凶手不利的证据。”抬眸下令:“加派人手,封锁任家。”
“诺!”刘勋领命而去。
“张开,你接着说。”
“大人,吴家二小姐吴影儿,在任父死之前的确与之起过冲突!正如萱儿姑娘信中所言,吴影儿离开后的一刻钟内,任父被人追杀身负重伤!”
“信中所提到的人证可有找到?”
“回大人,两名证人已带回衙门!”
“很好。”
“对了大人,吴影儿在这之前,还与她的大姐六皇子妃见过!”
刘珩并不觉得意外,目光小有些兴奋:“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赵西子望着公事公办的少年,他身上仿佛镀有一层发光物,教人移不开眼。看了好一阵,直到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才移开眼假意四下张望。
对方显然早就发现了她的注视,似笑非笑道:“赵护卫今日外出查案,可有新的发现?”
赵西子这才想起要紧事,“有!”从兜里掏出从钱小小手中抢来的一封密函:“大人,这是江城县令钱小小在死者身上搜到的!”
钱小小为了邀功领赏,查到蛛丝马迹后便派人跟踪任父,发现还有疑似杀手的人跟踪任父,钱小小的人一直不敢露面。对方以为他们是大理寺的人,也暗藏一路,小心跟着准备伺机而动。
两支队伍互相猜测对方的身份,为避免节外生枝,谁也没有机会对任父补这一刀,谁也不敢露面。
任父做了亏心事,仓皇逃到荒郊野外,错过了救治的时辰,最后流血而死。
杀手确定人已经死了就迅速撤离,钱小小手下的马师爷鬼主意多,果然从死者身上搜到缝在衣服中的密函。
钱小小发现密函的主人是六皇子妃,只觉得事态不妙,于是压着密函,准备等事情闹大了惊动大理寺后,确保自身可以全身而退才找个借口送上证物,顺便邀这一功。
只是没有想到,刚压了几天的证物就被赵西子给抢走了。
“死者身上竟有此物?”
“嗯呐!”密函赵西子已经打开看过了。是六皇子妃写给任父的,限他三日之内把什么东西送过去,否则后果自负,密函带血,有些字迹已经模糊。
刘珩面容冷峻,“更衣,升堂!”
*
大理寺午夜升堂,实属罕见。
与本案有关的衙差捕快纷纷侯在大理寺正堂内,半点不敢怠慢。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群官兵涌入六皇子的府邸。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六皇子府!”
手执尚方剑的刘勋被一群官兵簇拥着走向院内,冲正前方试图阻拦的护院高声道:“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眼尖的护院一眼就看到刘勋手中所托之物乃是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剑,只此一把,是皇上赐给大理寺卿刘珩办案用的。
护院们纷纷下跪,无人敢再加以阻拦。
刘勋冷笑一声,“属下奉刘大人之命,请皇子妃移步大理寺!”
年轻的贵妇身着华服,从容不迫地走向官兵。
似是早有预料,贵妇轻笑一声:“刘大人办案,谁人敢不从?带尚方剑来,未免太过看得起我了。”
“皇子妃说笑了,谁人不知皇子妃的父亲西北总兵劳苦功高,连当今皇上都要敬他老人家三分,夫君六皇子又是唯一清白的皇子,立储指日可待。”笑容满面地嘲讽:“不用尚方剑,怕是请不动您呀!皇子妃,请吧!”
*
大理寺
刘珩命人给吴倩儿搬来一张椅子,她却不坐:“多谢刘大人,开堂审案,嫌犯当站着回话,这点礼数我还是知道的。”
刘珩也不绕弯子,让人将密函送到吴倩儿面前,“六皇子妃可认得这封密函?”
吴倩儿落落大方地点头应道:“认得,是我写给军器监任大人的。”
“密函所书之令牌,可是军器监的遣物令?”
“是。”
“遣物令用于查收刀、枪、剑、戟、旗帜戎帐。”刘珩冷着脸转头问师爷:“怂恿朝廷命官挪用军物,该当何罪?”
师爷恭敬回到:“按罪当诛!”
刘珩目光凌厉:“六皇子妃可认罪?”
“不认。”吴倩儿冷静地笑道:“刘大人还有一事没问,便是我为何要写这封密函,命那军器监任大人将遣物令归还。”
“愿闻其详。”刘珩不急不躁地道。
“但凡认识军器监任大人的人,都知他是尉迟德将军的岳丈,凭借这样的关系入职。”吴倩儿转身看向众人,轻声细语,仿佛与人拉家常:“还有,任大人好赌,怕是无人不晓,尉迟德将军的续玄夫人任芊芊便是被他输给权贵,后被尉迟德将军所救,才得了这门姻缘。”
赵西子站着听了半天,终于有一句是她能听懂的了,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任大人把遣物令输给了你?”
吴倩儿盯着赵西子,看到她腰间悬挂腰牌,嫁入皇室,怎能不识御赐腰牌。
原来是副将赵安之子,那个轰动一时的御赐护卫。只觉得这护卫外貌俊俏似女子,声音亦是格外的好听。
她的父亲吴子胤格外宠爱二房夫人,全因那女人戏子出生,声色动人,与当年的慕雪郡主有些相似罢了。这护卫这样的好声音,若是献给父亲,他老人家定是欢喜。只可惜是个男儿身。
“朝廷军用之物,我又怎敢收取。”吴倩儿回到,“我不过是想借此密函点醒任大人,让他悬崖勒马,好好替朝廷效力,别无他意。”
西子由衷赞道:“不愧是皇子妃,这样就撇得很干净,话也说得好听!”啧啧叹完好心提醒:“可惜你这人不实诚呀,刘大人都有人证,证明皇子妃派人去杀任大人啦!”
吴倩儿淡然的外壳似被这句话击碎,猛然抬首望着端坐上方的刘珩。
刘珩颌首示意张开带人证。
看清来人,吴倩儿一脸的不可置信:“二妹?”
吴影儿一上公堂就哭哭啼啼地扑向刘珩:“大人饶命呀!我是被冤枉的,都是我大姐,我大姐让我杀人,我也没想到那老头那样不堪一击……只一刀下去就……就死了!”
“二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吴倩儿终于架不住皇子妃的端庄大气之态,听吴影儿一顿哭诉,霎时间方寸大乱。
赵西子见有人扑向刘珩,冲两排衙差招手唤道:“都杵在那干嘛呢!快拉开拉开!”
瞧这一脸鼻涕口水的,别蹭脏了她家大人的新衣裳啊!
吴影儿哭了好一阵,终于平静下来,杀了人,做了亏心事,被衙差那一声“威武”堂喝吓得颤抖起来。
“二妹,你到底怎么了?怎能胡乱说话,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吴倩儿试图稳住吴影儿。
吴影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转头愤怒地瞪着一身华服的皇子妃,恶狠狠地吼:“我不是你的二妹!你也不是我的姐姐!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贱人贱人!就是你娘让人下毒毒死了我娘!”
吴倩儿愣住。
二娘……死了?
“少装蒜!我娘临死之前……”吴影儿哭得花枝乱颤:“亲口对我说,是大夫人让大哥来给她送的鸩酒,将她毒死的!还说她若不喝,便杀了我和弟弟!除了大夫人,谁能使唤得动大哥?你还装,我跟你拼了!”
赵西子拔出腰刀:“肃静肃静!审完案子再打架!”
吴影儿又被衙差拖开。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任老头是你逼我杀的,那遣物令也是你帮六皇子夺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死了娘的吴影儿已经失去理智,疯狂指征:“刘大人,就是她,对任大人痛下杀手的是她,还有……”
“够了!”担心吴影儿说出更多对六皇子不利的话,吴倩儿稳了稳心神,咬牙道:“我认罪!”
惊堂木一声响。
人证物证俱在,六皇子妃吴倩儿指使其妹杀人,抢夺朝廷命官军物令罪名成立,当堂画了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倩儿跌坐在地上。她始终不解,昔日与她关系不错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怎么会突然当堂指证自己。
还有二夫人,娘亲隐忍了十几年,怎么突然就沉不住气了呢?
尽管皇子妃身份高贵,也免不了刑法的制裁,画押后当即被压入了大理寺的大牢中。
退堂后已是后半夜。
案情突飞猛进,抓了六皇子妃,自然能审出更多细节。任父与皇子妃牵扯,绝非普通赌博所引发的,极有可能与尉迟德将军的案子有关。
“皇子妃与那二小姐虽然不是亲生,但关系不至于差到姐妹自相残杀。”刘勋也是百般好奇,对坐在案前的刘珩道:“吴总兵的正房夫人地位不及二房夫人,也已经忍了十几年,突然杀人,实在奇怪……而且她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审理皇子妃的案子时突然毒死二夫人,这未免太过巧合?爷可是瞧出了什么?”
“大夫人没杀人,二夫人也没死。事情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刘珩笃定地说完,转头看着旁边的赵西子,“赵护卫,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