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30 馒头跟菊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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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
“姑娘……？”
一个陌生的老者声音在耳畔响起，钱多多想睁开眼，却觉得头疼欲裂到无法动弹，更无从思考任何事情，只依稀感觉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爷爷，姐姐她还没醒么？”又有一个清脆的孩童声响起，紧接着似乎有人趴在了一侧注视自己。
“嗯。”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努力，再努力，钱多多终于伴随着一声由喉咙发出的沙哑呻吟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阴暗昏黄光线中的……呃……一朵菊花？
眨了眨眼，钱多多终于看清那是一张老人的脸，在看见自己终于睁开眼后笑得很是淳朴而真切。
“姑娘？”看见钱多多发愣地盯着自己，老人不由开口，而依在老头身边趴在床……或者叫石头更确切些，趴在床边急不可耐地时而看看爷爷时而看看躺着的那位姐姐的，是个约莫7、8岁的小男孩。
看见钱多多醒过来，小男孩的眼睛一下亮起来，瘦小的身子也往前了些许，将一张机灵的小脸凑到钱多多跟前，冲她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三两颗的两排牙，“姐姐，你终于醒啦？”
面前这温馨感人的一幕让钱多多眼眶热了一下，但那声姐姐叫得她忽然心里拉起了警报，难道自己魂穿了？紧接着她想起在树林里的那一幕，那群黑衣人，白衣和弦，还有倒下来砸她的大树，便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艰难地清了清嗓子，钱多多忙不迭地开口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
“馒头，去外面看看粥煮好没有。”老人见钱多多似乎有些精神了，便吩咐道身边的小男孩。
“嗯，爷爷！”小男孩脆嘣嘣地点头回答，然后爬起来屁颠着往外跑去。
“姑娘，”老人的声音打断了钱多多对于馒头这名字的进一步思索，开口道，“这里是田家庄，老汉排行老七，人称田七……”
嘎——？一听到这个跟馒头一样欢乐的名字，钱多多很想噗上一噗，不过浑身的不对劲使得她无从噗起，只得瞪大眼睛望着田七老爷爷。
老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名字的杀伤力，于是羞赧地挠挠了后脑勺，给钱多多一个纯洁的微笑，继而开口问道：“姑娘家在何处，怎么会沦落至此？如果老汉今天白天没跟馒头——也就是我那小孙儿——去山上找吃的，就不会正好看见姑娘昏迷在草丛中，那姑娘可就危险了。”
说着老人皱起原本就很皱的眉头，“最近山里不太平，不知从哪冒出了些古古怪怪的野兽，看脚印狼不像狼，虎不像虎的。哎，想逮些野鸡野兔什么的也逮不到，只挖到一点野菜……”
没再考究老人的名字，钱多多也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稍稍扭头环顾了四周，扯着沙哑的嗓音问道：“请问田……大爷，这田家庄离京师有多远？”
“爷爷，粥好了。”清脆的童音再度在门口响起，老人没顾得上回答，扭头往门口边看边说：“快，端过来。”
瘦小的身影走近床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仔细看护着手里端着的那碗尚还热气腾腾的粥，钱多多在老人的帮助下勉强坐起，额头似乎有些肿痛的感觉，她忍不住用手去摸痛处，结果一碰痛感猛地加深，钱多多忍不住抽了口气。
“姑娘，你可能在什么地方磕着碰着了，脑袋这儿……”老人边说边比划，“蹭破了点皮，我已经帮姑娘用清水擦过了，就剩下些淤血跟肿块，不过看样子没伤到骨头，养上个几天就该好了。”
钱多多冲老人甜甜一笑：“谢谢田大爷了。”接着伸手摸了摸在依在老人身边一直睁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孩，也冲他一笑，“你叫馒头？今年几岁了？”
馒头看见她笑，便也笑起来，再度露出了豁了牙，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我今年十岁了，姐姐。”
“家里穷，这娃儿的伙食跟不上，所以显得比较小。”像是知道钱多多的疑问，老人自己先解释了起来，同时将碗端了过去，“姑娘快趁热把粥喝了吧，家里好几天不见丁点肉沫了，只能请姑娘将就一下这些野菜。”
“没关系。”钱多多笑着安抚老人，就着野菜吃了起来，边吃边继续跟老人聊，“田大爷，这京师离田家庄有多远？”
“这路可不近啊，大概有半个月的行程吧，姑娘是打京师来的？”
“唔，不是，我是要去京师找人。”钱多多忽然想起自己的那个箱子，心中不觉一痛。
“哦——”老人似懂非懂。
“路程远就不说了，可这京师要怎么去……”钱多多忽然想起一个头疼的问题来，不由喃喃自语，“我不认得路啊……”
“姑娘莫急，老汉这几天刚好要去翻过几十里地外的康家庄卖草药，那个庄子比较大，隔上一阵子会有专门去京师的车，姑娘可以搭那车上京师。”见钱多多为难，老人提出了建议。
“爷爷，馒头也想去京师……”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小男孩忽然开口了。
“你去那干嘛？”老人原本笑着的菊花脸顿时板了起来。
“馒头想去找……爹娘……”被老人忽然板起的脸有些吓到，小男孩原本清脆的声音开始变成含糊的嘟哝。
“哎——”老人板着的脸依旧没放松，但钱多多还是在他脸上的褶皱里找到了丝丝愁绪，“爷爷不是托了人去找了好几趟么，都说你爹娘不知哪去了。”
抬起头，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馒头不依不饶：“爷爷，你就让馒头去找找吧，没准馒头去了就能找到爹娘……”
“上哪找？”老人开始瞪眼，“你爹娘住的那大院子早叫官府封了起来，附近十余里地都不准人靠近……”
“田大爷，馒头的爹娘怎么了？”在一旁听着的钱多多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了。
老人看看她，又看看馒头，长叹一声，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告诉钱多多关于馒头爹娘的事情。
老人的儿子正值壮年，几年前为了补贴家用去了京师找活干，每个月将攒下的工钱换成柴米油盐等生活必需品，托人给带到几十里地外的康家庄，然后老人去把那些东西拖回家，一家老小的生活算是无忧。
可就在一年多前的一个月，老人像以往一样去了康家庄，但却没等到儿子的补给，带东西来的人说那个月老人的儿子并没去他那里。老人有些奇怪，只得托那人回京师后跟自己的儿子联系一下。
熬了一个月，老人满怀期待又去了康家庄，可依然没有儿子的音讯。问那人，那人说找到老人儿子田大壮住的院子，那是个专门供外地去京师找活来养家活口的人的住地，可还没靠进就被门口莫名冒出的把守衙役给赶开了，说是这里已经被下了禁令，非官府之人不得靠近。问周围的人也都不知怎么回事情，总之是一夜之间院子里的人都不知上哪去了，只留下衙役守着偌大的一个空院子。
一听这话，老人傻了眼，手颤脚抖浑身发软地回到家，面对儿媳的询问，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敷衍道儿子最近没拉到活干，所以没法补贴家里。然后每个月老人都会去康家庄一趟，不死心地问送货人儿子的下落，可总得不到任何消息。
几个月后终于瞒不住儿媳了，知道丈夫失踪的儿媳哭得死去活来，几天后不告而别地去京师找丈夫了，结果也一样行踪不明。
老人也曾动过去京师找儿子跟儿媳的念头，但转身看见那瘦小的孙子，不由老泪纵横。抹干眼泪，他开始上山找可以补贴家中的食物，时不时也找些药材，继续每个月去边用药材换点补贴，边继续托人找寻儿子儿媳下落，可一年多下来，始终杳无音讯。
听完老人的故事，钱多多唏嘘不已，她拉过馒头，摸着他的头对老人说：“田大爷，你别难过，等我到了京师，我托那里的朋友帮你再找找。他们的本事挺大的，应该多多少少能得到些线索，我相信你儿子儿媳不会有事的。”说完，低头冲馒头笑了笑。
“姑娘，那……那可太感谢你了！”老人激动不已，拉着馒头就要给钱多多跪下，吓得她不顾身体的不是，连忙拉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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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在康家庄，一番道谢后老人略微舒展着菊花脸，带着依依不舍的馒头，遥看着载着钱多多远去的车。
某人，终于，辗转反复地要去京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30 馒头跟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