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23 沙漠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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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说短也短，说长也长，亦短亦长之间，驼队如期抵达翠县，在张大娘为首的民众与县太爷为首的官差的依依不舍中，钱多多跟弦踏上了离去的征途。
临行前，张大娘还欲把钱多多给她的作为住宿费的银子还给她，县太爷则打算从自己的俸禄里取出些给钱多多做盘缠，这可让她受宠若惊了一番，再三推阻，对天发誓表明自己身上绝对是带够盘缠，两人这才作罢。
县门口百里开外是与沙漠交接之处，将要离开的二人、送行的人群、驼队，此刻都在这里做稍稍的逗留，然后就将是分别，不知何日二人才会重游此地，也许，今生都再无次机会了。
张大娘拉着钱多多的小手痛哭流涕，嘱咐弦照顾好这个可人的妹子；而县太爷倒是喜怒不行于色，拟了封信交给钱多多：“钱姑娘如果要去京师的话，可以投靠老夫的妹夫跟妹子，虽然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但老夫的妹夫与妹子也都是好人，姑娘只管放心去找他们就是了。”
“恩，谢谢张大娘，谢谢陈大人，我会想你们的。”离别的伤感也传给了钱多多，她眼睛跟鼻子都有些红通通的。
“两位放心，在下会照料好多多妹子的。”入乡随俗的弦也开始唤钱多多为多多妹子了。
“公子，小姐，该出发了，晚了就赶不到休息点了。”驼队的人在检查驼背上的货物，因为忽然多出两人，所以货物的安置重新进行了一番计划与整理，很快清点完货物，并检查是否捆结实扎牢固，食物和水这种必需品是否备齐后，领队开口催促二人早早出发。
最后一次道别之后，二人骑上骆驼，在早晨微微炙热的阳光下，缓步离开翠县。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见翠县众人对二人态度甚是恭敬，领队也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姓墨。”
“原来叫墨弦啊——”钱多多轻声自语，然后又发现新大陆般惊叹，“那我不就成了墨多多……啧啧，好古怪的名字！”说完晃下包裹得很密实的脑袋，吐吐舌头。
“墨是大姓啊，墨公子以前到过沙漠？”领队是个精瘦的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跟手下一样都用浅色的斗篷把整个人给包严实了，说是这样在沙漠中就不会挥发太多体力的水分。
“恩？阁下为何突发此问？”弦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了这个首领。
“叫我陈飞好了，其实我是县太爷的远方侄子。”领队放慢本就不快的骆驼的速度，跟弦并驾齐驱，“初入沙漠的人总是会或紧张或兴奋，看公子的反应，感觉不是常去沙漠，就是曾经到过沙漠的。”
自出发以来一直东张西望的钱多多耳朵里灌进了陈飞的话，于是扭头回看身后的弦，可是斗篷盖头的缘故，她只费力地瞥见身后的沙漠与斗篷边缘间，偶尔随风飞扬的弦的青丝。
“别乱动，当心掉下去。”弦的手紧了一下手里的缰绳，嘱咐怀里不太安分的钱多多。
本来，钱多多是想一人独骑一头骆驼玩玩的，奈何她那幅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危险模样为弦所警觉，便坚定地迫她与自己共乘一骑。在她一脸苦相低声嘟哝男女授受不亲时，弦附耳轻声道：“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以兄妹相称。”钱多多撇了撇嘴，没再坚持。
见怀里的钱多多转过头去，虽然斗篷的缘故不太看的确切，弦这才回答领队陈飞的问题：“我以前曾跟着我哥去过大月国，走的正是沙漠，所以还算熟悉吧。”
“哦，大月国？”陈飞一脸惊奇的模样，“公子走的可是亚固沙漠？”
“是的。”弦语气平淡回答着，同时空出只手拍了下钱多多的爪子，后者正在假装揪骆驼少的可怜的毛。
陈飞的表情由惊奇变成了敬佩，“那亚固沙漠可比这西沙漠要危险的多啊。自然条件差就不说了，沙漠中据说有不少凶残的游盗团，碰到他们少则钱财俱损，严重的驼队全军覆没啊！胆子再大，我陈飞也不敢去那沙漠走一走啊……”
“游盗团么？”弦抬头看向前方，半个驼队稀稀拉拉地在前走着，“我们确实遇到几次，不过好在准备充足，除了对上沙狐的那次有些损失，其余都有惊无险吧。”
“沙狐？！”陈飞到抽一口凉气，惹得钱多多扭头看他，好在不是在正后方，所以钱多多不太费力地看到陈飞脸上混合着惊恐与佩服的复杂表情。
“公子果然非一般之人。”陈飞敬佩地看着弦，继续赞道，“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从其他前辈那里听说过关于沙狼的故事，基本上整个亚固沙漠就属他最狡诈凶险，遇到别的游盗团兴许还能捡回性命，遇到他……”陈飞不住摇头，感叹不已。
钱多多感觉背后的弦好像笑了一下，但没听到任何笑声，只听到弦轻轻喃喃的声音，“沙狐……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
驼队就这样不急不缓地前行着，白天在百无聊赖中过去，夜幕即将初上的时候，一行人按计划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居然是个不小的石头砌成的屋子，钱多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石屋，忘了下骆驼，直到弦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被从驼峰间接下来，脚刚落地还没站定，她就挣脱了了弦的手，想要扑到石屋面前仔细研究一番。
结果坐了一天的骆驼，她的两腿早就麻木，于是闷闷的一声砰，脚未动上身已经飞奔出去的她，在众目睽睽中非常不雅观地扑倒在沙地上。
哀怨声中，她被弦扶了起来，“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听着弦埋怨的唠叨声，钱多多忽然觉得自己要热泪盈眶了，那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生了场病，然后终于引起老爸老妈的关注一样。
“墨公子，令妹没事吧？”陈飞过来关切地问道，跟着弦，钱多多的称呼也由姑娘光荣地升级了。
“没事，家妹只是第一次骑骆驼，还不太习惯，所以腿脚有些麻了，揉一揉休息一下就好。”弦边说边抱起尚在自顾自地热泪盈眶的钱多多，忽略她那扑闪扑闪的水灵双眸给自己带来的奇怪又不自在的感觉，朝石屋内走去。
屋内已经有人搭好地铺，腿脚不便的伤残人士钱多多成了正大光明地检验地铺实用性问题的第一人。事实证明这地铺很不错，至少钱多多是一沾上去就倒头大睡，直到晚饭时分才爬起伸了个煞是惬意的懒腰，然后精神熠熠地出来吃饭。
晚饭吃的很漫长，因为一群人聊天聊得很火热，天南海北地胡吹，海阔天空地乱侃，钱多多也从中知道了这个沙漠石屋的由来。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沙漠叫西沙漠，连接鎏金国的偏远的翠县与其他城、县。为了这个翠县，每个月都有驼队来回往返于翠县与鎏金国主陆，一来一去分别要花上约三天的功夫。
因为往来频繁，所以一共有三组驼队，轮流每月穿过沙漠送去一些必需品。同样也因为往来频繁，就有人提议在路上设点建房，方便驼队来往住宿。
于是每趟行程时，驼队都会抗上几块大石头。水滴石穿，不知什么时候，石头的数量也就够盖一座房子了。
于是就盖起石屋，于是福荫后人，于是钱多多也沾光了。
一顿饭下来，宾客相谈甚唤。客为钱多多，现在叫做墨多多，跟墨弦，驼队所有人则被墨多多定义为宾客里的宾。
睡觉时分，墨多多点名，发现少了一人。她的名单上只有两人，墨多多健在，墨弦不健在。问了驼队的人，说是在外面，于是她振作昏昏欲睡的精神，跑去找弦。
在离石屋有些远的地方，她找到了弦。屋内的热闹与喧哗都被距离给阻隔在了弦沉思的世界之外。没了山谷里群山与众树的阻碍，月光直接泼洒在了弦褪去斗篷的银白长袍上，然后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与沙漠反射出的白月光交融着。
钱多多忽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破这样一种静谧，她停住脚步，傻站在那里。看着弦的背影，忽然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缓步走过去，站在弦的身边，钱多多难得安静下来，与他共享此刻的时光。
“怎么出来了？”半晌，弦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
“来找你的。”钱多多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乖乖地一问一答。
弦没吭声，两人站着沉默了又一会儿，弦才缓缓开口道：“谢谢你，多多。”
“啊？”一时间，钱多多没反应过来，睡眼惺忪地抬头望着他。
“没什么，”弦轻轻笑起，转身看向身旁的钱多多，“回去睡吧，不早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扼杀在懵懂中，钱多多用指甲刮刮脸颊，一个半月多没剪它，指甲差不多长到一厘米的长度了，然后迷迷糊糊地跟在弦身后往石屋方向走去。
月，依旧挂在天边，冷冷地，打量着二人的后背，以及一地的白霜。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23 沙漠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