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饲养指南[哨向]》夕诛

21、外出

　　两人的视线一瞬间交汇，沈炎麒却主动避开了目光。

　　他背对着秦绡走到简澜身边，“去换衣服。”说完，也不等简澜回答，直接将他从白梦身上扒下来带走，慌忙的脚步竟好似在躲避秦绡的视线。

　　除去向导提供的精神力屏障，哨兵们想要外出，还得穿上特殊材料制成的防护服。

　　白梦扶住额头，“你们俩真能急死我，谁先开个口真的这么难？”

　　她望向秦绡，秦绡却是一脸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阿麒刚才怪怪的？”

　　“有吗？”白梦疑惑地看着她，“他有什么你还感应不到……”她猛地想起秦绡的特殊情况，压低了声音，“抱歉，我又忘了，你们没有真正配对。”也就不可能存在，普通配对哨向之间会存在的心灵感应。

　　秦绡耸耸肩，带她去导师处领了任务单和定位器。

　　四枚手表样式的定位器，一经固定只能回园区取下，全程不间断向园区报告佩戴者的所在地，还有一个紧急求助按钮。

　　两人互相佩戴好定位器，又展开任务单：在下午五点前，抵达X市立科研院所，并协助第九实验室完成不明物质检测。

　　秦绡略略放下心，内容和她当年的实践任务差不多。

　　白梦按捺不住即将出园的兴奋，“‘物质检测’，那对哨兵不是很简单？”

　　“第一次任务的难点其实是前半部分。”秦绡向她解释道，“园区会派车把我们送下山，但进城之后只能靠我们自己找到目标地。”

　　没有地图没有钱，还要小心不能暴露身份。

　　白梦自然一点就透，“所以，这次任务考验的其实是向导？”

　　“是合作。”秦绡纠正，“园区给出的所有任务都不能只靠单个力量完成，不要忘记，从配对之日起，哨兵和向导就是一个整体。”

　　白梦郑重地点点头，对秦绡的过去又信服了几分。

　　“你们在说什么？”

　　换好衣服的简澜和沈炎麒走了回来，经过几代革新，防护服的外观其实已经和普通的衣物无二，只是包裹得更严实一些，在夏天看来会比较奇怪。现在才五月，长袖帽衫和运动服都很正常。

　　秦绡看了沈炎麒一眼，他果然又把视线移开，她将任务单交给了简澜。

　　“‘物质检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简澜的反应和白梦简直如出一辙，眉开眼笑地勾住沈炎麒。

　　沈炎麒挑了挑嘴角，但没笑。

　　白梦跳起拍了简澜一记脑袋，“所以难点其实是找路，出去记得跟紧我和秦绡，别走丢了，笨蛋！”

　　简澜趁势抱住白梦，“好好，我一定抱紧梦梦！”

　　“笨蛋！是跟紧不是抱紧！”

　　秦绡自觉背过身，虽然在得知和他们组队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充分的狗粮食用准备，但这个数量果然还是有点撑，“嗝”。

　　好在剩下的准备时间也不多，没等简澜和白梦打闹多久，园区就将他们送上了车。停车场和另一组的邱心璃、谢木望打了个照面，邱心璃远远地给他们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笑容依旧非常暖心。

　　副驾驶座的白梦一脸热血地攥紧了拳头，“好，我们也要加油了！”

　　然而，一个小时后——

　　“秦绡，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车来车往的市中心马路，人行道上人头攒动，行人摩肩接踵，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流冲散位置。简澜全身僵硬地拽着白梦，白梦全身僵硬地抓着秦绡的衣角，沈炎麒依旧一脸淡定地在一旁装酷，但仔细一看也是全身僵硬状态。

　　在园区深山里封闭生活了十几年，突然被放出来就是人口密集的城市，什么全身僵硬找不到方向，还只算是轻微症状。

　　“X市立科研院所。”

　　秦绡带着身后三个木头人在街上缓慢移动，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路口找到个小岗亭，“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哎，秦——”

　　白梦一松手，立刻有人流将他们重新包围，吓得她也不敢再伸手。

　　“梦梦。”简澜在她身后皱起眉，扶住额头，“我有点难受……”他回头看了眼沈炎麒，沈炎麒亦是紧皱着眉头，几乎蹲在了地上。

　　白梦猛然想起，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形成屏障的强度，而这样嘈杂的环境，如果没有高强度精神力屏障的保护，哨兵恐怕连呼吸都困难。

　　她暗一咬牙，硬生生将心里的恐惧和不安咽了下去，集中精力在保护他们上，两人的眉头果然都松开了稍许。

　　为了保护哨兵，向导才更要坚强起来。

　　“对不起。”

　　她握紧简澜的手，简澜深呼吸，往她的颊边亲了一口，“傻瓜。”

　　“我问到路了！”秦绡回来，正见他们三个狼狈地蹲在路边，作为前哨兵她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心头一紧，走到沈炎麒身侧，“还好吗？”

　　沈炎麒抿紧嘴唇，已无暇避开她。

　　秦绡一把抓起他的手，“跟我来，再坚持一下。”

　　沈炎麒被迫跟上她，紧握的手本不该有任何效果，却出乎意料地让他感觉不再那么难受。他注视着秦绡皱得比自己还紧的眉头，身后，白梦和简澜急忙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秦绡一通快走，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人流聚集区。

　　周围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三人的眉头几乎在同时舒展开，料想园区也是故意把起点选在人流那么集中的地方。

　　“现在怎么样？”秦绡抬头问沈炎麒。

　　沈炎麒再次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眼神，回了声低沉的“嗯”。本没打算松手，身后传来白梦和简澜偷笑的声音，他瞥过去一眼，又硬着头皮到墙角装酷。

　　“还装，尾巴都快摇断了。”

　　白梦朝他扮了个鬼脸，走到秦绡身旁，“这里的环境强度应该可以了，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

　　“不知道。”秦绡无奈地摇摇头，“刚才看你们那么难受，我只想先换个地方，没想那么多。先往前走吧，我等等再找人问，时间应该还很充裕。”

　　白梦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刚刚辛苦你了，不过这里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

　　“就是，一起问路还能更快些！”简澜应和着走上前来。

　　秦绡不禁勾了勾嘴角，“好。”

　　她向离群的沈炎麒看了一眼，简澜立刻会意，向她眨了眨眼睛，转身奔到沈炎麒身边，硬勾着他拉了过来。

　　四人边问路边向目的地重新进发。没有给钱，园区也不会把他们放到太远的地方，加上有园外生活经验的秦绡坐镇，寻路自然十分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好的，谢谢您。”

　　秦绡牵着白梦向小卖部老板道别，但刚走出门，就看见简澜走向了路边的小巷。

　　午后懒散的光线里，阴暗的巷口蹲着两个发色斑斓，发型油腻，衣服上还印着浮夸骷髅头的混混青年，眼神凶狠，嘴角嘬着烟头，散发着强烈的“生人勿近”阴暗气场。其实进去问路前，秦绡就看见他们了，只不过出于“常识”，刻意没去在意他们。

　　但初出园区的简澜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常识”，或者说，他本人的审美品位其实和这些人是差不多的，只因为混血风的容貌出众，加上气质阳光，才中和了这副非主流打扮的违和感。至于这些人眼神凶狠，沈炎麒的眼神一年四季也很凶啊？

　　这样想着，他笑眯眯地走到了青年的面前，将他们脸上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下午好，你们知道X市立科研院所怎么走吗？”

　　秦绡一惊，连忙跑过去，“简澜！”

　　然而为时已晚，其中一名混混抬头斜睨了简澜一眼，吐掉嘴里的烟头，“敢挡老子晒太阳？”

　　两名混混一同起身，另一名上下打量了简澜一眼，“哪来的娘娘腔？”

　　“糟了！”白梦惊呼，跟着跑了过去。

　　简澜的眼神明显地一暗，眼向上一挑，嘴角却仍在笑着，“你刚才叫我什么？”

　　“呵呵，这小子是想装逼还是耳朵不好？”两名混混嬉笑着，同时重复，“娘——娘——腔——”

　　刺耳的笑声回响在小巷里，然后被并不突兀的一拳打断。

　　跑到一半的秦绡蓦然停下脚步，白梦冲过去抱住了简澜的手臂，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眼前的形势已如箭在弦，她头疼似地捂住脑袋：所以说，走小路也有走小路不方便的地方……

　　“妈的，臭小子你还敢先动手！看不见我身后有多少兄弟吗？！”

　　小黑巷里又站起七八个流里流气的街头青年和少年，虎视眈眈地瞪着巷口的简澜，闲得发霉的午后，他们正缺个欠教训的倒霉小子。

　　“真巧。”简澜站在原地未动，一昂首，比那两个混混还高出了半个头，“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指的当然不是白梦，沈炎麒无声站在了他的身后，压了压指关节。

　　秦绡动了动肩膀，也站到了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