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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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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瑾领了一众侍女为我披霞戴冠,束裹腰肢时,我常常冲他抱怨:“若有来生,我绝对不穿这么复杂的衣服了。”
他则在龙凤玉榻上慵懒地靠着:琉璃彩帐內,半开的衣襟,恰使胸膛似美玉般莹润诱人,朝我妩媚一笑:“既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便只拱手为你奉献天下,宠你一生。世间无不引你为天,奉你为后,你又何需在意一身杂饰的枷锁。”
我对镜抚摸那梳的油光可鉴的凤月高妆髻,叹息道:“美则美矣,却苦了我这群梳妆人。前天枝伊不过不小心弄坏了我的步幽钗,就被癸嬷嬷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扣了半年的月钱,这个月还不得出宫见她那一屋的老老少少。若不是我为她求情,她怕是要受更多的惩罚了。”
他起身走下龙凤玉榻,众侍女皆为他半跪行礼。他随意挥手让她们出去,然后那猿臂半拥着我的腰身,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用手指点点我嘟起的红唇:“那若我来生还是这鹫阕宫的艨帝,你可还愿作我的后,日日再受这凤冠之苦?”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旁轻语:“你成皇,我便是后;你是刁民,我便是泼妇;你是农夫,我便是织娘;你是书生,我便是墨侍。你我今生为夫妻,以后生生世世都将同心结锁,缠绵永远而不分离。”
他猛地封住了我的唇,气息加促,唇齿纠缠。我即使当了他那么久的后,但应对他那炙热的吻还是措手不及,只得慢慢适应他的步调,与他共赴天堂。他的大掌将我刚刚着好的衣裳拨开,褪落一地,妖红如血。我的凤月高妆髻早已散乱,青丝泻下,与他的缠到一起,便是结发。已然浓情尽洒,旖旎入心,同倒向那昨日缱绻一夜的龙凤玉榻,再享红罗销梦。
我最爱斜靠在他身边,与他四目相对。他看别人时总是微射三分精光,那便足以让无人敢与他对视。但对我,只有爱,只有宠溺,只有渴望;深邃如潭的眼眸里可以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子。我常常引以为自豪,鹫阕宫里高高在上的艨帝只有我玖后才能与他共享逐鹿台,再无他人可占用他的一点心思,肖想他的一分爱意。
逐鹿台是鹫阕宫的最高势,恰是观景要地。如有外宾使节来访,他必在逐鹿台扫视群雄,挥斥天下,以显国威。老祖宗的规矩:逐鹿台只有历任帝王与功高盖世的帝后才可登临。我虽出生低微,不比他之前的嫔妃,但却是助他夺下鹫阕宫的最大功臣,自然次次与他平顶相望。
有朝臣进谏:我祸世妖言,必蛊惑帝王心,需斩之以安天下之所惧,以慰天人之灵。与我曾共筹江山的谋士与武将皆以激剧相驳:若是没有了我,便没有了如今的垣朝,更不所谓太平盛世。我是除艨帝外垣朝最强的皇族,谁敢与我为敌?
他碰此二党之争先是拍案而怒目,最后便是任由之发,再不理会。只是每次必拥我而呢喃:“有你,我垣平安;然有你,我朝堂不静。”
我吃吃地笑,闭而不语。
如果邻国敌军胆敢进犯我垣朝,不论他兵我马,一律战场见真章,以血洗其恩怨。从来都是我朝大胜,再无别国敢称王。我冷视着那群井底之蛙,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掩去我的风采?若要打压我,就请战场、朝堂兵戎见,我定奉陪到底。
当然,我这玖后,一当便是一生。
记得有年,晖雪山上出奇石,如琉璃、如璞玉,却是弄不清何种质料,无人可答疑。晖雪山人不敢私藏此怪石,连夜十万遥里,彻夜奔马,将此石献于鹫阕宫。他得此奇石,高兴地三天都是眉弯,整日与我同赏此物。于夜见可绽放奢华之彩,于日出可谧闪流萤之色;我煞是喜爱这石头,它不经雕琢,维持着表面的彩景,块状又自然,谁都不愿意毁去它的天然之美。他将那石头名为倾噱璞,于垣艨七年祭祖大日,正式赐予我玖后,归为垣朝天玉,我二人为天命。
我不在乎有没有天命之名加身,有没有倾噱璞晋殿,我只在乎他是不是高兴。
我放弃原本宁静的竹苑生活,为他打拼天下,帮他从一个冷清的庶皇子变为打倒太子的艨帝,一切都是因为他想。
因为自他第一日于竹苑为我拂去头顶落下的竹叶时,我就认定了他。
他是不是帝王,我都不在乎,因为我能让他得以一展报复,爵位称帝。我办到了。
他有过几个嫔妃,我都不管,因为我坚信日后我能让他独宠我一人。我办到了。
他是丑是残,是穷是疾,我也不理,因为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何况他的美,让我再找不到一个人能与他匹敌。
我只爱他。
自然,他也只能爱我。
我们曾约定,即便是来生,也要再成夫妻,再续恩情;我等他,我盼着我们的来世。
这一等,便是百年重生之后。
我二人,必会纠缠另一世。
而那一世,却又是从两个陌路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