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你盛开》似水夏夜

14、第 14 章

　　到达那家“章家大院”农家饭店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店门口的两排“章”字灯笼在初冬的夜里摇曳，颇有些指明灯的感觉。
　　林君推门下车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山脚下的风吹来，分明比城里更要森冷几分。
　　“要风度不要温度。”驾驶座上的凌曦也下了车，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件外套，随手一扔，一把盖在了林君的脸上。
　　“喂，你干嘛。”
　　触不及防被盖了个正着，林君有些狼狈地扯下那件充斥着淡淡男性气息的运动外套。
　　“借你呀。”
　　凌曦随手关上车门，大方地朝她摊了摊手，“下次和警服一起还我得了。”说着径自潇洒地朝门口大步走去。
　　“谁要呀。”林君抱着衣服本想打开车门扔回车上，谁知车灯一亮，那家伙竟已飞快上了锁，她只能抱着衣服原地跺脚。
　　后面的陈晓冰和周剑南跟了上来，看着她和她手里的衣服，笑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林君本想塞给陈晓冰，却被她一把推回来，顺带挪揄了一句，“曦哥哥的衣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溜进去找凌曦了。
　　随后走过来的杨姐也朝她眨了眨眼睛，“小姑娘魅力不小哟。”说着过来勾她的手臂，“来，让姐姐也蹭一蹭热度，姐姐快冷死了。”
　　一行人跟着走进了大门，门口旁边就是大厅，七八十平方左右大小，分别散布着四人桌、小圆桌和大圆桌。
　　有热情的服务员迎上来问他们坐那里？林君看了眼角落的大圆桌，招呼大家，“要不我们坐那边吧？”
　　服务员正要应，另一边的凌曦问了一句，“没有包厢吗？”
　　服务员见他双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墙壁上琳琅满目的菜单，明明只穿着简约的运动装，周身的气度却极为不凡，便连忙转移了服务对象，笑着走到他身边说道，“有的，门口进来的那一排就是小包厢。”
　　众人顺着服务员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门口的假山旁边确实有一排小木屋，木屋上面同样挂着“章”字样灯笼，看起来倒是别有生趣。
　　林君心里一个咯噔，看起来就不是她能消费的地方。
　　果然，下一刻服务员笑着补充道，“不过，我们包厢都有保底消费的。”
　　“保底消费多少？”林君连忙问道。
　　“一三八八，不含酒水。”服务员笑道。
　　这么贵？半个多月的工资呢。
　　林君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正想说不用了，谁知旁边的凌曦比她更快，眼睛眨也不眨，径自吩咐服务员道，“开个干净点的包厢。”
　　“哎。”服务员忙笑着带路。
　　其他人自然是一路跟着过去了。
　　留下林君一个人，心里头那个恼火呀。
　　这顿饭不是她请的吗？那个人凭什么替她做决定？简直莫名其妙。
　　饶是心里这样想着，见众人都走了，便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
　　与外面嘈杂的大厅相比，小竹屋般的包厢确实显得安静而有情调，只是空间也相对狭窄了些。
　　林君是最后一个进包厢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凌曦坐下去之后，一侧的位置上坐了陈晓冰，而另外一侧的位置则空在了那里。林君犹豫了一下，除了凌曦身边的那个位置，便就剩下背对着门的这个位置了。想了想，最终还是忽视了凌曦身边朝她挤眉弄眼的陈晓冰，径自坐在门口的那个位置上。
　　“哎，这个位置还空着呢？”陈晓冰指着凌曦身边的位置，朝她招了招手。
　　林君视若无睹地解开自己面前包装好的碗筷，转头问服务员，“这个是要我们自己点菜呢，还是已经安排好了套餐。”
　　“可以自己点，也可以直接按照套餐来。”服务员拿着水壶逐个往杯子里斟茶。
　　“大家看看，要吃些什么？”林君打起精神做出东道主的样子。
　　只是她的话音方落，在座所有人竟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凌曦。
　　“凌副先点吧。”杨姐笑着把菜单推到凌曦面前。
　　凌曦抬头看了林君一眼，桃花眼又是一挑，又将菜单推到林君面前，“你请客，你决定吧。”
　　这个家伙还记得今天是她请客呀？
　　林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服务员说道，“那就按照套餐来吧，麻烦尽快上菜，谢谢。”
　　“饮料酒水要吗？”服务员问道。
　　一边的周剑南连忙应道，“先来一箱啤酒吧，一会儿大家都敬敬林君呗，她这次可是为咱大队争光了。”
　　“作死呀，开车还想喝酒。”陈晓冰掐了他一把。
　　“啊啊啊，痛。”周剑南摸着被捏疼的手臂，有些不在乎地说道，“怕啥，外面代驾多的是。”说着抬头望了凌曦一眼，“凌副您说呢？”
　　凌曦双手环胸靠到座椅上，挑眉看他，“你觉得呢？”
　　明明是带笑的脸，却生生让人看得心底一冷。
　　周剑南识相地闭上了嘴。
　　“要不就喝椰汁吧？”杨姐提议道，其他女生便也纷纷附和。
　　“那就椰汁吧。”凌曦抬头看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连忙应着出去准备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地沉默，还是一旁的小李率先开口，却是打趣凌曦道，“我们年轻有成的凌副中队长，似乎还没有女朋友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便都望向了凌曦。
　　在众人好奇或期待的目光中，凌曦勾了唇轻轻一笑，桃花眼尾略略翘起，“怎么，你要介绍？”
　　见他这么问，小李不由地笑了起来，有些期许地看了他一眼，“我家倒是有个妹妹，就是不知道凌副会不会看得上？”
　　“哦？说来听听。”凌曦坐直了身体，似乎来了兴趣。
　　他的样子给小李带来了一丝希冀，小李往他的方向凑了凑，语气里带着毫不隐藏的自豪，“我妹妹今年二十六岁，在区第一实验小学教书，是正式编制。身高大概有１６２，长得倒是还不错。”
　　见凌曦含笑倾听的样子，小李脸上笑意更甚，“家里人也介绍了不少，只是一直没看上眼的，便拖了下来。想起来，与凌副的年龄倒是很衬。”
　　听完他的话，凌曦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状似为难地皱了皱眉，“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别人都看不上眼，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闻言，众人只当他是开玩笑，便都跟着笑了起来。小李更是脸上堆笑道，“以凌副这样的相貌和家世背景，我妹高攀都来不及呢。”
　　言毕，见凌曦没有任何反应，小李便径自笑了笑，试探道，“要不，我把电话号码给您，你们试着聊一下，也许还能做朋友呢。”
　　“唉，你把我夸上天了，可惜呀，我还真没你说得那么好。”凌曦故意叹了口气，“对我不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敢保证你家妹妹就会看得上我呢。”
　　见他如此说，小李声量一抬，顿时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谁会对你不敢兴趣呢？我帮你问问她是不是眼瞎？”
　　一旁的杨姐也笑了起来，“我们凌副年轻有为家世又好，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谁敢不喜欢你呀？”
　　周剑南更是拍着桌子添油加醋地说，“就是，在座未婚的随你挑，谁还不眼巴巴地跟着你走呢，大家说是不是呀？”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凌曦的视线却若有似无地飞向了正对面陪笑着的林君身上，勾唇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微笑。
　　“听说综合中队有个才女这次被省厅评了一个二等奖，本人实在是仰慕呀。”
　　无端被拉入话题里，林君喝茶的动作顿时僵住，扯着嘴唇硬是挤出了一个笑脸。
　　凌曦定定看着她，语气一转，一脸惋惜地道，“可惜才女视我为虎狼，躲我都来不及，令人挫败呀。”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定定地落在了林君身上。
　　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装腔作势指桑说槐。
　　林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只能笑着回应，“是凌副太优秀了，不敢高攀呀。”
　　“哦……是不敢高攀呢……还是不想高攀？”凌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热切的眼神牢牢锁住了她，毫不掩饰的眼神，赤。裸又直白，直看得林君整张脸渐渐涨红。
　　幸好，服务员适时地端菜进来，也瞬间解救了她。
　　林君连忙伸手指着刚端上来的白切羊肉，招呼大家，“吃菜，都吃菜吧。”
　　几乎是鸵鸟一般避开了敏感的话题。
　　凌曦倒也不在意，目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暂时放过了她。
　　大约是等久了，众人都有些饿了，幸好接下来的菜都上得很快，清蒸龙虾、鲍鱼炖排骨、桂花鱼、荔枝肉、炸羊排等等很快装了满满一桌，味道倒是还不错，明明是农家乐，却生生做出了酒店菜品的味道。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边吃一边聊，氛围倒也算融洽。
　　林君夹了一块荔枝肉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溢了出来，不由地在心里感叹，怪不得这一排过去的农家乐，就这一家生意最好呢。只是，价格也不菲呀，光想着这一桌吃掉了平常半个月多的工资，就有些肉疼。但愿这顿饭过后，那些老同事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这样想着林君的视线就有些不自觉地落在了政工小李身上，恰好她也抬起头，林君正想朝她微笑，却见她头一撇，竟是转头对旁边的杨姐夸赞道，“这汤挺好喝的。”
　　林君的笑容卡在脸上，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不一会儿，身后有人推门进来，却是接完电话回来的凌曦。
　　林君斜眼偷觑了一下那道修长的身影。这家伙这一顿饭下来也接了十几个电话吧，业务真是繁忙呀。
　　而这次的电话竟是直接把凌曦召唤了回去。
　　回到位置后，凌曦随便喝了几口汤，便站起来对众人说道，“中队还有些事，我得赶回去，大家慢慢吃。”
　　“啊，这就回去啦？”
　　“吃饱了吗？”
　　“再坐会儿呀。”
　　见他要走，众人顿时停下筷来，争先恐后地出声挽留。
　　凌曦的视线像是不经意般掠过林君的脸，微笑道，“托林君同志的福，难得我也有机会和综合中队的这些精英一起吃饭，今天我先走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再聚。”
　　见他如此说，林君有些窘迫，好不容易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硬是挤出了一句客套话，“凌副不多吃点儿？”
　　凌曦看着她，眼中笑意盎然，“你真希望我留下来多吃点儿？”　　　　不知道是谁，一顿饭吃得坐如针毡？
　　见她一张脸又开始红了，凌曦勾着唇，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放过她，“下一次吧。”
　　哪里还有下一次？林君在心里嘀咕。
　　“小林你送送凌副吧。”一旁杨姐的提议，立即得到了陈晓冰和周剑南的一致附和。
　　还未等她反应，凌曦已经笑着应了下来，“好呀。”
　　林君只得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其他人纷纷和凌曦寒暄告别，凌曦笑着一一回应，这才转身出了门……
　　出了包厢，林君一路默默地跟在凌曦背后出了大厅，沿着假山向大门口步去，一直走到大门边，看到了眼熟的黑色路虎。
　　寒夜渐深，郊外的空气带着青草的淡淡香气，和着晚风清冷的气息，有一种别样的清香。不远处的大马路上，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衬着远山巍峨，竟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来。
　　林君在门口站定，看着凌曦开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黑色路虎渐渐启动，林君朝车内的凌曦挥了挥手，正要转身进门，却见车窗缓缓摇了下来，车内的人朝她漾出一个分外摄人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在夜色的映衬下，璀璨如繁星。
　　“笨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和着远去的车轮声，清澈的男中音在夜风中又嚣张又张狂……
　　简直莫名其妙！
　　门口的林君咬了咬唇，一阵寒风吹来，瞬时打了个喷嚏。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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