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刃》子稀

4、第四章 狼瞳

　　“这个家伙……他这是要干什么？”泸洺看着面前这个人像信徒一样在虔诚祈祷的样子，心里疑惑地想道。
　　忽然之间，漆黑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为这里带来了光亮。紧接着，一道白光“唰”的一下从上方袭来，泸洺立刻向旁边闪了一下，那道光擦着他的胳膊刺向了地面，坚硬的石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是……什么……”泸洺立刻抬头向上面望去，透过屋顶的破洞，他看到头上的天空中有无数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下来，向他所站的位置飞来。
　　“居然是魂术，”泸洺轻声地自言自语道，“这下子可麻烦了。”
　　银色的亮光如雨点一般砸向泸洺，银光中还裹挟着一颗颗碎石一样的东西，它们带动的风把泸洺本来就已经很凌乱的头发吹得更乱了。
　　泸洺灵敏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闪避着天上不断坠落的“流星”。虽然泸洺迟迟无法摆脱这片流星的攻击范围——每当他想要跑向边缘，就会有一排流星直接砸到他移动的路线上，但是也没有一颗“流星”砸中过泸洺。而原本坚实完整的地面却一下子变得千疮百孔，如同一块全身布满孔洞的粗糙浮石一样。
　　那个“幽灵”的低语还在继续，像是在诵读经文，又像是在吟咏赞歌，不过对于现在的泸洺来说，这声音简直比夏天晚上害得他睡不着觉的蚊子声还要烦人。
　　那低语还在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
　　坠落下来的“流星”也变得越来越密集，中间的间隙已经完全不够泸洺站立来用了。
　　终于，“轰”的一声，他头上的那一半屋顶一下子塌了下来。“流星”伴着碎石如水银泻地一般涌了下来。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泸洺一边躲避着越发密集的攻击，一边生气地喊道，“胡乱闯进来我家里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拆了我的房子吗？”
　　没有人回答他，那个“幽灵”还在低语着，那个刚刚企图袭击他的女孩又把枪背回背后，双手按在那个晕倒的女孩的胸口上，似乎是在帮她止血。
　　“可恶！”泸洺忽然向那个吟唱的“幽灵”冲了过去，速度比之前任何时候——无论是结果那几个士兵，还是躲开要割断他脖子的刀刃的时候都要快。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被些许细小的“流星”击穿，伤口不断地传来一阵阵灼热的疼痛。
　　但是这样的伤痛并没有让泸洺停下来，甚至都没有阻碍他的速度，在他跳离流星攻击范围的一刹那，他刚刚站立的地面也因为不堪重负，“轰”地一声彻底塌了下去。
　　“只有让这个家伙闭嘴，这些‘流星’才会消失。”泸洺这样想着，一瞬间出现在了那个“幽灵”面前，伸出右手直接向他的喉咙刺去，那明明只是人类的五指，可是这一刻看上去却如同利刃一样尖锐。
　　那个“幽灵”见到泸洺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由得心里一惊，口中的低吟也跟着停了下来。
　　泸洺的手像一把利剑一样径直地刺了过去，就在即将刺入那个“幽灵”喉咙里的一瞬间，他忽然听到了“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好像冰锄刺破冰面一样。泸洺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似乎卡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中间，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间一下子传到了身体各个部位。
　　那个“幽灵”见泸洺突然停了下来，也没有顾及太多原因，直接挺起胸前的短刀，向泸洺的心口刺去。
　　眼见那刀刃就要刺入心脏了，泸洺也来不及处理自己右手的问题了，连忙上前一步用左手握住了那个人的手腕，用尽全力想要把刀推开，但是那个“幽灵”的力道也丝毫不落下风，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刀刃在空中不住地“颤抖着”，却再也没有挪动过位置。
　　“你们不要打了！”一个虚弱却非常激动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对峙着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刚刚昏倒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在旁边那个银发女孩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右手捂住胸前的伤口（那个银发女孩也用一只手帮她一起按着），左手的掌心闪烁着一阵阵幽蓝的冷光。她的嘴角还残留着没有干涸的血迹，好像是刚刚吐出来的。
　　泸洺觉得身体变得更冷了，他向脚下瞄了一眼，发现他的脚踝和膝盖上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这是……魔法？”泸洺吃惊地说道，“你怎么会……”
　　“嘿，你们几个，怎么还没有完事啊？我都找了你们半天了。”又一个男人雄浑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泸洺抬头向门口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倒映在门前的地面上，紧跟着，一个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双眼放出只有野兽特有的诡异的绿光，全身上下的肌肉线条在光和阴影的作用下变得非常明显。他结实强壮的身体光洁得如同一座青铜的雕像，没有一丝瑕疵，就连身材的比例也和最出色的雕像一样完美。不，他就好像是一座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塑，只不过是会自由活动的。
　　那个男人走进屋里，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四个人身上，一不小心差一点掉进刚刚地面上被砸出来的大坑里，还好他反应灵敏，一下子退了回来。
　　“哎呀，你们在这里都做了什么啊。”那个男人衣服心有余悸的表情，“后面追来的几个杂兵已经被我撕碎了，不过我能听得到，后面还有更多的追兵正在赶来，而且……应该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撕碎……还真是个奇怪的战斗方式啊……”泸洺心里这样想着，忽然他看到那个男人的嘴角还胡乱地粘着血迹，双手的手指之间似乎还残留着零碎的血肉一样的东西。
　　“可能是真的撕碎了……”泸洺不再质疑那个人的战斗方式了。
　　“小心一点。”背着狙击枪的银发女孩依旧用平静的语气对那个受伤的姑娘嘱咐道。那个姑娘缓缓地坐了下去，银发的女孩跳到一边的床上，又轻轻一跃，直接通过上面的破洞跳到了房顶上，她端起背后的狙击枪，利用瞄准镜观察着远方的动静。
　　“大概有三百人。”屋顶上传来了女孩平静的声音，“还有……那个身影……是……泰培。”
　　“泰培？”那个男人说道，“难怪听着那个脚步声这么微弱，原来是萨拉啊。”
　　“他们说的是什么啊？泰培，萨拉，到底是几个人啊？”泸洺心里纳闷地想道。
　　“撤。”那个“幽灵”终于又吐出来一个字。
　　银发女孩把枪背到背上，从房顶跳了下来。
　　“那这个人？”那个男子指着泸洺问道，“他怎么办，你们认识吗？”
　　“杀掉。”那个“幽灵”毫无感情地说道。
　　“这样……能行吗？”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了，“他好像不是我们的敌人啊。”
　　“留着他会泄露我们的秘密。”那个“幽灵”说道。
　　“可是……”
　　“带……带他回去……”那个受伤女孩虚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救过我的……”
　　“不必多说了。”那个“幽灵”打断了她的话，“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没事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旁边的银发女孩立刻赶过来扶住了她。
　　“幽灵”走了过去，一下子把那个受伤的女孩抱在了怀里。
　　“狼瞳，带他回去。”那个“幽灵”用命令一样的语气说道。
　　“知道了。”那个被称作“狼瞳”的男人答应道。
　　“喂，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泸洺大声地问道。
　　“小点声，别直接把他们引过来。到时候就跑不了了。”狼瞳告诫道。
　　“谁管你们跑得了跑不了，快放开我！”泸洺一边愤怒地大吼着，一边用自己快要冻僵的身体死命地挣扎。
　　忽然他周身的关节传来一连串“咔嚓”声，束缚着他的寒冰居然被他挣脱出了裂隙。
　　“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狼瞳看着泸洺说道，“看不出来我们是要救你吗？”
　　“救我……什么？”泸洺用力地挣脱着那些束缚身体的寒冰。
　　“我们快走……”那个“幽灵”怀中的女孩缓缓举起右手，掌心发出一阵比之前还耀眼的蓝光。
　　泸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束缚得更紧了，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了。
　　冰层正在他的身体上迅速蔓延，他眼睁睁地看着冰块将他彻底裹住，最终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整个人都被冻在了冰块里。
　　女孩的右手一下子垂了下来，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直接溅到了抱着她的人身上。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使用魔法了，”银发女孩平静地说道，“我们本可以直接打晕他把他带走的。”
　　“没……没关系……”女孩的声音变得更虚弱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