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都督周公瑾》欲话生平

13、气吞区宇（三）

　　茶香袅袅，氤氲缭绕。

　　周瑜低头品了口茶，思绪却顺着白烟飘远了。

　　乔公用余光暗暗瞧着周瑜，他最近倒是有听闻孙策有征讨江夏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人不赞同，故而一时搁置了下来。

　　孙策若是打算征讨江夏，势必会带着周瑜一起，届时这两个女婿都会离开吴郡。

　　“你们婚期打算定在何时？”

　　乔公其实心里有些不满的，他们来了吴郡已经有些时日，奈何这孙周二人也不定下个日子，一直拖着，总不是办法。

　　周瑜倒还好说，偶尔还派人过来送些东西，生怕他们短缺什么，孙策却再没来过。

　　周瑜面容平静无波，他本有意与孙策聊起此事，奈何孙策近日一直为征讨江夏之事烦忧，他也无从开口，只得搁置了。

　　“孙郎近日一直忙碌政事，确实抽不开时间，估计还要等个几日，回去我便提醒他一下。”

　　乔公见周瑜如此在乎孙策的意思，奇道：“孙郎是打算与周郎同一日么？”

　　周瑜温笑道：“既然是大喜事，那便喜上加喜了，乔公觉得如何？”

　　乔公虽然郁郁，知道他本没有话语权，不过周瑜如此问了，便也是给了他面子。

　　“如此也好，省得还要操办两次，那酒席？”

　　周瑜把杯盏缓缓放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酒席自然就在一处办了，孙郎的意思是就办在孙府，也不必太过招摇，如今战乱纷起，民不聊生，不可肆意挥霍。”

　　这一点乔公倒也是赞同的，一路走来，他也是见了不少的流民，这些人争权夺势，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如此也好，此时确实不好太过张扬，况且纳妾之事本就是小事，婚礼盛大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孙郎与周郎能够好好待我这两个女儿，我便心满意足了。”

　　周瑜体谅乔公为人父的心情，安抚他道：“那是自然，别的不说，孙郎本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他府上虽有几位女子，但都不曾苛待。”

　　乔公不置可否，妇人后宅之事，他们这些年轻男子尚不了解内情，他们或许不曾苛待，但却无法得知别人是否苛待。

　　乔公虽然担心乔茵，但却无法和周瑜细说，只能旁敲侧击有关乔姝的。

　　“周郎未曾娶妻便纳妾，似乎不太妥当，不知令尊同意否？”

　　周瑜欣然道：“自然，乔公名讳谁人不知？能娶得乔公之女，亦是瑜的荣幸。”

　　乔公没有被周瑜夸赞的找不着北，这人嘴甜的很，话里的恭维有几分真都不必细想，他全然不理会。

　　“既然家里同意，那也该早早娶妻，方是正理。”

　　乔公虽然知道周府如今只有乔姝是最好不过，但周瑜娶妻是早晚的事，若是日后主母入家，视乔姝为眼中钉，乔姝的日子恐怕过的不会如意，倘在主母入府之前有了身孕，更是艰难。

　　周瑜眼中流露出几分讶异，除却早几年家中催促他成婚娶妻，到现在他立得这般功绩，鲜少有人为他说亲事，按理说，轮不到乔公的。

　　乔公亦是自知身份不适，但想到女儿以后的生活，他便要操心多嘴这一句。

　　周瑜顿了顿，瞧见萧笙返还了回来，想起上午遇到乔姝时的画面，她那水汪汪的眸子望着自己，居然说出不想做妾的话来，说完似乎又有些许懊恼，许是怕自己拒绝她吧？

　　像她这样敢直言的女子不多，以乔家的身份，乔姝也只能做个妾室，不过他还未有妻室……

　　“周郎可有中意之人？”

　　乔公见周瑜一直不回答，一双凤眸却只盯着萧笙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他便有些着急，出言询问了一句。

　　这句实是逾矩了，他本想旁敲侧击，奈何找不到机会，周瑜身边的人更是守口如瓶，只得坦然相问。

　　周瑜堪堪回过神来，似是恋恋不舍的从萧笙的身上移回了目光。

　　乔公紧皱着眉头，又瞧了萧笙一眼，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之前从未注意过，此时方才发现萧笙长得十分俊秀，皮肤白皙，双眼清澈，手如玉笋，若是换身衣服好好打扮一番，说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也是有人信的。

　　周瑜为何一直看着他？莫非……这周郎还有龙阳之癖？

　　乔公大为吃惊，他又仔细看了周瑜一眼，发觉周瑜眼神飘忽不定，时而落在萧笙身上，时而落在面前的茶盏上，莫非他要娶妻纳妾，还得瞧这白脸的脸色？

　　那姝儿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艰难度过？

　　周瑜不知此时的乔公内心已经百转千回，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靠在椅背上，思索着说道：“中意之人？乔公莫不是怕日后瑜娶了妻，会苛待了令嫒？乔公大可放心，后宅之事，我自有分寸。”

　　若是周瑜最开始说了这番话，乔公还会相信他，可是在他察觉到周瑜望向萧笙的目光时，心里便透漏出了十分的怀疑，只他面上不显。

　　“那便好。”乔公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表现的放松，反而愈发的心事重重。

　　周瑜瞧着纳罕，想到孙府的那几位，许是乔公在担心大女儿的未来也未可知。

　　恰逢这时有人来周瑜耳边耳语了几句，周瑜面露歉意：“家中突发急事，我得赶回去一趟，乔公有何需求皆可遣人告知于我。”

　　乔公也跟着起身：“我等下也要带两个女儿去外面逛逛，周郎请自便吧。”

　　周瑜这才转身离开，临走时萧笙紧跟了上去，两人凑在一起低语了几句，最后在乔公眼中“恋恋不舍”的分开了。

　　周瑜一走，萧笙便发起呆来，等他回过神来，转身就发现乔公眯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他愣了一下，问道：“乔公有何吩咐？”

　　乔公没有说话，他上下打量了萧笙一番，直看的萧笙浑身发毛。

　　萧笙在脑子里思索着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难道是早上他带着小女郎与中护军见了一面，被乔公知道了？

　　不应该啊？

　　就在他惶恐不安时，乔公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萧笙舒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更加小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