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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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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看恐怖片,午夜凶铃。重言大剌剌摊开四肢霸住大块地方,莫逆抱住膝盖坐在旁边,把下巴搁在上面,有点瑟瑟的。突然电话铃声大作,莫逆差点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扯住重言,惊叫,别接!重言笑着摸摸他的头,小朋友,我的电话。
。”
柳重言站起身接电话,莫逆恍惚中觉得此人似乎最近又长高不少,更显挺拔俊朗,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姿,总之气质由内而外,令人不敢逼视。
接完电话,重言有些不耐。他对莫逆说:你就在家呆着,我出去一趟。莫逆看了眼重言,又 看了眼鬼气森森的电视屏幕,乖乖点了点头。重言看着他青白着脸,身子蜷成一团,明明怕得要死,却不肯开口示弱,觉得可爱又好笑。想了想还是带他去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送个礼 物打发了那帮人就走。
莫逆坐在重言旁边,看着他把自家的蓝博坚尼开的行云流水,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你会开车呀?重言嘻嘻一笑:哪天哥哥也教教你。莫逆扁扁嘴表示不屑,你以为我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拿驾照阿。
仿佛知道他想些什么,重言看着前方,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他瘦瘦的肩胛。
莫逆静静看着他的侧面,小孩子也觉得很好看,心想长大了也要变成这样,有很锐利的棱角,下巴有很美丽的弧线顺着喉咙而下,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表情,小孩子想了想,觉得简直就像莲花一样好看。什么是“像莲花一样的好看”,小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依稀想起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住过,外婆带她去庙里上香的时候,见过的景象。
那时候,正殿莲台上,安着八瓣莲花一朵,莲花瓣内大佛端坐,庄严肃穆。旁有天人像较小,造型完整秀美,跪在莲花上,飘然欲飞,莲座束腰,轻盈精巧。只见那台下莲池中莲花绽放,惊艳世人。直道是归来两袖沾香露,犹是依依不肯眠。
看着重言,真是宛如那天人一般,何以俊秀至此呢,窗外的灯光时而缓缓地顺着他的眉眼像潮水一样往下流进衣领里,时而像刀子一样贴在面上迅速拂过,莫名惊心 。
转过头,看见他洁白修长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中指带着一个银环,在昏暗的车里闪着暧昧的光,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仿佛又有什么在这一刻被雕刻成形,却面目模糊。很多年后突然想起这一刻的心情,却早已忘言。
莫逆乖乖在车里等他,车外是灯红酒绿,声色犬马。车内却让人很安心,他第一次觉得,也许哥哥与自己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就好了。六年的时间,追不上去,他还太小,感到力不从心。
莫逆在车里等着,空调开得暖洋洋的,他不由有些昏昏欲睡,等他再醒来时,窗外灯火已近阑珊,重言怎么还不回来,他觉得有些无聊了。
猝不及防,啪的一声,一团黑影出现在莫逆眼前,莫逆吓得尖叫一声,待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人被另一个压在车盖上。被压的那个有一张精致的脸,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正对着莫逆,莫逆被吓的使劲往后缩。那人看见了莫逆,显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车里还有个小孩子。然后想要推开后面的男人,后面的男人却仍死死的压住他,说了句什么,似乎是:对着小孩你就有廉耻了……然后就开始动作,被按住的男人狂乱的挣扎,脸上的表情由忿怒和羞惭慢慢变得□□而沉醉,隐隐艳丽。莫逆吓呆了,只觉牙齿咯咯发响,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冒出来,后面的男人俯视着这一切,冰冻般的脸,冰一般的眼睛,仿佛要将人吞噬,充满了嘲弄和轻蔑。看着这两张对比鲜明的脸,莫逆感到陌生的恐惧,他生生忍住想要尖叫的欲望。
突然,后面的男人被大力掀开,前面的男人失力滑下了车盖。柳重言回来时正是看到这一幕,他可是好相与的主?岂容得人在自家车前做这等事情。他怒视着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莫逆趴在车窗上,差点儿哭出来,他只想离开这儿,让重言离开这个男人。
男人与重言对视着,恰好外街有一辆车开过,灯光闪过,重言的脸曝露在光亮里,眉梢狠厉吊起,眼睛里仿佛飞着刀子,惊心动魄的美丽。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那是想要得到什么,想要毁掉什么,把它牢牢捏在手心,不得超生,的,一种自信。
这种欲望,这个人,太可怕了。重言,你发现了吗。
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但莫逆确实看到了,而且刻骨铭心。所以小孩子的能力是不能用大人世界的常理来判断的。认为小孩子天真得一无所知的人才是傻瓜,其实小孩子什么都知道,包括很多看不见听不见甚至违反常理的东西,而当他们长大,这种直觉就会消失。
重言即使身处黑暗,也如星辰一样耀眼,他冷冷看着男人,周身亦是凛冽的气息,却让人觉得可以依靠。男人说了些什么,笑得邪魅。重言反唇相讥,言语刻薄。男人突然近身搂住了重言的腰,吻了上去。重言怒不可遏,狠狠一拳揍在他脸上,把他打开好几步。然后转身回到车里。
打开车门的时候,莫逆终于听到男人的声音:“……骄傲的王子吗?终有一天也会跪倒在我的脚下。”志在必得的邪恶。
回家的路上,重言不发一言,只是狠狠开车。重言生的美丽,从小没少被人骚扰过,但如此明目张胆,赤裸裸的表现出欲望的人却是第一次遇见,心下厌恶至极。
回到家,重言气冲冲的上了楼,喝了杯红酒,勉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感。摔开酒杯,嘴角出现一抹冷笑,竟显出几分残酷和狠戾。
他会修理他,然后淡忘掉,一如往常。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惊,冲下了楼,莫逆竟还在车里,脸色苍白。别给吓坏了,他柔声招呼道:快下来。莫逆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波光潋滟,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也许这已经不是那朵柔软的小花了,刹那间,他长成了一棵幼树。他也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当一个男孩子有了自己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时,他将会成为一个男人。
拜那个男人所赐。
重言很快就会忘掉那个男人,莫逆不会,因为孩子的直觉第一次感到了超出他理解的恐怖。但他只是轻轻的说:哥哥,抱抱我,好吗? 重言心里一软,火气也消下去几分。
重言把他抱了出来,孩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柔软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
软软的小孩子,重言想。突然,觉得有大滴大滴的滚烫液体掉进了衣领里,仿佛会被灼伤,
不明白这个总是充作坚强的孩子突如奇来的悲伤和眼泪,他以为是因为恐惧,却未曾料到只是单纯的源于悲伤。
他叹了口气,觉得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一滴眼泪烫了一下。有些酸涩,也有些温暖,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平时寡言少语又一本正经,大眼睛常常看得人心惊,仿佛能窥探人心似的,不似寻常孩子,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还是爱撒娇,需要人保护的年纪,这孩子父母常年在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每年也难得和父母聚几次,有时吃个饭还是两家人一起,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太少性格才会这么乖僻吧,其实还是一个好孩子的。相处的日子里,他虽然沉默,笑起来却很纯真,不会花言巧语,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体贴与能干。(是你太懒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