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维维兔

34、番外七

　　许擐和宋迹有要领养小孩的想法时，他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彼此都很熟悉，相处模式不如从前腻歪，已然是老夫老夫的状态。

　　双方的家长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麻木了，现在每逢过节过年，两家还能商量着一块聚聚，分房子住个几天热闹一番。反正只要不他们两个青年人不在长辈跟前亲热，其他的老一辈也不爱掺和了。

　　但是这其中宋迹的父亲仍旧比较顽固，他执意要宋迹去国外找个正规的代孕机构，弄个孩子出来。

　　宋迹烦不胜烦，好在如今年纪大些了，比从前稳重许多，不会再对他爸说出你今后就是没孙子抱，这类的强硬话。

　　父母逐渐老去，对于新生命的期待也就一天比一天强烈，于是宋迹与许擐都开始感受到了来自几位老人无形中的压迫。

　　在宋迹他爸高血压昏倒住院过后，宋迹看着他爸一夜白了大半的头发，终于心生动摇。

　　这天晚上他决定回家和许擐商量商量这件事。他开口有些艰难，但是也并不拐弯抹角，因为他们早就过了相互猜疑从而产生不必要的争吵的阶段，知道直接沟通的重要性。

　　“ 许擐，今天我去看我爸，我发现他突然就老了，在我没留意的时候，这几天的功夫就老了。” 他的目光诚恳真挚，许擐握住他的手，无言安慰。

　　“ 我想，我觉得，他这么些年一直都想我们要个孩子……” 宋迹停了一下，许擐这时又握紧了些，只是眼睛却不敢看他了，眼睑垂下来盯着交握的一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迹手心冒汗，满心愧疚不知该如何表露，左右为难，却必定要伤一个人的心，不是许擐就是他父亲。“ 我知道这样很对不住你，但是我爸的身体状况……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许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对，他像是很平静地问：“ 宋迹，你想怎么处理？是我们一人一个吗？” 但凡许擐这样冷淡地直呼宋迹的名字时，就表明他已经十分生气了。

　　宋迹霎时就僵住了，这话就好比被人拿一桶冰块往头上砸，砸得人既冷又痛。他陡然发觉自己对许擐的独占欲太强，这使得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许擐与另一个女人的孩子的父亲。

　　此刻他有很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这时真的烧坏了脑子点头说是，那么或许他将永远失去这四年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伴侣。

　　他突然间也觉得你一个我一个这样的话很诡异，像是在无情地讨论买卖，和他平常做生意一样，有太多的东西都被忽略了，只一心谋求利益最大化。可生命和器官又怎么能被估价？

　　宋迹想：我真是做生意做傻了，还好我宝贝他这样问出来了，还是他理智。

　　宋迹吓得冒出一身虚汗，没被握住的那只手藏在身侧直发抖，他连忙说：“ 不，不不，擐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回来。”

　　许擐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他也像是又活过来一样，抬起头向宋迹确认：“ 你真的想要领养一个孩子回来？”

　　宋迹镇定下来，冷静地说：“是，咱们领养一个就好，代孕太麻烦，咱们要请人联系中介，还得飞去美国亲自查看，我现在太忙，哪有功夫去管这个。”

　　许擐知道以他如今的地位，这种事其实也并不麻烦。
　　我该如何感谢，感谢你这么懂我又这么无条件地偏袒我。

　　许擐握紧他的手说：“ 好，我们去领养一个回来，你觉得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宋迹想了一下说：“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不方便养小女孩，还是去领一个男孩回来比较靠谱。 ”

　　许擐听他这样说又有些动摇了，觉得就算是男孩他们两个也不一定能养好。“ 不行，不行，我觉得没把握的事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尝试。这可不是养猫养狗，这是养娃，咱们得负担他的一辈子。”

　　宋迹反倒不当一回事了：“ 你别想那么多，以咱们现在拥有的财富来看，是足以让他将来接受精英教育的，一个能接受优良教育的人，大概率来说是不会走偏的，他会像咱们两一样正直。”

　　许擐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说：“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高中那会又不是没做过混账事。”

　　“ 不是，我高中怎么混账了？”

　　“你先闭嘴，我还没说完! ” 许擐有些焦躁了。

　　“ 我闭嘴，闭嘴。” 宋迹一看他要炸毛连忙屈服，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嘴给捂住。

　　“ 我说的不止是教育方面，还有生活，还有将来社会上的人对他的看法，他自己长大后的看法等等。” 许擐双手交握，有些颓唐地坐在软皮沙发上。

　　“ 你真不用操心那么多，咱们家里有保姆，有司机，将来还能给他留下一大笔财产，你的我的都会给他。有钱了还怕什么，底气足的很，又有学识又有钱的男人怎么会在意那些嘴碎的看法。”

　　许擐无言，想了一下竟觉得宋迹这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依旧有顾虑，“ 我总觉得我不能当一个好爸爸。”

　　“ 你不能也没事，领养是我先提的，我来做好爸爸。” 宋迹语气诚恳。

　　许擐却不太信他，他总觉得宋迹对待孩子的态度其实就更对宠物一样，觉得可爱的时候就逗一逗，烦了就丢给保姆。

　　“ 可我……”

　　“ 许擐，别瞎想了，你要真不安心倒不如换个角度想，如果咱们不去养这个被人丢弃的孩子，那他今后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

　　许擐再也无法反驳了，他深深地叹口气，撸了撸自己额前的碎发，说：“ 对，你说的对，我想得太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