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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濒死之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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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濒死之际
章文笛在外头转踱来踱去,把身后的宫女都看花了眼,直到谢钧从里面走出来那一刻,她才着急的迎了上去。
“今日之事实在惊险,让陛下受惊了,妾身炖了些清粥,还请陛下尝尝。”
章文笛从身边的宫女接过食盒,双手递了过去。这粥还真是她亲手炖的,花了好一会儿工夫。
谢钧看了她一眼,客气道:“你有心了。”
正要接过的时候,一名太监急匆匆跑上前来:“陛下!不好了,身边的阿泰姑娘方才前来通报,乐宝林落水了!”
谢钧手上还没接稳当的粥应声落地,他连看也没看,急问道:“你说什么!”
不待那太监回话,谢钧直接就奔了出去,只听见他传来的话,“速速带朕过去!太医院值守的全部过去待命,禁军的人呢!全都死了吗!!”
一旁被皇帝陛下骂懵了的禁军们都面面相觑,寻思自己到底是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再一看文妃娘娘还留在里面没走,便又立在了原地,没再动了。
剩下章文笛在原地,从惊慌渐渐变得平静。她缓缓低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身后的贴身宫女连忙阻拦道:“娘娘,这瓷片虽瞧着钝,其实可锋利着呢,您仔细手。”
章文笛冷笑了一声:“表面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其实手段可多着呢,你瞧陛下刚才那反应,倒像是他自己落水似的。”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还在陛下宫里呢。”
“不过是个乡野村姑,也不知祖坟里冒了什么青烟,竟攀上了天子,这是祖宗看不过去才将她拖下水呢。”
“是是是,祖宗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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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的凉意掺杂着对未知的迷茫,乐绫被水淹没的那一瞬间,只感觉到没顶的恐惧,她拼命地拍打着周围的水,试图朝上游去,可是却越沉越深。
她不敢往外呼气,却忍不住吸气,于是刺骨的湖水就这么尽数灌进了她的喉鼻之中,她挣扎着想要大声呼救,却只感到无尽的绝望。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没有任何征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沦为了皇宫里的一缕亡魂,也许真的是她见识太浅薄了吧,生长在乡间田野,不知道得罪了谁,更不知道人心险恶。
意识渐渐涣散的时候,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以前看话本的时候,总是对那些故事心惊不已,每每书生考上了科举,便不会再记得曾经的青梅竹马。可她从来不担心叶大哥考上功名后会忘了自己,因为她觉得,只要叶大哥能实现心中所愿,就算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她也没有什么遗憾。
她最不敢想起母亲,母亲一个人在遥远的乐家村,连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如果知道自己殒命在这深宫里,她该有多么难过啊。况且她身子又不好,日后若是没有人照顾,那自己真是成了个不肖女了。
口鼻中已经浸满了冰凉的湖水,别说是喊救命了,就连手脚都没有力气挣扎了,她强撑着睁大了眼睛,往向湖面的方向。
谢钧,你什么时候来救我?
空空荡荡的水面上突然沉下来一个人,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但也看不出来是谁,乐绫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被那人用力捞在了怀中,嘴中被灌进了属于男子的温热气息,那种濒死的绝望感也一点点从身上抽离。
意识一点点恢复过来的乐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赵恪之。
目光相对,有一丝微妙的尴尬,但更多的,却是喷涌而出的巨大欣喜。乐绫的眼泪与湖水混合,但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哭,那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而赵恪之的欣喜……
赵恪之见她有了些力气,便立刻松开了她的嘴,拥着她就往上游。他深知自己有些唐突,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估计也撑不到上岸的那一刻了。湖水冰凉,可他的脸似乎有些滚烫。
乐绫被他抱着往上游,也不敢有大动作,框着他的脖子,双眼紧闭,深怕自己一动就把两人一起又拖了下去。
那一刻拼命往上游的两人,竟都生了些生死相依的奇怪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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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钧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一脚就把旁边犹豫着不敢下水的侍卫踢下了水,骂道:“王八羔子!朕养着你们这群百八十斤的东西就是为了看热闹的?”
话还没落音就脱下了披风,正要跳下去就被身边的太监一把抱住,痛哭流涕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您不为了自己想,也要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啊!”
谢钧又是一脚将他踹开:“让开!”
没等他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赵大人!”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谢钧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却见赵恪之浮出了水面,怀中抱着的女子似乎正是乐绫。他忽然松了一口大气,心上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眼眶不知怎的,还有些发热。心急如焚的他直接跨过倒在地上的太监,朝着他们游上岸的方向奔了过去。
“待命的太医呢!”
身后的太监见他又开始跑了,立马站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跟了过去。
“陛下,您慢点……注……注意形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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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阳宫。
“千真万确啊,我在那看的真真的,听见阿泰姑娘喊救命,那赵大人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就跳了下去,现在两人已经上了岸,听说还有呼吸呢。”
听罢,赵平俞脸色铁青:“什么?他怎能如此糊涂!不帮忙也就算了,反倒坏了计划。”
“昭仪娘娘何必担心呢,就算丞相大人怪罪下来,也只会怪罪赵大人,与娘娘有何干系?”
“说的也是,算她命大,”赵平俞重新坐正了回去,“我与这乐宝林本无冤无仇,不过是奉命行事。她若是真死在我手里,日后倒是睡不好觉了。”
“娘娘英明,”那人附到她耳边,低声道,“况且,若是赵大人失了丞相的心,对咱们家大人是百利而无一害呀。”
思忖片刻,赵平俞点了点头。
“确是如此,我父亲虽说是伯父的堂弟,说话的分量却还不够他一个小辈大,这样一来,倒是他赵恪之自寻死路了。”
想到这里,赵平俞的心情便好了起来:“不过是个妾室生的庶子,竟靠着伯父到了如此高位。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要是能过继给伯父当嗣子,还有他赵恪之什么事。”
“是是是。”
赵平俞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想办法递消息给哥哥,让他这几日多去丞相府走动走动,别整天跟那些莺莺燕燕打交道。”
说罢,她看向了窗外,心中感叹。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的明争暗斗都是没有休止的,自己无论是依附陛下,还是依附丞相,都是两头不讨好,这世间若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