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夏》顾七生

53、这就是我的选择，哪怕会给你带来伤害也会给我带来痛苦。

　　......

　　“我们小于，我们小于怎么会死呢？她昨天晚上还给我们打电话了，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苏于的母亲将头埋在苏于父亲的怀里，脸上依然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失去女儿的悲痛。

　　“医生，我的女儿在哪里我想看看她。”苏于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九一伫立在走廊的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一点儿也不敢上前，他的脊背微微颤抖着，连南久一站到他的身后他都不知情。

　　南久一安静地注视着九一，他的眸子很黯淡，后背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可他发现，看见顾九一在这里一直站着，他的心脏更不好受。

　　“顾九一。”在顾九一身后站了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

　　南久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顾九一回头，眼中的泪花很轻易地就让南久一捕捉到，他马上垂下头，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人抓了现行一般。

　　“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不累吗”久一长叹一口气，上前握住九一的手腕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走进病房以后，南久一放开九一的手，他回头看向顾九一：“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有。”九一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而后，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南久一的眸，“为什么不让我救她”

　　“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把匕首吗？”

　　“所以呢因为几把匕首，你怯懦了？”

　　“是，我害怕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出事！”南久一恼怒地上前，毫不温柔地抓住顾九一的双肩，沉声说。

　　“没有了苏于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九一大声反问道，眼泪从他的脸颊划过，“有苏于才会有今天的顾九一，现在苏于没有了，我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南久一把顾九一揽入怀中，他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九一用力拍打着南久一的胸膛，他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渐渐打湿了南久一的衣服。

　　“为什么不让我救她如果那个时候我帮她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苏于就不会...”

　　“顾九一你清醒一点！就算我让你去了结局也不会改变，只会多一个人受伤而已!”

　　顾九一抬头与南久一对视，他张了张口，很自私地问了一句：“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救她”

　　南久一的身子因这话而僵住，他的手缓缓松开了顾九一，目光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忧伤，半晌后，他启唇，声音冷进了顾九一的心底：“走。”

　　顾九一抬手抹去眼泪，想都没想就离开了病房，他知道这么问对南久一很不公平，毕竟南久一为他受了伤，可此刻的他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迁怒于人。

　　如他所说，有苏于才有他，如果没有苏于，肯定不会有此刻的他，其他的人一定不知道苏于对他意味着什么，可他自己却很清楚，苏于对他意味着，生命。

　　九一十岁那年，他所乘坐的一辆公交车突然失去控制坠入了湖中，就在九一苦苦挣扎着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个长得像天使一般的女孩砸破了车窗，把他救上了岸。

　　“咳咳!”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岸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同样浑身湿漉漉的女孩，他坐起身，疑惑地望着女孩天使般的脸庞。

　　“你醒啦”女孩见他醒了过来，不禁笑了起来。

　　九一一脸迷糊地看了看平静的湖面，问：“我明明记得车掉进水里了。”

　　“是掉到水里了，不过，我救了你哦”女孩笑着拧了拧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拧都还是好多水...”

　　“那他们呢？还有人在车里不是吗？”

　　女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以我的能力只能救一个人而已。”

　　“那你为什么救我”九一看着女孩，眨巴着他的大眼睛。

　　“嗯...这个嘛，因为那些孩子都蛮坏的，老是欺负你不是吗？而我总是看着你被人欺负，觉得你很可怜。”女孩说着站了起来，她朝顾九一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笑道：“你好，小九一，我叫苏于，是你的小学姐。”

　　............

　　顾九一欠了苏于一条命，可他却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抓住她的手。顾九一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眼泪不停地从眼角落下，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明明约定过会好好守护她最后却食言了。

　　苏于，你一定很恨我吧

　　...一个星期后...

　　秋高气爽、天蓝云白，长长的林荫道上种了两排高高的大树，有的金黄绚烂，有的绯红夺目，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落叶，远远望去，这里就像是人间仙境。

　　没有人会想到，在如此美好的地方竟会举行苏于的葬礼，苏于的妈妈始终接受不了现实，有好几次哭晕过去。

　　南久一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只见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苏于的墓碑上，可他始终没有落下眼泪。

　　顾九一把自己早上买的白海棠放在苏于的墓前，轻声道：“希望你到一个没有悲伤，没有寒冷的地方...”本想不哭却还是没忍住，他抿紧唇，起身走开。

　　接下来是玉捷，虽然他身上的伤还有一大半没好，但他还是硬撑着来了，只见他由别人搀扶着来到苏于的墓前，放下一束花：“愿你在天国一切安好。”

　　直到大家都离开后，南久一才缓缓上前，他蹲下身，把花放到墓碑的最前面，静静地看了墓碑许久，他抬手抚上墓碑上苏于笑得灿烂的照片，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苏于，为什么那么傻，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去找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对不起，一直都没能把心给你。”

　　南久一在原地蹲了很久才起身，转身之后，他发现不知何时顾九一站在了他的身后，自从上次在病房吵架以来，两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互相说过话。南久一见顾九一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于是迈开腿离开，与顾九一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衣角被顾九一轻轻拉住。

　　他的脚步一滞，侧头看向顾九一，九一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相撞，却没有人把目光避开，南久一垂眸看着顾九一，眸色幽深，而顾九一的眸中却波澜起伏。

　　“我们谈谈吧？”最后，顾九一开口。

　　.........

　　秋风萧瑟，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林荫道旁的花儿被淘气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两人坐在长椅上，枯黄的树叶时不时地从树上飘落到他们的脚边，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压抑，九一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想说什么”南久一察觉到顾九一的不自然，于是先入为主地问道。

　　九一的双手握得紧了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问道：“你爱我吗”

　　“爱。”久一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可他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南久一。”

　　“嗯。”

　　“这个星期的星期六，我们去约会吧？”语毕，九一转头看向南久一。

　　南久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他也转头看向顾九一，沉默了十几秒后，他启唇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