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漆黑之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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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从黑暗的深处走了出来，在月光下，它们戴着的头盔和牙间咬着的拘束具反射出渗人的光。一步，又一步，不知哪里与树叶擦碰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翅膀……其中的三只脑无背上长着蝙蝠般的巨翼，高高地拂开了树上的枝叶。
玲衣想起前段时间在新闻看到的袭击保须市的脑无，似乎其中就有这样的有翼个体。
那时的脑无应该一个不漏地都被抓获处理了才对，也就是说，像这样会飞的脑无，也是可以不停地制造出来的吗。
“喂！”
爆豪的声音压低了音量，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慌张。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有翼个体盯住了还在夜色中影影绰绰的最后一只脑无，玲衣便跟着望去。
“那是……”
她愣了一下。那只脑无身上长着数只胳膊，用其中一只夹住了一个人。那人显然已经陷入昏迷，头上戴着眼熟的护具，伸出的部分像是大大的猫耳朵。
“布偶猫？！”
糟了……在折返点附近单独行动的布偶猫被制服了！
《Activate Protection.》
玲衣给圆场周围张开了坚固的防御魔法，然后立刻脚尖离地，飞向距离最远的脑无。
与此同时，其中一只有翼个体也如同条件反射似的飞了起来，它有着直立时几乎能触地的超长手臂，拦住玲衣后便一掌向她抓来。
“让开！！！”
玲衣将应音辉晶的前端送到了脑无的掌间，从杖尖亮起的蓝色光点瞬间扩大成了光球，然后在近乎零的近距离下发射出去，将脑无击落在地。
简单粗暴的炮击之后，空中又出现了另外两只脑无，它们黑压压的翅膀遮住了月光。玲衣没有再次停下，而是一挥手用魔力环捆住了它们，直接从它们身侧飞过。
她的眼睛紧紧盯住了被擒的布偶猫，甚至凭借昏暗的光线，看到了将布偶猫头部护具染成红色的鲜血。
滴答、滴答……黑暗中，那几乎融入黑夜的黑红色液体仍然在顺着她的长发滴落。
啊啊……
不行……不行……
头开始隐隐作痛，已经决定深深锁在心中的过去的影像似乎要占据她的全部视线，又被她强行按了回去。
她可以的。
一定还来得及。
玲衣朝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布偶猫伸出了手。
“————蠢货！！！！！”
背后忽然响起了机关枪一样连续不断的炸裂声。
玲衣的动作一顿，回头望去。黑暗中，无数跳动的火花连成了一片，而制造出这冲天焰火的人正用她熟悉的声音高声骂着。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另一只脑无被爆豪的爆破半路截下，歪向一边。
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他便施压似的瞪了过来。
……她竟然因为布偶猫，而没有发现从身后靠近的敌人。
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骂自己，玲衣慌忙想要上前帮他。
似乎快要歪倒在地的脑无及时稳住了身体，反过来以从那巨大的身体上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爆豪挥拳，他没有时间和玲衣说话，立时以爆破为推力，挡住脑无的动作灵活地退向另一边。
“快去救人！”
从空中落在一棵树的枝干上，爆豪喘了口气，脸上的肌肉仍然紧张地纠结在一起。
“老子不用全力，根本打不动它们！”
他早先还因为想要使用个性而和玲衣争论不休，但刚才的确好好掌握了分寸。硝烟转瞬已经消散，那连珠炮般的爆破显然是在不会引燃周围森林前提下的最大火力了。
“为什么你不在……”玲衣看向圆场的方向，他仍平安无事地躺在设置好的屏障中。给「个性」是屏障的圆场设置屏障这种听起来像冷笑话的句子此刻暂且不提——
她刚才竟然没有把爆豪也圈在屏障之中。
到底是大脑根本没有想到这回事，还是操作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尽管只是片刻之前的事，玲衣却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了。
从刚才看到布偶猫开始，她心中的焦虑和恐惧就全面抬头，重重压在她的胸口，想要支配她的精神。
“后面！！”爆豪皱起眉。同时似乎能够碾碎人心的嗡嗡声倏地在她耳边响起，她堪堪跃起避开。
是她身后挟持着布偶猫的多臂脑无。它的其中一只胳膊连有电锯，电锯切过玲衣刚才所在的位置，一瞬间便被深深翻开的土壤和四溅的泥沙让她的心口又是一阵莫名的难受。
布偶猫……难道受了这样的伤吗……
不能再等下去了。
脑无们并不袭击爆豪，齐齐再次向玲衣冲来，而呼啸而来的风声是刚才被她分别击落和捆住的三只脑无在扇动巨翼。
果然……这些脑无也都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和恢复速度。无论是束缚环还是威力不大的高速炮，都无法阻挡它们。
在视线角落的爆豪对她点了点头，那似乎在说「放心」的神情让玲衣略微冷静了下来。
一边用射击牵制复数的脑无，以免被拉近距离，她一边继续与四课的通讯。
“课长，拜托给我解除限制，不然的话会没完没了的。”
明明爆豪是这次敌联盟的目标之一，但除了带着布偶猫的个体仍停留在原地，剩下的这些脑无全部都集中攻击她一个人……
再想到这其中三只都是有翼个体，不管怎么看，都是针对她的布阵。
「……」
然而对面的格里菲斯停顿了片刻。
「现在你还在以雄英学生的身份，参加雄英的合宿。没有校长的许可的话……」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玲衣回旋绕开空中的脑无的攻击，终于找到机会从它们背后踩住了魔法阵。
《Laser Shell·Full Charge.》
三十六发魔力弹划过漆黑而混沌的森林顶部，击中了脑无们的巨翼。它们再次坠落在地，激起了大片尘土。
玲衣紧随它们降落在地，而另外两只脑无也早已恢复行动能力。玲衣用束缚环捆住了它们，朝目标走去。
“这样下去的话，会脱不了身的。”
「你在现场休假期间脱离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如果没有雄英方面的许可，这件事之后会变得很麻烦的。」
格里菲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奈，玲衣不禁咬了咬牙。
毕竟她也不知道雄英这次会直接把人都运到了临县来，而如果不是她离开了自己的驻守范围，现今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雄英方面追究起来，她和四课自不用说——再往上的地上本部，还有她联系过请求对应的东京支局所代表的本局，随便哪个上级都有可能大发雷霆。
但是这个「如果」若是成立，也代表爆豪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遭遇危险，因此……抹杀了这个可能性不如说是正确答案。
这只脑无手臂上除了复数的电锯之外，还有诸如穿孔机、羊角锤等各种各样的工具。尽管眼睛藏在形状诡异的头盔之下，但它仍然察觉到了玲衣的接近，各种工具再次发出危险的嗡鸣，空气也随之轻微震动起来。
“——那么就请让校长下达许可吧！”
玲衣静下心挥动法杖。
蓝光闪过，在工具腕脑无即将伸手攻击时，它的六只手臂全部被瞬间生成的半透明光环紧紧锁在了半空中。
想要用禁锢枷锁来完全制住眼前的本命，那边的那些脑无就只能用普通的束缚环临时捆住。感觉到束缚环很快就会被挣开，玲衣加快脚步来到工具腕脑无身边。
「我去试试，但那个校长会不会同意……」
“他会的。”
从无法动弹的脑无手中夺过失去意识的布偶猫，玲衣忍不住先擦去了她额角尚未干涸的血痕。除了头部的伤口，抱住她时，玲衣感觉到指尖触及的腰部也一片濡湿。
虽然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但还有呼吸。
“既然他作为雄英高中的校长而要求给我加上限制器，那么现在作为校长……他一定会同意的。”
背后的脑无们重新站了起来，以迅雷般的速度扑来。玲衣一回头，数个光点在她四周如同鬼火般点燃，然后化作光的利箭激射而出。
“为了保护他最重视的这些孩子们……！”
不知何时已经再次飞上天的三只有翼脑无从半空中间不容发地袭向她，玲衣单手抱着布偶猫，向空中伸出了法杖。
《Exacto Levin·Multi Flight.》
十六发诱导弹在半空中划出了几道弯曲的弧线，准确地在脑无接近玲衣前击中了它们。
脑无因为强烈的麻痹和冲击而纷纷落地，然而这样的效果只能持续不到一分钟的事实已经通过刚才多次的攻击得到了证实。
「——明白了。」
格里菲斯放缓语气应答后挂断了通讯。
只能前进一步也好，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合宿设施。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最好连解除限制都用不上。布偶猫并不比圆场要轻，玲衣抱着她回到圆场身边，准备解除屏障魔法。
下一个瞬间，她的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漆黑的夜晚、在远处燃烧的幽蓝色山火、因为一连串的战斗而仍然在四周漂浮的尘埃。
一切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但是……
“爆豪同学？”
没有人声，只有身后被固定住的工具腕脑无发出了不成形的嘶吼，那奇异的声音令人想到了干裂的枯树。
“爆豪同学……？”
刚才爆豪停留的树枝上空无一人，枝干上还有被他的重量压出来的裂痕。
“爆……”
声音像是被吸入了一个不存在的黑洞。
爆豪不见了。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无声无息地，仿佛从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从她眼前消失了。
“应音辉晶！”
她艰难地抬起法杖，才发现自己握住搭档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杖尖的宝石回应她焦急的声音，平静地点灯。
《His biological reaction is near here（他的生物反应就在这附近）.》
玲衣将昏迷的布偶猫放入屏障中，不安地左右望去，以爆豪的性格，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就独自离开，更不会看着她在这里找人还无动于衷。
要马上找到他。
正当玲衣想要迈出第一步时。
“……！”
从身后传来了隐约的响动。顾不及思考那到底是什么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展开屏障——
砰……五指扣在屏障上，使得在屏障上流动的魔力荡开了金属质感的波纹。而一掌下去没有抓到玲衣的那人轻盈地退开，转眼和她隔开了三米远，然后翻身跃上了背后的树。
“真令人吃惊啊，现在的支援装备都这么先进了吗？”
高高的礼帽上镶着羽毛，雪白的面具下却是一片黑，黑暗中显得格外厚重的风衣与在他手中晃动的手杖——面前以轻飘飘的语气开口的男子虽然一副绅士打扮，但是。
“敌人……”玲衣想到刚才他那一抓，额头又隐隐作痛起来，“爆豪同学呢！？”
他没有说话，而是如同变戏法一般地张开了戴着手套的右手。
在他掌心跳动的一个小小的圆球，似乎就是他的答案。
“他我就收下了。虽然本打算把你也带走的……”他低了低头，似乎在透过那个面具直直地凝视着玲衣，礼帽宽大的帽檐在他模样诡异的面具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不过魔术师的手法一旦暴露，就没有后续了呢。”
那一瞬间，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思考——又或者说是大脑内部变得支离破碎，只有眼前看到的东西，听到的声音，是能够引导她行动的唯一要素。
“还给我……”
回过神来时，脚尖已经离开了地面。
无意识间的强烈感情从心底流淌过喉咙，成为了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怒吼。
“……把他还给我！！！”
如同在夜空咆哮的闪电般，她急速向树上的敌人，准确地说是他在手中把玩的那个球体飞去。
要保护他。
这次一定要……
那个小球重新被敌人紧握在手心，但马上就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了——
凌厉的风声切开了玲衣与面前敌人间的空气，展开巨翼的脑无伸爪来抓她，在躲开那一爪的瞬间，不知何时从身侧袭来的脑无的拳头重重击打在她的侧腹部。
……
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具，在玲衣眼里似乎扭曲成了凉薄的笑容。
“集合时间了吗……那么，再会。”
说完，他风衣的一角轻轻翻动。
就在玲衣转换姿势避免坠落的那两秒间，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中。
装备了防护服的身体勉强忍耐住了剧痛，而那沉重的力量也被及时转化为能够控制的方向，让她仅仅只是在空中滑开了一小段距离。
“……”
另外两只有翼脑无在空中拍打着翅膀，带起旋风俯冲向她。玲衣机械性地挥动搭档，以连射打散了它们。而当她想要朝敌人的方向追去时，工具腕脑无也早已挣开了禁锢枷锁，手臂上的无数利刃毫不留情地刺来。
又是一发无需蓄力的高速炮，它短暂地击飞了面前的脑无。
玲衣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用惯性应敌而已。
又有另外的脑无挡在了她的去路上。
通讯员“我们会继续追踪爆豪同学的反应”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玲衣似乎听到自己回答了一句“拜托了”，然而在不能开启物理杀伤设定的情况下，有着超再生力的脑无们不管用什么攻击都能迅速恢复，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进行大型魔法的集束。
一秒、又一秒。
明明时间只是一秒一秒过去的。
玲衣却觉得爆豪在以不可逆的速度去往很遥远的地方。
这次一定会，保护好大家……
——她的手上还沾着布偶猫的血迹。
不会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把他还给我。
蓝色的炮击再次在森林的一角闪过，然而却无法让她前进分毫。
漆黑的夜空似乎被染上了铅红色，那是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离的一小片天空。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漆黑之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