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拂去眼泪的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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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色的泡沫中沉沉浮浮，乘着记忆的摇篮飘飘荡荡。
玲衣在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那个令她自信心崩塌的黄昏。那时没能救下的人，让她对自己的魔法产生了疑问，那时透着黑雾的铅红色天空偶尔会像这样，来来回回地被复原在她的梦境。
自己的魔法究竟能改变什么？
手中的这份力量，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无垠的天空像是忽然被倒进了牛奶，变得醇厚粘稠起来。它们渐渐以旋涡状朝中心缓缓流动，让人想起了油画的颜料。最后，它们化为了一块漂亮的红宝石，在如梦似幻的泡沫包围下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充满力量。
没有了令人心悸绝望的铅红色遮挡，午后绚烂的阳光不知从何处浅浅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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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机器人抬出会场之后爆豪就醒了，相反，玲衣在确认胜利之后便歪倒在地失去了意识，睡得很沉。两人被一前一后抬到保健室，恢复女郎分别给他们做了简单的治疗。
说实话刚刚恢复神智时，爆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架了，末端关节多处仍然处在麻痹状态中，实打实摔在地面上堆积的伤则疼到如果不是他要面子，早就叫出声来了。幸好这些痛楚也在治疗结束之后迅速消失，爆豪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只剩下手臂还有些胀痛感。
恢复女郎对他过度使用「个性」十分不满，好一顿说教，但爆豪自然是左耳听右耳出地随便应了几句。他本就不是会为已经做过的事情后悔的个性。
跳下床走出来，他发现对面的隔间还拉着布帘。
“对面是那孩子，还没醒呢。”
爆豪比玲衣先失去意识，并不知道那之后她的情况如何。
“……伤得很重？”爆豪怀疑地瞥了恢复女郎一眼，对方摇摇头。
“伤比你轻多了，但可能是体力上的消耗太大吧，中途机器人不小心把她从担架上晃下来了也没醒。”
“……”
再怎么说这都好像有点问题吧！
但是玲衣的身体已无大碍是事实，身形小巧的保健室女神不由分说地往爆豪手里塞了一块糖，然后说是要去自动贩卖机给玲衣买点营养饮料。
如果买完饮料回来她还没醒，就采用物理手段强行叫醒她——恢复女郎一脸慈祥地留下这句话后，悠悠然走出了教室。
爆豪无语地看着小老太太踱着步子离去，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既然他人已经恢复了，自然没有理由一直待在保健室，应该回会场去等着看稍后轰和玲衣的决赛，但是他却没有立马动身。
——对了，他输了。
思考触及这个字，有对落败的不甘，有对失误的后悔，当然还有开场宣誓要成为第一被打脸的复杂心情——就算时光倒退，他大概还是会那么说吧。
然而，尽管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几个小时前的愤怒和不快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也许全力全开的对决就是这样让人心情畅快的东西，就算有数不尽的反省点，就算他长到这么大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踩在脚下，但是是他亲口要求玲衣使出全力的，而玲衣也确实回应了他。
爆豪抬起的指尖一顿，然后忍不住伸手拉开布帘。
午后的阳光因此从窗外斜斜地照进了狭窄的隔间，将玲衣随着呼吸浅浅颤动的睫毛铺陈上一层金色。她睡得很沉，灵动的五官显得比平时更加柔和，醒着时她总是和上鸣、峰田他们一起到处穷折腾，笑得像个坏孩子，而现在那些棱角在梦境中尽数褪去，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单纯女孩子。
……天使的睡颜。
爆豪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不知从以前哪本书上看到的句子，然后又立刻回过神来给这句话上画了个大大的叉，以这家伙的性格，距离天使可能还差了三百首圣母颂。
他走进隔间，不知他在掀开布帘前，这个隔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几缕鬓发凌乱地扫在玲衣的脸上，搭上了她小扇子似的睫毛。爆豪挑了挑眉，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在强迫症的发作下伸手拂开了她的发丝。指尖触碰到颜色温暖的牡丹色发丝，还有吹弹可破的肌肤，但与打在他脸上的阳光相比却冰凉了几分。
这么说起来，明明是在熟睡，她的脸色也很苍白。
大概是刚才的战斗后太过疲劳了吧——对她们魔导师的人体构成不太清楚的爆豪只能这么推测，如果说是他把总是看起来自信满满、实战课上秒天秒地的玲衣逼成了这样，他还觉得挺爽的。
不过，等会儿一到整点，她就得被拖出去继续参加决赛。
上半区的决赛名额毫无悬念地被轰拿下，没能和轰正面对决大概算是这场体育祭爆豪目前唯一的遗憾。但是玲衣既然赢了他，那当然就不能再输给别人，否则岂不是间接说明爆豪胜己是个随便哪来的路人插班生都能虐的杂鱼？
想到这里，他自然而然地低语出声。
“……绝对不准给我输啊，玲衣。”
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很快就被淹没在盘旋在保健室的消毒水气味中，爆豪莫名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个傻子，正打算转身离开，玲衣忽然睁开了眼睛。
“……”
爆豪愣愣地看着她一眨一眨的杏眼，湛碧的瞳孔透出几分倦色。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他妈装睡？”
“没有啊，我刚醒。”
玲衣露出息事宁人的微笑，脸上写满了「我在骗人」几个字，爆豪忍住一拳把她从床上揍到床底下去的冲动，仅以声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骗人也装得像点吧！欠打吗？啊？”
“真的没骗你，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才醒的。”
“……”
爆豪被噎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玲衣兀自笑眯眯地用手支着床坐了起来，也和爆豪之前一样活动起肩膀和手腕的关节。
“说起来的确是那样的交换条件呢。我和你战斗，你就叫我的名字，哎呀，不愧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爆豪同学。”她慢悠悠地接着说，“可惜这样的爆豪同学，到底没能完成自己称霸体育祭的宣言……”
嘭地一声，是爆豪一拳砸在了玲衣刚才还枕着的枕头边，玲衣整个人都被震得弹了一下：“给我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可能真的是欠收拾吧。
“开玩笑的啦。”
她像中午坐在大楼的缝隙间时一样，弯腰将脑袋枕在蜷起的膝盖上，歪着头微微一笑，这时的她终于有了几分比爆豪大一岁的从容感，笑容在日照下尤其温柔。
“你让我想起了以前学习时的心情，谢谢你，爆豪同学。”她真诚地说，“为了赢而竭尽全力的你看上去闪闪发光的，很帅气。”
如果玲衣不是认真的，爆豪可以轻易地用恶言恶语回答她，就像他平时那样。
但是她的眼神是认真的，她的话语、她的心情在这个被紧紧包围的狭小隔间里传达给了爆豪，让他避无可避。
算算时间，恢复女郎也该回来了。
……他可不想被那个有着超强洞察力的老太婆看穿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爆豪面无表情地说。
“嗯。”
他妈的，果然说刚醒是在骗人。
“……那就好，绝对不准输给轰。”爆豪指着她的鼻子，“听懂了没！？”
玲衣笑着点点头：“好，我会加油的。爆豪同学也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玲衣说的是让爆豪协助她完成她来到这里的真正任务，回收埋藏这个学校地底的神秘能量结晶。既然她背后的组织能伪造各种个人信息，又在校长的默许下进入学校，很难想象他说个不字就能把她打发走，与其为这件事一直被她缠着，不如早点答应下来省事，爆豪倒确实想知道这所谓的「古代遗产」究竟是什么。
见爆豪表情不悦但还是表示答应了，玲衣面露喜色，殷勤地挥手目送他到保健室门口。直到爆豪推开门准备走人，她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叫住了他。
“对了，爆豪同学。”
“……”
爆豪停下动作，无言地一瞥她。这冷漠的回应丝毫没有打击玲衣的积极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忸怩了一下，随后十分期待地开口。
“那个，我可不可以也叫你小胜呀？”
“不行！”
“为、为什么啊！绿谷同学不就是这么叫的吗！”
爆豪感觉自己头发都倒竖了起来。
“那是叫习惯了！你这家伙能一样吗！？”
“你叫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啪嗒啪嗒地用手拍打着被子，“既然是朋友，就可以允许对方称呼名字吧？”
“朋……”爆豪怔了半秒，“谁和你是朋友！？”
“那么就叫胜己同学吧。”
爆豪嘴角一抽，他走到门外，大吼了一声：“不行！”然后用在门坏掉的边缘试探的力气关上门，门合上时震耳欲聋的噪音把玲衣的“小气！”也挡在了保健室。安静的走廊里，他心慌意乱之下重重叠叠的脚步声被无限回放。
＊
一小时后。
“呀哈哈——抱歉——”
玲衣走下领奖台，对僵着脸的爆豪报以神清气爽的笑容。
“魔力实在没那么快恢复，输掉了嘿嘿嘿嘿。”
因为魔力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全部用空，尽管她还年轻，但只有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想要恢复到本来的水平还是太强人所难了，加上彻底当机的应音辉晶连最基础的飞行和管制都无法辅助，在被绿谷打醒后的轰狂风暴雨的攻势中，玲衣理所当然地输了。
拿了个第三名的爆豪把碍事的奖牌一扔，咬牙切齿的喊声让玲衣弯起的嘴角逐渐凝固。还在待机的赛曼托斯老师像是远远看见了从他掌心冒出的黑烟，略带紧张地朝这边赶。
“玲衣·格林特，给我站在原地别动！！”
体育祭就这样圆满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拂去眼泪的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