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山贼的道德修养》字绣

15、桃之夭，灼其华•噩梦

　　向金有些尴尬的看着秦枉，摸着鼻子抬头望天：“抱歉，我能不能说一句……能不能进屋再说？”
　　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怎么一回事？见到他便匆匆忙忙的跑开，要不就是胆大一些的，偷偷的用那种“瞧！小姐带回了一个小白脸回来”的眼神盯着他，并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笑得他好是渗的慌。
　　秦枉立即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这里人多眼杂，关上门窗确实会好些！”
　　额……虽然我本来想的并不是这个……但也差不多了吧……毕竟达成共识了……
　　向金跟着秦依兰走了几步，却发现秦枉就站在原地，也不跟着他们，只是用那种慈祥的目光盯着二人，静静的笑着。
　　向金不由疑惑的问道：“老家主，你为何不跟着？”
　　不是很在意这个孙女的嘛？
　　秦枉摇了摇头，很有精神的哈哈笑着：“我还有这事情要处理，就不跟着你们了……还有啊，年轻人，以后就叫我王老头就好！毕竟我只是一个喜欢唠叨的老人罢了！家主……不敢当！不敢当！”
　　说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秦依兰便扯了他两下，见他不动，不由疑惑的挑了挑眉，随即又恍然的点了点头：“奥，大概是爷爷说时你没听清……爷爷现在只是先家主。先——家主！他早就在三年前便把家族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叔叔管理了。所以，他不大喜欢别人再喊他家主了。而他的所谓‘有事要处理’，多半指的便是瓜儿熟了、花儿来了什么之类的！”
　　向金很有耐心的听她讲完，才在内心中无奈的吐槽一句：还真是祖孙俩！
　　秦依兰蹦跳着把他扯进了屋里，一头长发随意的甩来甩去，很多次都不小心打到他的脸上。虽说向金并未感觉到什么痛感，但还是不大喜欢，便捂住了自己的脸护着。等秦依兰转过身去想要关门时，看到他这个造型很意外的张大了嘴，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怕妖怪把你的脸抓花？”
　　向金默默的把手移开：“不，你就当我日常犯病了吧。”
　　秦依兰惊奇的看了两眼，才笑道：“我看也是！”
　　向金：……
　　过了半天，向金才从满脑“我看也是……我看也是”的弹幕中缓了过来，顺着胸脯保持着微笑：“所以，我们能进入正题了么？”
　　秦依兰眨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俏皮的笑了：“这位来自向家的美丽的姐姐，难道你不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么？”
　　向金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并未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便笑着回答道：“第一，我不是向家人。第二，我不是女性。”
　　秦依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又没问你这些，你说这些做什么？”
　　向金笑了笑，倚着椅子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说道：“同样的话……我也没有问你关于我的名字这个问题，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秦依兰张了张嘴，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嘟着嘴不高兴的说道：“这茫茫人海中见一次面也算难得！这么无趣做什么！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不就好了！反正我又不能凭着你的姓名去找你抄家！那么认真干什么！”
　　向金叹了口气：“我说，秦大小姐，你难道就不觉得只是刚刚几秒前才认识，总共没见过几次的两个人这么坦白真的好吗！还有，能不能把你那些凑着耳朵偷听的丫鬟们请出去一会吗？”
　　秦依兰一看，还真是如此，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的大声吩咐着“剩下的还用我说吗？还不快出去！看我晚上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丫鬟们一愣，随着便笑嘻嘻的走开了，一点也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秦依兰但也不生气，张牙舞爪的挥了挥拳头，还调皮的做了个鬼脸，也难怪丫鬟们对她不害怕。
　　向金“噗嗤——”一笑，倒也对她放松了一些警惕，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人倒还真有趣。如果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的话，但也未尝不可……不过，能不能先把你最近的情况告诉我？你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秦依兰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幽怨的看着他：“我说你能不能有趣一些！好不容易能和外面的人接触一下，你就不能谈谈外面的事情给我解解闷嘛！”
　　向金惊讶的看着她：“老家主不让你出去？”
　　“这你倒冤枉我爷爷了。爷爷巴不得我整天出去，每天晚上给他带些好吃的尝鲜！可是过不了我叔叔那一关那！”
　　“你叔叔又怎么了？”
　　“我叔叔……我叔叔也就是现在的家主。他啊，明明自己整天忙的要命，还非要抽出空来修理修理我！给我规定一大堆这啊那啊的规矩！不听他的，他倒也不打骂我，只是成天的瞪我，瞪得人心慌！”
　　向金笑了：“那你求求为什么整天管着你？”
　　秦依兰眨巴了一下眼睛，愁眉苦脸的说道：“谁知道嘛！据说，可能是我太调皮了……什么嘛！真搞不懂他的眼光！明明我文明可爱懂礼貌，安静淑女有孝道！连我爷爷也整天夸着我！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我不像个女孩家家的！”
　　向金笑眯眯的：你叔叔点评的可真是恰到好处，精彩绝伦！
　　秦依兰虽不知道向金内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但也能猜到个大概了，气哼哼的趴在桌子上，一副“没人理解我，我对这世界绝望了”的小模样，倒真和他那倒霉妹妹有几分相像。
　　不过，向金可没忘记目的，依旧问着老原话：“我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依兰惊讶的看着他：“你……你还没忘记啊！”
　　“当然啊！这才是主题吗！说说吧！我鼓励你！”
　　“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有鼓励我的样子……”
　　“哎！不要在意小细节嘛！”
　　秦依兰叹了口气，死死的瞪了他一眼：“我说啦！不准嘲笑我！”
　　向金忙不迭的点着头：“当然当然！有请有请！”
　　“我真说了！”
　　“请！”
　　秦依兰抱住头痛苦的大喊：“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你肯定要笑话我的！”
　　“……别怂啊！”
　　秦依兰闻言僵了一下，“腾——”的一下坐直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怂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个词语！说就说！怕你啊！”
　　向金耸着肩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求之不得啊！
　　“那个……你听说过鬼吗？”
　　向金惊讶的看着秦依兰：“鬼……我们讨论的，不是你的病吗？”
　　秦依兰摇着头：“先别说那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听说过……怎么了？”
　　他可是看着鬼片长大的……原因，怪他那个酒鬼老爸了！
　　秦依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蜡烛也忽明忽暗的，窗户被风刮得一阵阵响，倒还真有几分恐怖的气氛：“那你，怕鬼吗？”
　　“如果你能把扇子放下，也许会好得多！”
　　“哈……不好意思，有点热！”
　　向金：现在这种天气，会热？要找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好不好！
　　随着秦依兰把扇子搁到了桌子上不在乱碰，蜡烛也回复了正常。秦依兰抿着嘴，神色凝重：“你回答我，你到底怕不怕？”
　　“事实上……不大怕。”
　　“那我说啦……我怀疑……我撞鬼了！”
　　“鬼压床？”
　　“……”
　　“抱歉，我第一反映就是这个，然后……您请说！”
　　秦依兰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你若是不怕，我也没什么忌惮的了……事实上，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而且，每天都是相同的噩梦，除了梦中的主角每晚都会换以外，几乎一模一样！”
　　向金皱紧了眉头：“如果是做噩梦的话……那也不一定完全说明有鬼啊！你去找几个正儿八经的大夫看看，说不定会好啊！”
　　秦依兰叹了口气，起身把门窗关牢，才倚着门，看着他摇头说道：“你以为我没试过？叔叔和爷爷也已经找过很多大夫了，药也吃了不少，可一点作用也没有……而且，梦境也越来越恐怖了，相当于完全是起到了反作用！叔叔他们也不敢再给我乱用药。”
　　“等等！”向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大的疑点：“既然你前面已经说过每天的噩梦都是一样的，那你现在又说梦境越来越恐怖，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秦依兰依旧摇着头，似乎除了摇头和说话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我的意思是，除了环境和情节，里面的人物，一次比一次死的更惨！有一次，那人，几乎成了肉酱！就这么冲我爬过来，连嘴都没有了，还“嘻嘻呵呵”的尖笑着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几乎快要爬到我的身上了！一整天我都不敢再喝汤！”
　　向金明知此刻不应问这种问题，但还是问道：“额……肉酱和汤有关系吗？”
　　“……”
　　向金摸了摸鼻子，面对此刻的冷场，学着安眠自己找话说：“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不是，白天办了什么亏心事，晚上才做噩梦？”
　　秦依兰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能不能自已想一想在问？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招惹到谁了？而且，按你的说法，难道我天天招惹人，才天天做噩梦？我闲的慌没事做啊！”
　　向金良久说不出话来。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问么？至于这么认真么？
　　向金思虑了一番，皱眉问道：“那你能不能说说，梦中的情节？”
　　秦依兰吸了一口凉气：“你……你……你最好别问这个问题啊！我可不想回忆那种可怕的事情！现在只是想到‘噩梦’二字我的头皮便发麻！你要让我说……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向金看到她的反应，自己心中也觉得后悔。毕竟对方再怎么汉子，也还是个小姑娘……于是他立即改问了个其他的问题：“那你觉得，这个梦，通常都有什么特征么？或者说，你如此害怕它的原因是什么？”
　　秦依兰皱紧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你若非要问，告诉你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是我觉得，这个梦最诡异之处，便在于它好像能预测第二天的事情……”
　　“预测……这不是好事么？”
　　秦依兰苦笑着：“也只有你们这些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东西的人才会觉得是好事……我原本也是用这种方法安慰自己的，到后来我才发现，这梦简直太准了！而且，它若是告诉我好事还好。最要命的是，每天晚上我梦到的都是坏事！不管事情的大小！”
　　“这就又不对了……既然你说过每天的梦中的情节一样，那么，你说你能从梦中得到这种预知的信息……难道每天你经历的坏事都是一样的？”
　　秦依兰咬住了嘴唇：“我是说过情节一样没错！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从这种相同的梦境中，每天起床都能得到不一样的信息！我知道这事情很荒唐，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
　　向金摸着她的头温声安慰着：“没关系，我相信你！那么，你能不能换个思维想一想？如果，你不是从梦境中得到这样的预知的话，而是每天起床自己想象到的，然后因为经常想着这件事情，以至于神情恍惚，出现了幻觉有没有可能？”
　　秦依兰立即果断的摇头：“不可能！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别人也都是这样说的！”
　　“别人……你说的别人，是一个人吗？”
　　秦依兰知道他想的什么，摇着头叹息说道：“不对。我试着每天问好多不同的人，但依旧只得到过这个信息……”
　　这样啊……
　　向金问道：“那你每天都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比如头晕眼花？神情恍惚？”
　　秦依兰回答道：“没有，我的身体很正常，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向金咬了咬嘴唇，继续问道：“如果你晚上不睡觉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坐这么一晚上，还会出现这种梦吗？”
　　秦依兰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人好奇怪！若是不睡觉，又怎么会做梦呢……等等，你的意思是……”
　　“对。我问问你，你这里的家具，都是从你做噩梦之前有的吗？”
　　“说起来，除了床以外，倒还真是！那么……”
　　向金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那么今天便委屈委屈秦小姐打地铺了……今天这张床，借我睡睡！放心，我二人都合衣而眠，便不用担心有没有被占便宜了！”
　　“好啊，那今天便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