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刘芳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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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少数志向高远另有追求的家庭以外，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当宫女。
首先宫女不是嫔妃，没名没分，老了才能放出宫，单身大龄女青年女中年女老年怎么能嫁个好人家，又怎么有儿女为她养老送终？绝后乃人生第一大惨事。
其次一入宫门深似海，十年八年回不来，但凡有点骨肉亲情的，都不想分离这么久。
第三宫女薪资不高，不是很缺钱的人家也没必要卖女儿。
是以一听朝廷选秀，老百姓们纷纷聘请媒婆，力争将未出阁的闺女许了人家，哪怕对方是个八九岁的小毛头呢，只要带把就好。
一时间，有儿子的家里门庭若市，门槛都磨矮了三寸。
然而李兰并没有及时找到避风港。
李父在府衙得罪了人，他女儿的名字无论如何从册子上抹不掉。
李兰坐在青色大船里，船身随着波浪微微起伏，她心里也起伏不定。
一船九十四个姑娘，都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呃，至少在她看来如此。
她们离开家乡，已经半个月了，据说还有七八天的路程才到京城。
听说还要经过一轮选拔，再经过训练，才有进宫的资格。
若是被刷下来，就能回家。
李母在她贴身藏了些银票和散碎金银，回家的路费并不缺。
但若是故意出丑被教习发现，便有欺君之罪，全家问斩。
不知未来如何的李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面上强自镇定。
姑娘们不许在船舱外走动，大家没什么可消遣，三五成群，或聊着闲话，或打牌，或刺绣。
李兰打算给手帕绣个蝴蝶。
……一拿起绣棚，想起刘琼来。
那鸳鸯戏水的肚兜儿，因着自己可能一去不返，李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送了刘琼，让她做个念想。
还有那只长耳朵毛茸茸的灰兔儿，也一并送了。
想想刘琼先是咬牙切齿说自己不回来就把兔子炖汤的模样，再想想她在自己怀里哭成花猫儿的模样，又可笑又可怜。
李兰忍不住露出一个甜蜜而苦涩的笑容。
“姐姐，你帕子绣得真俊。”同船一个大眼睛的姐妹凑上来搭话。
“算不得什么，”李兰说着，上下打量大眼睛的姐妹：“你……新上船来的？”
这艘船不断接收待选之人，前天新上来八个。
“嗯，我姓寇，小名叫珠儿，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李兰。”
两人互通姓名，就刺绣说了会子话，珠儿便追问：“刚刚我见姐姐笑，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想我妹妹。”李兰没什么心机，直截了当地回答，“她比我小一岁，正好错过选秀，舍不得我走呢。你的眼睛很像她。”
“是吗？那你当我姐姐好不好？”珠儿笑嘻嘻。
李兰见她憨态可掬，又和刘琼有几分相像，不由意动，便要开口答应：“我……”
“自然不行！”
忽然有人答话。
李兰和珠儿一扭头，有个穿蓝色衫子的姑娘鼓着嘴巴，大步走来。
珠儿不认识：“你是谁？”
李兰不能不认识：“你……阿琼……？”
“我不是阿琼，也不认识阿琼是谁，我叫刘芳娘！”刘芳娘大声说，“你们不知道选秀最忌讳拉帮结派吗？还公然认姐妹！”
珠儿呆了一呆：“是……是这样吗？”
“当然。”刘芳娘挺了挺没二两肉的胸脯，“船上有教习，发现故意抱团的，都要训斥呢！”
“这样啊……谢谢芳娘姐姐提醒。”珠儿连声道谢。
李兰也连忙道谢。
并且……刘芳娘怎么这么像刘琼？
就连刘芳娘肩膀上的兔子也那么眼熟。
“……什么？！你卷了你娘的金银首饰偷跑出来，买通刘家和管事之人，顶替刘芳娘的名字！你怎么敢？”李兰目瞪口呆。
这位 “刘芳娘”拉着李兰去小解，宽了衣裳露出鸳鸯戏水的肚兜儿，洋洋得意：“怎样，我有得是法子吧！”
又把灰兔往李兰怀里一塞：“这几日兔兔想你，茶饭不思，我也是没招了，才冒着风险带它来找你。”
言下之意，是兔子的锅。
李兰：“……”
沈弋兮：“……”
“不行，太危险了，你得回去。”
“我回不去了，姐姐，要是被他们发现，可是杀头大罪。” 刘琼小声提醒。
“你……怎么往火坑里跳啊……”李兰发愁。
“是啊，可是你在这里啊。”刘琼回答，“现在船上知道这事的只有姐姐你了，我能依靠的人也只有姐姐你了，你会让人发现我的身份吗？”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放心吧，”李兰毫不犹豫，并且最后加了个称呼，“芳娘。”
刘琼扑上去，紧紧抱住李兰腰肢：“谢谢姐姐！”
并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
全国各地选秀一共将近五千人，集中到后宫一角。
宫中不许带兔子，两人恋恋不舍地将灰兔放生。
——或者说，只有李兰恋恋不舍，叮嘱兔兔警醒些，跑快些，不要被人抓了去。
沈弋兮暗道你们把兔子放生到山里还好说，随便开个后门丢草丛里……好吧，这种小事不需要逻辑。
严格说来，许多京剧曲目，或者许多文学作品，细处的逻辑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观众很宽容，或者说，观众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部分。
人都一样，只能看见自己希望看到的部分。
——心里有什么，眼中就能见到什么。
这些天相处下来，沈弋兮非常肯定，刘芳娘心里有李兰。
所以……所以不是自己腐眼看人姬，而人家是真姬？
——等等，刚刚自己怎么想的？“心里有什么，眼中就能看见什么”？
这不把自己的心思泄露出来了么。
沈弋兮开始思索这个本子到底由哪位大神匿名提供……
忽然一双手悄没声儿伸过，将沈兔抱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刘芳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