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失踪 ...
-
张晨给宋予初的印象向来是克制的，独立的，是随遇而安的，而这一刻，她却亲手撕下了自己的伪装，蜷缩在墙角，看起来迷茫又无助。
感情是强求不来的，这样简单的道理，想必即使宋予初不说，她也懂。
“予初，我爸曾经对我说‘守心不出错’，现在我才懂这个道理。”
宋予初轻轻抱住她，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季风悠悠醒来，酒气尚在血中流淌，太阳穴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自己的酒量。
自己恍惚间找到韦炳一的宿舍，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醒了？”韦炳一弯腰放下一杯蜂蜜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季风咧了咧嘴，刚要说话，韦炳一接着说：“抉择很难？”
不得不说，有个知己也很烦。
蜂蜜的香气逸散开来，韦炳一打开窗户，看着楼下某一处墙角说道：“季风，你知道生死这一劫，我悟到了什么吗？”
季风轻呷了一口蜂蜜水，甜度刚刚好，一口气饮尽，舌尖却留下了一种涩意：“及时行乐？”
韦炳一并没有觉得这话好笑，表情依旧淡然：“季风，上一世，我觉得相聚是人生的常态，我想把我喜欢的事物都留在身边，我的亲人，伙伴，爱人。”
他侧过脸，继续说：“可是，人生的常态是沉默的告别。是到了某个节点，尽管我们都没有说再见，可是却默契的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季风扬起头，苦笑着叹息：“真想回到十九岁的时候啊。”
十九岁的时候，那时尚没失去旺盛的精力和求知欲，女孩总是怯怯地看着自己，时不时还被自己的荒腔走板逗得脸红；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会因为一个小问题和自己嬉笑着争执，即使每次都被证明那个笑的一脸欠揍表情的人是对的，即使大多数时候着实不服气，但是他却非常喜欢这个过程。
什么时候，人生的轨迹偏离成这个样子？
他打开手机，一下子涌入无数信息推送。他皱了皱眉，随意的伸出手指划了几下，大多数都是黄茉茉的电话提醒。
正翻看着，一个员工电话打了进来，他按下了静音。韦炳一睨了一眼说道：“我小学就明白逃避没用，烂摊子还是你的。这么多年了，你稍微成长一下给我看好吗？”
季风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季总，今天公司来了很多警察...把嫂子带走了！”
季风揉了揉眉头，低声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韦炳一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声音里有了一丝笑意：“这一次，我不跟你争对错了。”
系扣子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却最终也是没说出什么，匆匆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做‘破窗效应’，说的是如果一所房子的一扇窗玻璃被人打破而无人去补救的话，不久，其他窗户也会莫名其妙地被打破。对于黄茉茉而言，人生最初的拐点是巨大的财富致使理智的失序，而后，便真的就开始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季风看着车窗外呼啸着倒退的风景，抉择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
公司里鸦雀无声，季风推门而入。每个工位上的员工看上去都在忙自己份内的事，季风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荒诞，干脆清了清嗓子说道：“行了，都别装了。”
“从明天开始，公司休假一周，下礼拜三，大家按时到岗。”
给我点时间，让我从丝丝缕缕错综复杂的网里挣脱。
季风到家的时候刚过七点，落地钟稳稳当当地摆动着，不曾被这所房子里的凝重气氛影响过。
如今，他要亲自对付住在这里的女主人。
他一路向着她最喜欢的花房走去，吸顶灯一盏盏亮起，隔着巨大的玻璃门，他凝视着黄茉茉亲手栽培的，正在逆时节而盛放的紫色鸢尾花。
推门进去，黄茉茉正蹲在那里除着水里的浮萍，头也不抬。光线晦暗，季风不能分辨她脸上的表情，他似乎也并不想再看到那张看上去无害亲和的脸，只低声说道：“解决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黄茉茉动作定格了一秒钟，嘴角扬了起来。
“我猜你已经算计了一遍，估计李琥已经被你处理了吧？”
黄茉茉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我好歹也是你孩子的母亲，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想法来揣测我呢？”
季风倒像是听到一个什么好笑的笑话，眼角原本浅淡的皱纹加深：“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也没抱着能活下去的决心。”
“季风，”黄茉茉并没有理会他言语里的恶意：“你后悔遇见我么？”
季风没想到她会发问，整理了一下袖口，帮她把手上的泥渍擦掉：“我心里那个干净纯洁的小姑娘，已经死了。”
- - - - -
张晨没有吃晚饭，头闷在被子里沉沉睡着，宋予初不好打搅，只示意肖鹿安静些，不要过问太多。肖鹿轻声对宋予初说：“初初，你最近看上去有些累，多休息休息。”
宋予初点头，手机铃声响起，是江衍溪打进来，她慌忙按了挂断，出门给江衍溪回电话。
“李琥自首，招供了一切，黄茉茉被带走调查了。”江衍溪的声音润润的，不急也不慌：“不过也不是就一点危险也没有了，要是没有决定性证据，黄茉茉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宋予初一时间语塞：“决定性证据？”
江衍溪似乎也有些头疼：“这件事情太荒唐了，况且还过去那么多年，黄茉茉的手下不会愿意出来证明，直接证人韦炳一的证言太没有说服力。我现在还没想好合适的方式去处理。”
宋予初把声音再压低一些：“黄茉茉怀孕了，就算能找到证据，恐怕她也会被判缓刑，结束了哺乳期再服刑。”
江衍溪笑着说：“没想到我家的小神婆还是有点法律常识的。”
宋予初嘴角咧开，焦虑的情绪总能被他没头没脑的话给冲淡：“你现在在哪里？”
“回家路上。”他打了个方向盘：“这么担心我，不如和我住在一起啊。”
又来了。
肖鹿轻轻推开寝室门，对宋予初说：“我去给晨晨打点开水，你进去看看她。”
宋予初忙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进房间的时候，张晨已经下了床，眼眶红的吓人。宋予初故作轻松道：“走啊，去吃水煮鱼。”
张晨摇摇头，撑着下巴看着宋予初说道：“吃不下。”
宋予初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让张晨的头倚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说：“晨晨，你不用难过，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
张晨声音沙哑，怅然若失：“他有什么问题？”
一些真相在宋予初嘴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只有一句：“大概是他还不能接受自己。”
张晨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说道：“我可以等。”
要是感情都能等得到，这世界可能会更加复杂，因为爱这种东西向来不对等。
肖鹿回来，给张晨泡了一杯热茶。
宋予初偷偷给江衍溪发了信息：“到家了么？”
并没有平日里的秒回。宋予初心里有些异样，随即按下了拨号键。
无人接听。
挂掉再拨，依旧是冰冷的女声提醒着号码主人的状态。
她有些急了，直接打通了江爸的电话。
“衍溪啊？没回家啊，怎么了？”
无数种可能性随着江爸的否定喷涌而出，她脸色煞白，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窗外天已黑透，她颤抖着一次次拨打着烂熟于心的那串数字，听筒里却传出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她抓起外套冲下了楼，一边给韦炳一打电话。
可以相信的人不多，韦炳一算一个。
“韦大哥，溪溪不见了。”
韦炳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想来是已经睡下了，却还是认真回复着宋予初唐突的电话：“别急，慢慢说。”
宋予初从来没有这样恐惧的时刻。
作弊被老师抓到那一刻的心悸也好，丢失了珍贵的纪念品那一瞬也好，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站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全速奔行，那个笑起来有酒窝大男孩，刚才还在和自己调笑打趣，现在却变成了失联状态。
“我现在带你去他家附近去找找看，你不要单独行动。”韦炳一穿衣服的声音传来，宋予初感激道：“谢谢你了，韦大哥。”
太多的揪心和紧张，反倒是让大脑一片空白，宋予初蹲下来，手指插进头发。
江衍溪，你到底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失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