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倾城》金淮Ashley

11、冲动

　　尧水寒摇摇头:“知府大人本来也头疼如何打发自己那家穷亲戚，帮他们出头纯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既然面子有了，里子怎样怕是也不会在意。”

　　这群禽兽！颜醉捏紧了拳头，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

　　“白云寨的那些贼人，现在在哪里？”她问，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尧水寒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此行要尽快赶到封城，没时间多管闲事节外生枝。”

　　“她们对你那么热心肠，”颜醉不甘，“难道你一点不想帮她们枉死的亲人讨个公道？”

　　“这样的公道是讨不完的，”尧水寒神色淡漠，“你就算杀了整个白云寨，过几天就会有一个黑云寨出来。”

　　“我可以把安庐县令一并杀了！”

　　“你又怎知新的县令不会比魏桓更心狠手辣？就算你管得了安庐，那阊邱呢？洛水呢？大雍朝这样的小地方千千万万，你怎么办？”尧水寒质问道。

　　颜醉被他噎了一下，良久才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颜醉穿来大雍十年，见过的忠臣良将最多也只有吴明朗，但是这一瞬间，她似乎从尧水寒身上看到了为国为民、夙兴夜寐、不死不休的意思，仿佛这花团锦簇的宦官心里装的，是社稷江山、河清海晏。

　　“大雍朝从上向下已经烂透了，非得变法革新，废东厂，禁方术，除奸佞，正后宫才行。”尧水寒说罢自觉失言，只好做个无所谓的表情向颜醉笑笑。

　　“宦官掌权，对你不是很好吗？”颜醉轻声问道。

　　尧水寒摇头:“这些年我随师傅云游四海，见多了民生艰难，我一个人的生死事小，山河安定事大——你若觉得我自不量力，也可以尽情笑我。”

　　颜醉忙摇头，难怪他会找上自己，因为他是要和全大雍的宦官作对。

　　她自穿越过来以来，只想着有一天帮叶倾城报了仇，也算是还她借出身体的恩情，然后就隐姓埋名的找个地方隐居。
　　眼下看来，民生艰难，将来还真未必能找到一个隐居的地方。

　　她学过历史，当然知道很多朝代的覆灭都离不开宦官干政，却也从未想过要改变什么。

　　可是她看着尧水寒，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试试，败了大不了就是飞蛾扑火，胜了却可以换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你的确自不量力，”这样想着，她开口道，“飞蛾扑火也好，螳臂挡车也好，都算我一个。”

　　.
　　夜深了。

　　颜醉回到自己房间，觉得所有脑细胞都是活跃的，一点都不困。

　　她不怕尧水寒是为了拉拢她故意说谎，因为尧水寒显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他拿得出一个长远的计划叫人信服。

　　但是这不代表，她要赞同尧水寒的全部观点——天下恶人太多，你不能全杀，就干脆一个都不要杀——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她从行囊里找出纸笔给尧水寒留了一封信，只拿了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长剑，越墙走了。

　　.
　　颜醉不知道白云寨现在被魏桓藏在了哪里，不过这也难不倒她，直接去找安庐县令魏桓问就是。

　　只是可恨尧水寒装穷，把马匹都卖了，留下一匹赶车的老马眼看行将就木，她也没好意思连夜骑走。

　　好在她轻功还算不错，在野外的树梢上蹿了一夜，身上的衣服都被深夜的潮湿浓雾给打湿了，肺里的空气也有隐隐不够用的感觉，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到了安庐。

　　此时还是深夜，街道上没有人，颜醉缓缓踱步走过，一边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一边四处打量这座城市。

　　就算没有行人，只看街道上搭着的棚子、许久没有修整过的老房，颜醉也大概估摸得出安庐真的是个穷地方。

　　想来是被魏桓压榨的有些紧了。

　　她虽然不认识路，但是知道古人的建筑都是讲究风水的，果然不多时就在安庐县中心找到了县太爷府。

　　颜醉没那份作死的心，否则就算是宫墙她也可以随意穿行，小小的县令府衙她才不放在心上，脚尖在墙上轻轻一点，便灵巧的跃了过去。

　　.
　　魏桓是被人一巴掌拍醒的。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四周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府上的柴房，而他面前，是个十四五岁、身材颀长的少女，着男装，明明是罕见的清秀容颜，却生生多了几分冷酷。

　　柴房怕火，颜醉却是半点也不管，直接点了蜡烛，在面前的中年男人眼前晃来晃去。

　　“魏大人，久仰久仰。”

　　“……你……你是谁？”魏桓磕磕巴巴的问。

　　颜醉冷哼了一声。

　　“我夫人呢？”魏桓总算想起了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女人。

　　“尊夫人和你那三房小妾，还有小少爷都好好的，我给你府上下了迷香，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还醒着。”颜醉说道，言下之意也是要魏桓不要做无谓的呼救。

　　“……你……你想要什么？我有钱，女侠，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魏桓脸色更难看了。

　　“我不要你的钱，”颜醉顿了一顿，在心里补了一句才怪，“只要你告诉我白云寨人的下落，我就放过你一家老小。”

　　“白云寨…”魏桓的眼睛转了转，露出几分为难，“白云寨几年前就已经被下官派人剿灭了，没人逃出去。”

　　颜醉将手中蜡烛一斜，一滴蜡油滴在了魏桓裸/露的脖颈上，将对方疼的嗷嗷叫了一阵。

　　“我用别的法子也可以查出来，不过是想给你个机会。”颜醉将背上的长剑取下，一层层打开了包裹，露出古朴的剑鞘。

　　这把剑是她两年前从一个当铺里淘的，她不会鉴别兵器，只觉得用起来顺手价格又便宜就买下了——时常出入宫禁，她其实没多少机会用剑，就连这柄剑，买了两年还没有见过血。

　　“女侠饶命啊！”魏桓使劲儿往后躲了躲，“白云寨那件事之后就彻底解散了，小人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找他们啊！”

　　“那就可惜了。”颜醉冷笑，在东厂待的时间长了，她的脾气也变得越发急躁，若不是手边没有刑具，她早就严刑拷打了。

　　“慢！慢！”见颜醉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魏桓立刻意识到这少女不是在吓唬他，“我说，我说！当年白云寨解散以后，小人就把他们充进了县衙的官兵里。”

　　“官兵多着呢。”颜醉左手还握着剑鞘，右手不紧不慢的抠着指甲。

　　“白云寨的匪人太多，不如小人给女侠写个名单？”魏桓嘿嘿干笑两声，被颜醉一瞥又不敢动了。

　　“不必，都杀了便是。”颜醉冷笑。

　　那些官兵就算不是白云寨的土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择日不如撞日，一块解决了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