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千年》童梦同

18、卖花姑娘

　　秋叶就把自己查到的事情都说了说，“贺明不爱饮酒，稍微喝一点，就浑身起满红疹子。这一点，同窗友人都知道。我问过房东，贺明和母亲一起住在他家，他从不饮酒。而且，贺明自己很节省，有钱都拿去给母亲治病。认识贺明的人，从来没见过他腰间佩戴酒葫芦。所以，贺明的死因很有问题。”

　　“可你证明不了贺明是死于赵家叔侄之手。虽然此前，贺明确实狠狠下了赵岳的面子。让大家明白了，他赵岳堂堂一个举人，参加个诗会，还要用他人诗作，夺走他人才名，实在可恶！可那次，赵岳最终撕毁了诗作，大家虽然猜到了缘故，可是，毕竟没有物证。”

　　柳先生细细分析过了，对秋叶说，“秋叶，虽然我乍一听，觉得赵恒的说辞太过荒唐，可是，再一想，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就算所有人都同情你。可是，谁敢替你承担呢？何况那赵恒实在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还替贺明出了诗集。赵恒当着你的面，提起此事，就是隐晦地敲打你，让你知道，得罪了他，是什么下场！”

　　“那学生难道就坐以待毙吗？只因为他们叔侄心胸狭隘？”秋叶不服。

　　柳先生叹气说，“秋叶，这已经不是心胸的问题，如果你真是怀疑他们，还曾想为贺明翻案，在他死后，还为他传扬才名。他们叔侄自然会想到，若是你考了功名，将来得了势，说不定要为贺明叫屈。而盗取贺明才名的赵岳，可就没有好结果了。包庇他的赵恒，只怕也要受牵连。若是他们真是这样想你的。秋叶，为师怕他们不会放过你。”

　　“可学生便是现在去摇尾乞怜，他们也不会相信学生，而且，学生也做不来，讨好恶人之事。”秋叶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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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秋老爷问儿子，“如何？柳先生怎么说？”

　　“柳先生答应帮儿子去奔走，但是他说……”

　　秋叶把柳先生的想法说给父亲听，秋老爷也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是秋老爷带着儿子，送上厚礼去恳求，还是柳先生等爱惜秋叶才情的长者前去求情，都无济于事。赵恒借口秋叶父亲名字中有个“进”字，秋叶需回避考进士，以避过父亲名讳。

　　人人都看出来，赵恒是以身为教谕的特权，欺压秋叶，可是涉及到“孝道”，谁都不敢硬为秋叶出头。

　　而且，赵恒收了秋家的厚礼，却没有答应给文书，只说了句，帮忙保住秋叶的举人功名。秋老爷被气得旧病复发了，秋叶又不曾作奸犯科，凭自己的本事考的举人功名还用他赵恒保？分明是拿人的不手软，吃人的不嘴短。

　　父亲病倒，秋叶得在家陪伴父亲，这下，他也不想去再想科考的事情了。大夫说了，秋老爷恐怕要常年休养，身体要想恢复到从前，是不可能了。而且，大夫说了，要好好照料，日常饮食生活都要注意，还有绝不能再动气了。

　　这样的父亲，自己唯一的亲人，需要自己的陪伴和照顾，这种情况下，还怎么去考科举。眼下当务之急，是让父亲好起来。秋叶暂时放弃了去为科举资格的奔走。

　　秋老爷知道了，又要生气，秋叶赶紧扶住他，让他躺下，“父亲，听儿一句话，可好？”

　　“你说。”秋老爷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索性听听他怎么说。

　　秋叶缓缓道来，“父亲，这赵家叔侄是铁了心不许我参加这次科举的，我索性这次就不考。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三年后，再次科举，未必是赵恒还在做着教谕，只要不是他，就没有障碍了。而且，老师也说了，我这次去考，应该能考中，但是排名不会太高。若是再准备三年，进士及第也可以想一想的。所以，推迟三年考试，未必是坏事。”

　　儿子这样说，秋老爷多少安心了些，可是他想了想又皱眉，“如果三年后，教谕的职位依然还是赵恒呢？你又当如何？再等三年？如果他一辈子赖在这个位置上了，你要等几十年吗？”

　　秋叶不急不忙，胸有成竹地说，“儿子已经出钱托了人，去暗中查赵恒的一些事情，他养外室，有私生子这件事情，瞒得了别人一时，瞒不了别人一世。如果让人知道他私德不修，儿不信，他还能做这个教谕！儿子暂且表面上，偃旗息鼓，在家照顾父亲，不再提科举之事。等他们放松警惕，到时候，儿让这一家子小人，现原形。”

　　秋老爷看到孩子能有主意，还是十分欣慰的，只是他依旧担心，“那赵恒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卑鄙手段不少，你跟他比，到底稚嫩，我只怕你，还没有整倒他，就被他察觉了。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当年我就吃过他的亏……”

　　“什么？他还害过父亲？莫非父亲当时辞官，就是因为他？”秋叶更加愤怒了。

　　“没什么，其实也不过是小事，为父也解决了。辞官，是当时你母亲病重，我想好好陪陪她，不是为了别的，你别多想。”秋老爷自悔失言。

　　但是秋叶却没有被这样蒙混过去，他追问道，“母亲早逝，可与那小人有关？”

　　“你母亲身体不好，我早年做官的时候，忙着差事，忽略了照顾她，一切都是为父的错，与他人无关。你不要多想。”

　　秋叶明白，今天从父亲这里，问不出当年的事情了，但是，他并没有死心。从小他就以为，父亲辞官只是因为要陪伴生病的母亲。后来父亲再未娶妻，连妾也不纳一个，秋叶就更加相信，父亲无心做官，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可是，今天父亲无意间的一句话不小心透露了当年的往事，秋叶发现，自己真的有很多事，是不明白的。

　　但是，其他的事情可以先放下，有件事却是当务之急要去办的。红花还在等着秋叶科考后来迎娶。

　　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红花那边要有个交代。想到这里，秋叶的心情有点沉重，再等一个三年，到时红花二十一岁了，她还能等得起吗？她还，愿意等吗？

　　可是，当他约红花出来见面，告诉她，自己要放弃本次科举再读三年的时候，红花却丝毫不在意，“公子，若不是遇到你，红花此生都不想嫁人。我舍不得家人，也舍不得我的花草，母亲病重，弟弟年幼，家里需要我。所以我曾经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的。三年而已，谈不上什么等不等的。你来，我就嫁。你不来，我就过着原本我要过的日子。”

　　秋叶心中的忐忑终于消弭，他感动地握住红花的手，“好姑娘，我不会让你白等的。我再苦读三年，或许能考个状元回来呢，到时候，你就是风光的状元娘子。”

　　红花含羞道，“嗯，我相信，睿儿的老师也说过，公子才高八斗，定能考中进士的。不过红花不是为了公子的荣耀，也不是为了做什么状元娘子，我只希望公子的大才能得以施展。公子勿以我为念，用心读书才是正道。”

　　红花这样坦然，秋叶倒是心下惭愧了，毕竟他没有完全说实话。放弃此次科考不全是为了多准备三年考个好名次，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眼前的困境。然而，他却没法说出这些事情。此时的秋叶还少年气盛，爱面子，他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看见自己的窘迫，也不想让红花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