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医香》厘李

22、生疑

　　如意苑，是柳蓉蓉在晋王府住的院子，原本名叫沁芳院，柳蓉蓉常来晋王府住了之后，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改成了如意苑，看名字就知道了，如意，如意，如她心意。

　　此时，柳蓉蓉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明媚的阳光从窗边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暖洋洋，舒适惬意。

　　她低垂着头，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玉簪子，这是前日老王妃命人送来给她的礼物，用上等白玉制成，顶端雕着一朵芙蓉花，正是与她的名字相配。

　　一个身穿淡蓝色褙子素面裙的丫鬟从外间快步走了进来，上前蹲身一福道：“表小姐，王妈妈过来了。”

　　柳蓉蓉头也没抬，依旧看着手里的白玉芙蓉花簪，面上神情淡淡，只微微嗯了一声。

　　丫鬟心领神会，起身退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王妈妈从外面走进来，也不敢拿眼去看柳蓉蓉，低垂着头往前走，在离柳蓉蓉几步远的地方跪下去，道：“奴婢给表小姐问安，表小姐万福。”

　　“呵！”王妈妈的话音刚一落地，就听得柳蓉蓉冷笑了一声。

　　王妈妈心中不由咯噔一了一下，意识到柳蓉蓉这是不高兴，猜到她可能是为了何事，王妈妈也不敢多说话，把头垂得更低了，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惹得柳蓉蓉更生气。

　　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王妈妈连大气都不敢喘。

　　忽听得柳蓉蓉幽幽地道：“宋静妍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问宋静妍怎么就搬到鹏程院去住了，昨日她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王妈妈忙把昨日的情形跟柳蓉蓉道：“昨日在表小姐走后，宋静妍就进屋里去收拾东西，奴婢也有跟着进去看了，见她收拾东西就好奇多问了两句，原来宋静妍是大夫，会给人看病治伤，王爷身边的侍卫江海和叶翔都受了重伤，王爷就叫她过去照顾两人，不过是搬去鹏程院照顾低贱的侍卫罢了，也不是多么了不得。”

　　柳蓉蓉拿着芙蓉花玉簪子的手顿了顿，这跟她在别处打听来的消息一样，都说宋静妍搬去鹏程院住是为了照顾受伤的侍卫，干的是低贱的下人活，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无法放心。

　　王府里有那么多的院子，随便哪个院子都可以安置受伤的侍卫，没有必要一定要把江海和叶翔两个人安排在鹏程院养伤，也没有必要非要把宋静妍也叫去鹏程院照顾两个侍卫！他们在哪个院子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鹏程院！

　　柳蓉蓉总觉的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

　　“你觉得宋静妍住到鹏程院去当真只是给两个低贱的侍卫治伤？”柳蓉蓉脸色晦暗不明，像是在问王妈妈，又像是在问自己。

　　王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一下，用尽可能不惹柳蓉蓉生气的说辞道：“奴婢看她也就那个样子，连小表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她能搬去鹏程院住，也就是会照顾侍卫罢了，一个低贱人而已，不值得表小姐放在心上。”

　　说完话，王妈妈微微抬起头，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柳蓉蓉，见她面色稍微比先前好看些了，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说到了柳蓉蓉的心坎上。立马心下一转，又接着道：“表小姐根本不用担心宋静妍那个低贱的丫头，她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即便她真的是王爷的客人，那也只是一个用来给侍卫治伤的客人，仅仅也就如此而已。但是王爷是何等人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年纪轻轻就备受皇上的看重和信任，在整个大夏朝，就找不出第二个比王爷更优秀的人来。像王爷这样出色的人物，也只有表小姐这样美貌出众，天姿国色的神仙人儿才配得上！”

　　王妈妈对赵亦衡一番大力吹捧，说得天花乱坠，把柳蓉蓉说成是天上有地下无一般的美人儿，就只有她能配得上赵亦衡，很好的取悦了柳蓉蓉，让她不算愉快的心终于舒坦了一些。

　　“王妈妈，你这张嘴倒是会说好话哄人。”柳蓉蓉笑道。

　　王妈妈忙往前膝行了两步，眼神灼灼地望着柳蓉蓉，一脸诚恳地道：“奴婢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奴婢对表小姐的心日月可鉴，绝不敢欺瞒半分。”

　　“此话当真？”柳蓉蓉挑了挑眉道。

　　“那是自然。”王妈妈把心一横道：“奴婢愿意为表小姐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柳蓉蓉噗嗤一声笑了，对着王妈妈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说的我都信了，我也不用你替我上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也就成了。”

　　“这个表小姐尽管放心，只要是表小姐交代的事情，奴婢哪怕是不吃不睡都会给您办好。”王妈妈忙奉承道。

　　柳蓉蓉对王妈妈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有事儿我再让佩儿去找你。”

　　“是。”王妈妈应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在王妈妈走后，柳蓉蓉在贵妃榻上又坐了一会儿，低着头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手中的芙蓉花簪子上，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白玉簪子上的芙蓉花，花朵儿雕工精美，栩栩如生，非常漂亮。

　　“佩儿，把簪子收起来了。”柳蓉蓉忽然开口道，把手上的芙蓉簪子交给旁边候着的丫鬟。

　　佩儿上前，谨慎小心地接过白玉芙蓉花簪子，捧着簪子走到梳妆台前，打开装首饰的盒子，把白玉芙蓉花簪子放进去。

　　柳蓉蓉随后起身，对另一个丫鬟翠儿道：“我们去鹏程院看看。”

　　虽然旁人都说宋静妍是个不足挂齿的人，只配照顾低贱的侍卫，跟她比差远了，不值得她在意，但是人在鹏程院住一日，她就多担心一日，她倒不是担心赵亦衡，赵亦衡是怎样的人她很清楚，她是不相信宋静妍的为人，以她看来，但凡是想要往赵亦衡身边凑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不要脸的贱蹄子，她必须要把这些贱蹄子都赶走，不能让她们留在赵亦衡身边，给她们可乘之机。

　　走出芙蓉苑，柳蓉蓉一路往鹏程院而去。

　　芙蓉苑离鹏程院很近，穿过花园，走过九曲回廊，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柳蓉蓉刚走进鹏程院，正好见到从小伺候赵亦衡的常嬷嬷在院子里跟丫鬟说话，似乎是在说给厢房的宋静妍送什么东西去。

　　柳蓉蓉走上前去，笑着叫了一声，“常嬷嬷。”

　　常嬷嬷见是柳蓉蓉，依礼向她行礼问好，“表小姐好。”

　　“表哥在吗？”柳蓉蓉说着就要往鹏程院里面走。

　　“表小姐。”常嬷嬷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面上带着笑道：“王爷不在，表小姐请回吧。”

　　柳蓉蓉盯着拦住她去路的常嬷嬷，漂亮的眼眸中射出厌恶的光，冷哼一声道：“表哥不在，我连到鹏程院坐一坐都不行了？”

　　“王爷有令，他不在的时候，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鹏程院。”常嬷嬷面无表情地照着赵亦衡的吩咐道。

　　这话大伤柳蓉蓉的颜面，她恨恨地瞪了常嬷嬷一眼，冷冷笑着道：“照常嬷嬷的意思，我是闲杂人等咯？”

　　常嬷嬷微微蹙眉，无奈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仗着是王府里的老人，就是故意说尖酸的话折辱我！”柳蓉蓉声音一下子变得十分尖利，伸手拉住常嬷嬷的手腕，厉声道：“我们到老王妃那儿去说清楚，让老王妃评评理，我到底是不是闲杂人等？”

　　全王府的人都知道老王妃向着柳蓉蓉，对柳蓉蓉格外疼爱，哪怕是在王爷面前也是一样，跟着她去找老王妃评理，只怕理没有评出来，反倒被老王妃狠狠骂一顿。

　　“表，表小姐，你不要这样……”常嬷嬷挣扎了一下，但是没能挣脱。

　　“我不管！”柳蓉蓉握紧了常嬷嬷的手，大声叫道：“我就要到老王妃那儿去评理。”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沈管家听到争执飞快地赶了过来，见到柳蓉蓉抓着常嬷嬷的手不放，叫嚣着要去找老王妃评理，忙上前打圆场，“表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

　　柳蓉蓉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管家陪着笑脸道：“有什么你跟奴婢说也是一样，奴婢一定给你办好。”

　　“你说话算数？”柳蓉蓉盯着他道。

　　沈管家忙点头，“奴婢说话算数。”

　　“那行，我就到鹏程院里转转。”柳蓉蓉说完丢开常嬷嬷的手，大步就往宋静妍住的厢房去了。

　　看着柳蓉蓉走远，常嬷嬷皱着眉头道：“沈管家，你怎么能放她进去？”

　　沈管家嗤地一笑，“不放她进去，难道让你跟着她去老王妃哪儿评理？去了老王妃那儿你能讨得到好？”

　　常嬷嬷：“……”

　　沈管家看她一眼，“行了，别担心了，出了事儿，还有老王妃呢！”说罢走了。

　　厢房里，宋静妍正在配药，房门砰地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循声望去，就见柳蓉蓉带着丫鬟翠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