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风流》封刃作书

6、郑深（六）

　　不止是跟其他的人，郑深通过写纸条也跟凌一传达过想要换回寝室的念头。可是出于各种复杂的念头，凌一最后还是拒绝了，她知道自己跟郑深的关系会一天天冷淡下去，从见面犹如陌生人般不说话，再到连小纸条都懒得传递。
　　真要到了这个时刻，那便是不在在意了。
　　晚上熄灯前的自由时间不足半小时，对忙碌了一整天的人来说极为宝贵。
　　有的人喜欢喧闹中寻找快乐，而有的人则是渴慕着在宁静中释放自己的身心。
　　凌一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隔着一扇虚掩的门，清晰地听见了歌声、吉他声。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孤单的人那么多，快乐的没有几个，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独自唱情歌。
　　——在莱茵河畔，贝多芬的悲伤在徜徉，诙谐夜晚，遗留在波恩城的泪光。维也纳推开窗，风景却如此委婉。
　　郑深是一个喜欢唱歌的人，可是凌一却将所有的歌声当做是噪音。明明这一点才有了些许的改善，最后又被某个人亲手砸碎。
　　“我亲爱的一一，你听见了吗？”姜暮脸上的笑容灿烂，甚至一反常态地爬到了凌一的床上，指着那扇隔音效果极差的寝室门说道，“不只是我们寝室，其他的人也要抗议了，你不打算管一管？”
　　“关我什么事呢？”凌一的态度是冷漠的，眉眼间甚至还夹杂着厌恶。
　　“她是唱给你听的。”姜暮一语道破。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凌一假装不知道。
　　“当初的你傻傻的，就像是小尾巴跟在了我的身后。可是你看现在啊，有人唱歌来哄你，还弹吉他给你听，真浪漫啊。”姜暮又摇头晃脑道。
　　“你是小说看多了吗？”凌一讥笑了一声道，“我跟郑深绝交了，回不去了。”
　　“那为什么我们可以回头？”姜暮问。
　　“因为你不一样。”凌一应道。
　　“为什么不一样？”姜暮又道。
　　“因为你爹妈认识我爹妈。”凌一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对待这两个人，父母的态度还真是截然不同呢？他们和班主任到底是在害怕着什么呢？
　　寝室门口的歌声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停息了。
　　而所有的交流也在这时候被彻底地截断。
　　凌一不知道陌生的是郑深还是自己，她知道所谓的倔强已经将一切都摧毁了，再没有回转的可能，算得上是轰轰烈烈的一段友情，最终黯然收场。
　　曲终人散。
　　可明明曲未终，人却散了。
　　后来凌一和郑深能够说上几句话了，可那仅仅是出于一种必要的交流，而不是侃天侃地的闲话。
　　再到后来，凌一才看见郑深当年在她的空间留下的一句话：我叫郑深，又叫郑小深，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可以或者不可以都是没有必要的回答。
　　——你知道郑深怎么样了吗？
　　姜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跟凌一已经身处于高中的校园里。那个人人都向往的二中，那个大多数人不敢希冀的学校，最终向她们张开了怀抱。
　　郑深曾经说过要考一中、再考Z大，可是能够进入Z大的能有几个人？
　　——她去了其他地方。
　　姜暮还找出了一张照片，当初那个黑长直、笑靥如花的姑娘早已经不见了。
　　干净利索的圆寸头、那自然的夹着烟的姿势，冷漠的眼神中似对世人的讥笑。
　　“当初的事情……”
　　“已经不用提了，那是我们两个人的选择，至于有多大的影响，只能够独自承担。”凌一打断了姜暮的话。
　　“那你后悔吗？”姜暮问道。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最想问的是老徐，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仅仅因为我们聊天破坏纪律？我知道这是错事，可聊天的分明不是我们两个人。”说没有怨愤到底是一种假话，只不过在乎的事情慢慢地转变成了其他，而不是那遗落在时光中的人，更像是一个消不去的执念。
　　“你觉得我们能够维持原样多久呢？”姜暮的话语就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过来。
　　“一年。”凌一的神态是平静的。
　　初入高中时会带着对过往的眷恋，但是很快地来自四方的人会消去这种情绪。
　　姜暮会遇到其他的朋友，而凌一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