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校园暴力：沉默者的行使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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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她是哭着跑回家的。
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家里灰暗的光线昭示着母亲还未回来。
她小跑着冲到厕所，看着镜子里还泛着红的侧脸，何娜挥手的模样还记忆犹新。
她想过挣扎，想过抵抗，可是跟在何娜身后的几个跟班却将她的手架起来，根本还手不能，力量上的差距，更是苍白到无力。
回到自己窄小的卧室，从床缝里抽出了日记本。
默默的凝视片刻。
‘2013年，9月23日，阴’
转来德高第14天，和大家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同学们比较冷漠。
何娜依然每天对我热嘲冷讽，有一些人私底下给我取绰号叫‘赵土帽’
今天何娜的随堂测验据说并不理想，放学后被莫名其妙叫到了体育馆，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把我打懵在原地。
我受够了，这里太压抑了，我要跟妈妈说她们所做的一切……
笔尖转到这里，赵晓美却茫然的望着窗外。
灰暗得天开始变得朦胧难测，电线杆上停着一只漆黑的乌鸦，她迟疑的握住了笔。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吱呀的木门响起，短短的间距下她已经冲出卧室外，想把自己的委屈告诉母亲。
上了年纪的妇女揉了揉酸痛的肩，眯着眼睛透过昏暗的客厅看到了伫立在一侧的赵晓美，疲倦的扯着笑，“抱歉，回来晚了，你爷爷睡着吗？”
赵晓美下意识的望向常年关着门的主卧，那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味，爷爷的身体不好，“应该睡着的。”
“我去做饭。”
赵晓美鼓起勇气，有些纠结的开口，“妈，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这个时候母亲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母亲示意她一会再说，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双手捧着小灵通凑到耳边，身子微微向前倾，弯着腰像是向谁鞠躬似的。
“您好。”她笑起来，赵晓美仿佛还能看见她眼角的细纹。
“太太，家里的清洁都做好了。”
“没做干净？”母亲迟疑的问了一句，电话那头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好，慌忙间，母亲只能一个劲的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满含郁色的挂掉了电话，母亲才抬头，“美美，刚才要说什么？”
赵晓美怔怔的看着母亲，随后不自然的别过脑袋，“没什么，我想买点文具。”
“买什么，妈回头给你带过来，东市那边批发有便宜的。”
“恩。”
“和同学相处的怎样？学习环境这些能适应吗？”
“恩，同学都挺热情的，老师也很关心我。”
母亲笑了，柔和的五官即便饱经风霜，仿佛还能看见当年清秀的模样。
“好孩子，妈妈相信你，会有出息的。”
“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那是房东阿姨特有的节奏，间断不停的拍门声，总会在第四下扯着嗓子叫起来。
“文淑，开门哈，你们这个月水电费拖了一个星期了。”
少女回到自己的小卧室，窗外的那只乌鸦仿佛感觉到了雷雨的天气，扑闪翅膀欲离开。
那双漆黑的目光透过这陈旧的老房子里，穿过破败的窗玻璃，看到少女强忍的眼泪。
不禁意间回想起了自己才转来德高没多久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无休止的地狱呢？
大概就是那天吧。
从何娜打自己一巴掌开始的那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成为大家嘲笑的话柄，理所当然的成为何娜各种不顺时的出气筒。
“你今天想跟张老师说什么？嗯？”
头皮传来撕扯的疼痛，她被迫扬起脑袋，以跪着的屈辱姿态仰头便是何娜恶意满满的笑脸。
身后是何娜的四个跟班女生嗤嗤的笑声。
“我没……”
“是吗？我以为我们大名鼎鼎的赵晓美同学刚才想要理直气壮的告状呢？”这么说着何娜的手头上又使了几分力气，听到了身下痛苦的呻吟声，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疼痛而恍惚的听到了周围的嘲讽声，生理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紧牙关不肯让它落下来。
好疼，妈，我好疼。
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勇气仿佛离自己而去，现在的她只能跪在冰冷的地上不断颤抖抽搐的叫着疼。
看到身下人的模样，何娜有些无趣的松懈了力道，手指甲里还嵌着对方的一小撮头发，顿时恶心的往一旁甩了甩手，不禁骂了句脏话，“真你妈的脏。”
这样说着朝着猝不及防的赵晓美一脚踹去。
“啊！”肚子一阵痉挛的疼，眼泪禁不住的夺眶而出。蜷缩在地上，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这样就哭啦？我会以为能再坚持一下呢~”
“你怎么就不乖点呢，明知道我们娜娜不喜欢你，就不能夹着尾巴做人吗？”
“你说那么多干嘛？说到底就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一副楚楚可怜内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说不定故意作出这副模样来博取男生的同情呢。”
“也是，二班林峰不就上钩了吗？”
听着这些人左一句又一句尖酸的语调，赵晓美蜷缩在地上止不住的流泪。
“算了，耽搁久了，该回去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的。”何娜看了看自己手上精致的腕表，淡淡的看向赵晓美，“你还算聪明，说实话，就算你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你以为别人会替一个没爹的穷孩子说话？再说，我爸好歹跟校董有关系，你以为就凭你那个没用的清洁工妈，到时候被退学的会是哪个？”
蹲下身拍了拍赵晓美的脸，“醒醒神吧！赵土帽，哈哈。”
一个人卧在冰冷的地面上，昏暗的灯光模糊不清。
听到了那群人远离的脚步声，赵晓美突然觉得骨子里涌上一股冰冷的寒意，扯着伤口的疼痛感小小的蜷缩起来。
努力睁大眼睛，想让眼泪倒流。
今天放学的这顿打，让她的头皮现在都还有几分火辣辣的疼痛。
黄昏染上树梢，吸了吸鼻子仿佛都闻到了学校食堂里饭菜的香气，带着倦意的回到她自以为早已空无一人的教室，却被最后排的少年吓到。
下意识的瞪大眼，赵晓美有几分慌张无措，下意识的想要遮挡自己洁白校服上的脚印，“你……你怎么……”还没走。
顾临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靠在座椅后，看到赵晓美惊讶的模样有几分腼腆的朝她笑了笑，指了指课桌，“我看你的书包还没有拿走，怕一会警卫来锁门。”
“谢谢。”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态，赵晓美神情有些复杂。
像是没看见对方此时的狼狈的模样，顾临选择性的忽视，朝着赵晓美笑了笑，礼貌的问，“那走吗？”
“恩。”支吾的点了点头，她看着眼前这个白日在老师同学面前羞涩的少年，此刻面容沉静，黄昏的红光沾染上发梢，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不停的把玩着纯黑的钢笔，在空中转了好几次的圈。
意识到自己看人家走了神，赵晓美晃晃脑袋，羞赧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课本。
心中却禁不住的想。
着大概是这么久之后，难得的第二份善意吧。
而这样的日子又会持续多久了，耳边仿佛响起了母亲饱含期待的声音，赵晓美原本明媚的脸色仿佛也灰暗了起来。
比起那些放肆骄傲有挥霍资本的人，她更赌不起，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日复一日的忍耐。
顾临将对方的神情收入眼底，默不作声的将手里的钢笔放入了自己的包里。
[这样真的好吗？那个时候你明明去帮了她，那个孩子就不会承受这样的痛苦。]
在与赵晓美分开后，脑内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后呢？根本的问题无从解决。】顾临低着眉眼，仿佛露出了桀骜的冷笑，整个人温和的气质瞬间产生了变化。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何娜或许依旧会一如既往的把她当做出气筒。】
【赵晓美本身的问题也很严重，过于懦弱短视，或许因为从小便失去了父亲，在这一特殊的环境生长下过分缺乏安全感，冠上自以为为他人之名的理由自欺欺人，以为这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却殊不知……
无论再艰辛痛苦，也绝不会有疼爱自己的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经历一切的痛苦。
[所以这就是她最后选择死亡的最大原因吗？]那个声音回道。
【只是一部分。】
顾临转角，便看到无人的小巷一只纯黑色皮毛的猫不可耐烦的舔了舔爪子，金属色眼瞳朝他望了过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顾临。”
“恩……”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像是强迫症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纯黑的钢笔在手中转起了圈，顾临眯着眼，“你猜？”
“喂！”刚刚还很正经的猫立刻破功的炸起了毛。
“看她的选择吧。”白皙的手指举起钢笔，纯黑的瞳孔扫向了上面隐藏的摄像录音的按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校园暴力：沉默者的行使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