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美男战国]战国行》语音

16、回忆

　　绫音望着他，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仿佛被他眉眼间的意气风发所灼，她不自觉得闭了闭眼，垂下头。手无意识地抚上唇角，思及刚刚那个猝不及防却又甜蜜万分的吻，绫音不禁怔怔地出了神。

　　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如果之前还能以错觉欺骗自己，那么这个突如其来又霸道专横的吻便让绫音再无法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

　　她，喜欢上了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平等相交的知己，也不是由下而上的崇敬，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不然被人这样毫无征兆轻薄的她怎么会不止没有半点恼怒的情绪不说，甚至心底还隐隐约约地蔓上一份惶然又窃喜的感情？

　　那么这份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是小屋初见时的疑惑好奇，还是屡次遇险时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又或者是意外流落在外时那段岁月静好的柴米油盐生活？还是——这一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

　　此刻回首细思，绫音才蓦然惊觉——原来他们之间不止没有像她一开始预想的那样拉开距离，反而在经历了各种来自外界的危机阻碍后离得越来越近。

　　明明她之所以会选择主动接近他完全只是为了能更好地获取情报锻炼自己，是出于有目的的接近，为什么到头来她会在日渐相处中对他产生了这样不该有的感情？

　　想起那天她受信长鼓动自天守阁离开后，在与绘梨谈妥有关寻找佐助的事之后发生的事，绫音不禁意味复杂地无声笑了声。

　　直到此刻，绫音都异常佩服当初直觉冲动的自己。

　　和绘梨谈妥，送她离开，绫音就仿佛泄了气的气球般整个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寻找回到未来的方法，说的轻巧，但是真的要做下决定却是那么艰难。

　　特别是除了前路茫茫的回未来的方法外，更令绫音揪心的是可能要面临的和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的生离死别——绫音从绘梨的态度便知道，如果她真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那么绘梨有极大可能会陷入亲情与爱情的两难抉择，可悲的是绫音没有办法用任何任性的手段让自己在这场抉择中胜出。

　　毕竟姐妹分居是在所难免的，即使是亲姐妹，即使身处同一个时代，一旦姐妹各自成年、工作甚至成家也是要分开的，现在的情况也只是将这份距离拉得更远而已。

　　绫音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妄自阻断绘梨追求幸福，如果凭借着任性的手段让绘梨在抉择中选择自己的代价是绘梨的幸福和笑容，那么绫音情愿自己是输家。

　　但是，只要一想到不任性的后果是要和姐姐分别，绫音便觉得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毕竟这一别可比现代的分居两地要前途未卜得多。

　　但是，她不能因为难过就轻言放弃，也不能因为前途未卜就止步不前，毕竟她身上所肩负的不单单只是她一个人的未来，她的身后还有秋田他们。在这个无法动用灵力的特殊时期，她不知道依靠她灵力而生的付丧神们会不会因为灵力不足以至于回归本体或者干脆直接消散于世，不管哪种都是她不愿见到的。

　　而且，如果姐姐的所为真的触及到了时政的雷区，那么她更必须回去做好准备以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时政针对绘梨的裁决追捕，即使准备的后果可能不会尽如人意，绫音此刻依然必须提起精神，积极主动地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完全被动等待，而是要努力争取主动权。

　　为了姐姐。

　　说到争取主动权，那么她首先必须先知道堀川口中那个神秘付丧神的动向，以及这片时空还有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其他审神者及其麾下付丧神存在。要掌握他人的动向无外乎情报二字；而情报，在安土，情报的汇集地毫无悬念的必然是作为中心的——天守阁。

　　竟然凭借着这样简单粗陋的结论就冲动地跑到他面前，脱口说了想要重新接受之前那份他曾打算给予她的工作的请求。

　　“好啊，那就来吧。”

　　更令她吃惊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答应了。

　　“……诶！？”听到桌案后传来的男人爽快的答应声，垂首立于桌旁的绫音惊讶地抬起头，吃惊地睁圆了眼睛，瞪着桌案后一脸云淡风轻就决定收下她的男人，“诶——！”

　　“能想到且真的付诸行动来利用我，你倒是很有勇气。”像是被绫音的这番反应取悦到般，他畅快地笑出声来，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就让我看看你的勇气能够让你做到什么程度吧。正好我等一下要去一趟营地，你也一起过来。”

　　等等！什么利用呀，被他字里行间的某个字眼吸引了注意，绫音皱眉。她会帮忙……想起自己虽然在本丸有过处理公文的经历但也还只是个菜鸟新人，绫音不禁哑然。

　　这的确算是，利用了？或者说的好听点，提前预支？带着这样的疑惑和纠结，绫音懵里懵懂地跟着他走出了天守阁。来到天守阁外，被耳畔传来的嘶鸣惊回神，绫音看着面前神气活现地喷着鼻息的高头大马，静默了一瞬。

　　看来目前首要的是先学会如何操控马匹，而不是纠结利用与预支的问题。

　　是的，不是学骑马，而是学操控，天时地利人和这么久，绫音现在虽然能一个人好好地坐在马上不掉下来，却也仅限于此，控马技术简直一团糟的她为了不出马祸，以往都是与人同骑上路的。

　　“信长大人？”

　　见绫音同信长一起从天守阁出来后不止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甚至还有隐隐要与他们同行的趋势，等候在一旁的秀吉不禁出声道。

　　“她跟我们一起去。”

　　“什么？！”秀吉皱起了眉，看向绫音。

　　对着秀吉望来的明显带有不赞同意味的目光，以及脸上明晃晃的严肃表情，绫音莫名有些发怵，下意识往身旁的信长靠了靠。

　　察觉到绫音这无意识寻求庇护的小动作，信长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眼神间隐隐有担忧疑虑潜藏在其间的秀吉，他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上了马，伸手将倚在身边的绫音拉上马，“走了。”

　　顶着秀吉那如芒在背的目光，绫音强行忍住了想避开的冲动，强撑着在信长身前坐好，姿态温顺地垂下头。

　　………

　　一路策马疾驰，来到营地，刚刚下马进了营地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活跃气氛。

　　“政宗？”听到被身边的秀吉拦下的织田士兵口中的熟悉人名，信长不禁挑眉，“他怎么在这？”

　　“似乎是因为绫音的那几个侍从。”就在信长话才问出口不等被拦下的小兵回答，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明智光秀抢在了小兵之前率先回答了信长的疑问，“自从信长大人安排了那几个人来这里后政宗就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之后就一直经常过来找他们。”

　　“有意思。”听了光秀的解释，信长挑眉看了一眼绫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们也过去，正好看看他们究竟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绫音一僵。

　　他这言外之意实在太过明显，绫音想当没听懂都不行，想起身边除了信长还有另一位知情者，绫音便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注意到同为付丧神知情人的秀吉似乎仍旧绷着脸，绫音不免有些心里发虚，在发现他的瞩目对象不是自己后松了口气，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明智光秀。

　　想起来姐姐对这位织田军将领的评价（虽然有些时候有些坏心眼但其实不是坏人/很得信长大人的信任/秀吉虽然看起来经常对他的行为颇有微词其实并没有真的质疑过他对信长大人的忠诚等等），以及他在织田军中的身份定位（拥有神鬼莫测的情报来源），绫音刚才松下的那口气突然哽住。

　　所以，他也会知道吗？

　　见绫音如临大敌似的看着自己，不明所以的光秀虽然不解但脸上还是维持着他一贯不怀好意又高深莫测的笑容。

　　被他这个笑容所慑，绫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接着一讪。

　　果然如同（绘梨）传闻的一样是个很会引导他人情绪的人物啊。

　　“绫音。”就在绫音心情复杂的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边已经走出了一段路发现绫音没跟上的信长朝后喊道。

　　“是！”绫音松了口气，匆匆向这位令她印象深刻的将领鞠了一躬便转身向呼唤她的信长小跑过去。

　　“喂！光秀。”

　　“嗯？怎么了？”

　　“你不要乱来。”

　　“哦？”收回目送绫音离开的视线，看着眼前的秀吉，光秀笑，“这么快就有了身为姐夫的自觉了吗，不愧是秀吉呢。”

　　“不要转移话题。”对他这一如既往的引人误会的发言，秀吉本就紧皱着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些，语气严厉，神情却隐隐颇有些无奈的模样。

　　“……”光秀沉默了一刹，又扬起了嘴角，意外坦诚又幸灾乐祸道：“虽然我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不过比起我来，现在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信长大人更为‘危险’吗。”

　　面对他这看似转移视线又明显带有挑拨意味的话，想起信长近来的确对绫音颇有不同，秀吉无言以对。

　　虽然他知道信长大人之所以会对绫音这么关注除了因为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付丧神外还有她背后那个名为“时之政府”的机构，但焉知以后不会变？

　　等二人交流完到校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俩人下了比武场摆开阵势的一幕，以及已经在视野最好的看台前站定的信长身边站着的绫音。看着这一幕，光秀不禁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看了身边的秀吉一眼。

　　“……”感受到自光秀处传来的“恶意”，秀吉顿了顿，随即一言未发的朝信长走去。

　　“你怎么了？”

　　时间回到现在，小巷中，见绫音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沉默，身上似乎隐隐有股紧绷到极点的气息，信长皱了皱眉，伸手抬起她的脸，注视着她。

　　被打断回忆，绫音猛地回过神来，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信长，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管是什么，她只知道，就如同扑火的飞蛾，就算明知前路是可见的，绫音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胸前紧握着的手一松，伸出手，抓住了他近在眼前的衣襟。她抬头看着他，对着不解的他一笑，义无反顾地将唇凑向他。

　　哪怕结果是可见的……那又如何？

　　遇到了喜欢的人，即使最后的结果是无法终成眷属，那也是……

　　——她自己（心）所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