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夺爱》一昧相思

58、Chapter26 别告诉他（3）

　　在遇见她之前，他很少会起这么早，也不会专程起来吃早餐。像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沉溺在夜晚的霓虹中，哪里会见到初升的阳光。可是她却完全不一样，无论多晚睡去，也会赶着起来看那一轮日出。
　　他对她的作息很无语，但她却笑着说，人生已经够黑暗了，如果不早点起来晒晒太阳，以后就只剩下霉气了。
　　其实他还想问问的，季隽彦有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喝的粥。他的私心里，也不是那么大方，他希望她会有一块空地为他特地保留。
　　“我等会儿要出去。”景曜放下手里已经喝得很干净的碗，对林薇说着：“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他的手指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暖，轻柔地拂过她垂落的发丝。林薇像小狗似地，凑上嗅了嗅，然后乖巧地点点头。
　　就像是从前的日子在重复播放，这个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景曜会常常出去，她也不会追问他要去哪里，她知道他总会回来，因为这里是家，是她的家也是景曜的家。
　　景曜在吃过早餐后不久就出门了，林薇将房间仔细地收拾了一番。景曜的房子一向都是有人打理的，并不脏乱，但她还是重新打扫了一圈，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会觉得那场噩梦是真实存在的，她曾经被季隽彦……那么残忍地对待过。
　　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她当初就不会那么地执着。
　　正当她准备将橱柜里的餐具都全部拿出来清洗一遍时，门铃意外地响了起来。
　　难道是曜没有带钥匙出去？
　　林薇取下身上的围裙，朝大门走去。
　　“是你？”
　　相对于林薇的震惊，门外的人却似闲庭信步，浅笑盈盈地等着她的开门。
　　这个门……林薇并不想开，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让自己活着只有景曜存在的世界里，将那些痛苦都掩埋，可门外人的到来却将这一切幻境都彻底打破。
　　她脸上的笑容，恰好是对林薇的讽刺。
　　除了刚才的那句惊呼之外，门在白晓筠的眼前再次被关上，但她并没有气恼或者急躁，反而是淡定自若地等在外面，因为她知道，林薇一定会见她的。
　　果然等了没有几分钟，门就再次被打开，她悄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缓缓走进这间屋子。
　　和季家大宅完全不同的风格，屋子的装修色彩明快，让人住在这里，仿佛永远都置身在春天里，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难怪她会跑到这里来养伤？还真是个好去处。
　　白晓筠跟在林薇的身后，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整间屋子。
　　“你来做什么？”林薇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这里不是季家，这里也没有季隽彦，林薇没有必要再对她有和蔼的语气。
　　白晓筠没有急着回答林薇的话，在自行参观完客厅后才拎着手袋，坐到沙发上。
　　“来看看你啊。”
　　“看我？”林薇防备地看着不请而至的白晓筠，她和这个女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关系吧。
　　白晓筠将她的敌意都看在眼里，依旧淡然地解释：“我知道隽彦做了伤害你的事情，所以来看看你。”
　　“你知道？”林薇脸上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没想到季隽彦竟然连这件事也告诉了白晓筠。这样的遭遇如同让她在白晓筠的面前就是一个一件衣服都没穿的透明人般。
　　“当然，”白晓筠朝她点点头，继续说：“不过这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最主要的是……来告诉你，不管你和隽彦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希望你都不要有任何的错觉。你知道的，男人有的时候会管不住自己……”
　　她的话语还未落下，林薇倒是先笑了出来。
　　白晓筠的这个苍白无力的解释，怎么不让她觉得好笑呢？男人是管不住自己，可是他的女人也没能管好他呢，这又怎么算？
　　那样的笑容很刺眼，白晓筠微微有些怒意，但很快地又带燃起的自负取代。败军之将的任何挑衅，都不足以撼动她的地位。
　　“或许你早就应该知道我的存在，即便在季家以前是个禁忌的话题，但或多或少你都应该知道一点。”
　　白晓筠没管林薇还有没有在笑，将这一席话一股脑地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离开，季家根本就不会有你的位置，你在隽彦的眼里不过只是我的替身而已。更或者，你连替身都算不上，因为你只是个棋子。”
　　棋子？
　　林薇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这个词语她从前也猜测过，但一直都想不透她有什么值得季隽彦利用的。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不是扬名立万的女星，她只是远在伦敦的，靠男人过活的花蛇而已。
　　她也遇见过让她窃取他们商业情报的，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要求都遇见过，然而季隽彦的要求却只是和她结婚，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没有其他的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要她和杜月清和睦相处，在人前和他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而已。
　　如果说这样的她是颗棋子，那么季隽彦得到了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白晓筠仔细地留意着林薇的异样，就算林薇的段数再高，只要她对季隽彦有心，就会被接下来的话语伤到。这样一来，白晓筠这趟的目的也就算达成了。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故事很简单，也很通俗，就像小说里发生的情节一样，灰姑娘遇见英俊富有的王子，两个人堕入爱河，成对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可王子的母亲却十分不喜欢灰姑娘，认为灰姑娘配不上她的儿子，于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来拆散这对情侣，灰姑娘最后被迫远走他乡，而王子留在了原地。
　　后来王子娶了邻国的公主，两个人在人前很恩爱，邻国公主和王子的母亲关系也十分要好。一家人很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白晓筠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下来，她从林薇低垂的双眼的轻轻颤抖中就可以看出，林薇是明白了她所说的故事。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故事的结束，那你就错了。现实永远比童话时间残酷，原来那个邻国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比灰姑娘身份更下等的妓女而已。王子娶她，是因为忍受不了自己母亲逼走灰姑娘的残忍手段，于是他想找一个身份比灰姑娘更下等的人来做自己的新娘，他和那个女骗子为自己的母亲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然后等到某个时候，再亲手打破这个梦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林薇原本僵直的身体一瞬间反而放松下来，她从前一直想不明白的疑问此刻倒是有了答案。原来她的作用就是这个。
　　“故事终于进入了尾声，灰姑娘重新回到王子的身边，而他的母亲相比前一个儿媳，只会更喜欢灰姑娘。”
　　白晓筠朝前摊摊手，算是完结了不算冗长的故事。
　　她以为她会等到林薇的彻底崩溃，其实她本来没有必要来亲自挑破所有的事情，依林薇的聪明，知道真相是迟早的事情，但她却还是亲自来了。
　　因为那个人，那个人的心似乎有些动摇的征兆。不管是怜悯还是真的动心，她都必须在动摇之前遏制住，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追到林薇所在的地方，她要亲手打破林薇对那个人还可能存有的希望。
　　只有这样，她才会彻底心安。
　　“说完了吗？”
　　回应白晓筠的是林薇淡漠的这句话，似乎还没有带上一点的感情色彩，冷冰冰的，宛如另一个季隽彦。
　　“说完了。”白晓筠没有与她多计较，林薇不是普通的女人，自然她的反应也不会是普通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反而从她的淡漠中，白晓筠看出了其中的绝望。
　　“如果你都明白了，那我就是算说完了，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不妨再换个通俗的版本说给你听。”白晓筠如她刚来时的样子，浅笑盈盈地站在林薇的身前，一字一顿地说得明白。
　　“请回吧，白小姐。”林薇微微地侧过身，让出一条路，以表示自己的送客之意。
　　看来是明白了。
　　白晓筠不客气地从她的身前擦身而过，只是在那个瞬间还是对她留下了只言片语。“恭喜你，可以不用再当替身了。”
　　“是吗？难道白小姐也是别人的替身，所以才这么清楚其中的体味？”
　　林薇这次没有客气，直截了当地反驳，白晓筠果然就白了脸颊。也许林薇只是顺口赌气吐出一句话，但听在白晓筠的心里却似一箭正中靶心。
　　林薇是她的替身，而她呢？又会是谁的替身？
　　白晓筠努力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镇定，用胜利者的姿态从林薇的眼前消失。她这趟示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林薇对季隽彦还存没存那份心，但林薇心里的希望已经再也没有可能燃起了。
　　谁能忍受被心爱的人当做一颗棋子来利用？谁又甘愿被心爱的人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打破那个他曾亲手编织出来的梦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就是想不明白，税语晨虽然与她不友好，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贾仁，就筹划一个能够震动全市的计划。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会有这份聪明才智，会有这等手腕的，除了季隽彦很难找到第二个。
　　在那个时候之前，白晓筠就回来了吧。而显然的，当白晓筠踏上A市时，他就知道了，于是他就启动了这个筹谋已久的计划。
　　他的耐心还真是很好，竟然可以忍耐那么久。
　　不过，他对杜月清的恨意竟然会这么强烈，不惜以自己的婚姻幸福来做赌注，他还真是外界传闻的“活冰山”，没有人类的知觉，对自己都能这么狠毒。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利，唯一遇到的阻碍就是他没想到，她会提出一个他不能接受的离婚条件。其实那件事她也有错，如果她当时乖乖地离婚，就不会遇见暴怒中的他，没有遇见暴怒中的他，那件事就不会发生。
　　很多个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早已经无法挽回。
　　如果真的有如果，她只是会想，如果在他们约定结婚的这三年里，白晓筠就不曾出现呢，他们又会遇见什么样的结局？
　　林薇跌坐在沙发上，将全身都蜷缩进去，即使此刻从窗外晒进来的阳光再温暖，也温暖不了她那颗逐渐凉却的心。
　　那个人，对她，始终都是那么残忍和无情。
　　她存在他身边的作用，只是为了衬托出白晓筠的出身“高贵”，为了打击报复他的母亲。原来他安排好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为白晓筠让位而已。
　　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心，会不会如她一样鲜活地疼痛过。他知不知道，当他将她不堪的身世曝光后，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一刻，她很后悔，后悔选择踏入他用鲜花掩盖的陷阱，让自己鲜血淋淋。
　　她将自己抱得更紧，却仍旧抵挡不住从心里深处散发出的刻骨寒意。
　　曜……你在哪里。
　　她想，这个时候，只有曜才能够温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