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醋》酒否

3、借酒消愁

　　邓渊严肃道：“现在是21世纪，没有人告诉你，女朋友不是拿来解决生理问题的？”
　　邓竹笑得恶心：“我的女朋友就是拿来解决生理问题的。”
　　邓竹的女朋友是复数，全都生活在电脑硬盘里。男生之间都有种猥琐的心照不宣，这样的笑容特指着某些下流的行为。
　　然而邓渊脸色却很怪，他趴在被子里，用手背捂住嘴巴，声音闷闷地：“你真的和田凌灵在交往？”
　　田凌灵是邓竹的女同事，同是从事文案撰写工作，温柔漂亮，有个三岁的女儿。与前夫离婚后，整个人容光焕发，就连女儿也容光焕发。
　　邓渊永远不会忘记邓竹在见过田小甜后，回来就掏心掏肺地去某宝搜了一麻袋洋娃娃，宣布自己以后就是田小甜的亲爹。那时邓渊花了一个晚上把邓竹的游戏账号全部黑了，要邓竹说清楚究竟是要做田小甜的爹，还是田凌灵的老公。
　　这件事把邓竹气了三天没和他说话，因为他拿回账号后，立刻发现游戏里暧昧对象已经把自己拉黑了，并将自己砍了八十次。
　　那件事已经相当久远，但邓渊现在很有理由怀疑他们正在交往。因为最近邓竹与田凌灵走得很近——不是田小甜小朋友，是田凌灵。
　　但邓竹认真想了想，悲哀地长叹：“我想和田凌灵交往来着！但是田小甜不同意。她说妈妈一交固定男朋友，她从各种叔叔那里收到的礼物就会骤减！”
　　“······那你和文勋在交往？”邓渊又问。
　　这时邓竹立刻失去了刚才的从容淡定，脸色大变。
　　邓渊脸色也大变，他盯着邓竹的眼睛，嘴里催道：“哥，快说话。”
　　邓竹把肩一怂：“绝对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邓竹确实不应该紧张，因为自己是哥哥。哥哥就算在社会上给人做牛做马，回到家依旧能在弟弟面前叉腰做地主。
　　但邓竹心虚了。
　　他朝邓渊跑过去，把手伸进被子里摸邓渊的胸膛，嘴巴和抹了蜜似的：“没有没有没有！你别问了！是老弟裸露的黄金身材让我紧张，这种性感跨越了性别和亲近血缘给我带来的恶心。”
　　邓竹只有在察觉到了自己处于弱势，才会露出这种狗腿并嘴甜的姿态。邓渊比谁都清楚。
　　哥哥有事瞒着自己，邓渊明明有些生气，脸上却冒出一片不自然的红，他按住邓竹毫不避讳乱摸的手：“我不问。”
　　邓竹听了开心，显然觉得自己作为哥哥本事过人。
　　可邓渊又道：“但是一般我不问的事，你不应该觉得恐慌吗？”
　　邓竹身子忽然僵硬。
　　邓渊将邓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一般人早上起来看到身边睡着个裸体生物，难道不应该因为贞操的危机而尖叫吗？”
　　邓竹尴尬一笑。
　　神经病，两兄弟谈什么贞操？两个人就算是在一起洗澡，突然之间无数块肥皂掉在地上，邓竹都能唱着歌撅着屁股一块块捡了。
　　可此时哪里是教训弟弟的时候？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邓渊不要对自己的八卦产生过于浓厚的兴趣。
　　有求于人的邓竹就是一个活宝，一个敬业的谐星，一个动画里因为可爱而肆无忌惮的标配吉祥物。他贼兮兮笑道：“尖叫过了啊。”
　　“哪里尖叫了？”看邓竹根本没有仔细听自己的话，乐呵呵又开始自嗨，可邓渊又实在凶不起来，脸上憋闷着。
　　可能人就是习惯对智商低的生物溢满关爱之情吧！
　　邓渊接着道：“难道你尖叫的声音频率已经超过了人耳可听的范围，反正我没听见。”
　　邓竹像模像样解释道：“你刚出生的时候，妈把你放在我身边，说希望我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惊喜，但我因为无法接受人类新生幼崽的丑陋尖叫了。这个算不算看到你的裸体尖叫？”
　　邓竹自己一个人捧腹大笑。
　　“······”邓渊没有笑，并且很不开心。
　　邓竹不笑了，戳不中人的笑点，无法将大气恢复正常气压，让他觉得失去了人生价值。他奇怪道：“干什么？我必须尖叫吗？那你怎么不尖叫，我难道不是裸体生物？”
　　“······”这就是为什么邓渊讨厌傻白甜的原因。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人不愿意去当面解释，只希望对方心领神会。但如果对方不能心领神会，沟通的重任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他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邓竹许久，艰难地问道：“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邓竹去了酒吧，喝了许多奢侈的酒，这是邓竹仅存的记忆。
　　酒，一种人类伟大的创举，与厕所一起拿下了大多数人类命运的转折点，你可以用尿遁中止许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也可以借酒做许多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一种人类历史进程承上启下的伟大发明，让人类世界精彩绝伦，是制作狗血的原材料。
　　邓竹是个有秘密的人，他现在觉得不妙：“我需要记得吗？”
　　邓渊忽然整个身子压过来，邓竹知道此时他弟弟不是要和他打架，因为兄弟之间所有打架，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邓渊将他衣领扯开，直到露出锁骨。
　　“马上去照镜子。”邓渊友情提示时，为了维持自己说话的语气，眼睛不敢往下看。
　　邓竹像一条裸-奔的鱼，赶紧翻下床去，他飞到镜子前，看到了满脖子的红印，密密麻麻，锁骨之上下巴之下都黑了一截。
　　邓渊迟迟地走到邓竹身后，他眼睛在邓竹脖子上扫，不知为什么脸却变得通红，眼睛开始游走。
　　他把手轻轻蜷起来，放在唇上，不自在道：“咳，昨晚有个男人送你回来的时候就有的。”
　　邓竹是男人，就算脑子里注满了水，但是水面上依旧漂浮着男人标配的龌蹉神经元。
　　“你懂了？”邓渊不知道如何解读邓竹呆呆的表情。
　　邓竹点头。
　　然后突然陶醉地抱住自己的胸口，开心道：“懂了！酒吧里的女孩子真开放！”
　　邓竹虽然因为良好的基因长得可爱讨喜，但从小体弱多病，身高比邓渊还差一些，他现在脸上泛红，一脸羞涩的模样，在邓渊看来很像仓鼠。
　　但邓渊不会说出口，他现在不想和邓竹打架。毕竟邓竹弱小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变强的心，就连他的游戏名字，也全都是“威猛金刚剑士”等具有强烈男子气息和低端品位的名字。
　　邓渊接着补充道：“我看着那个男的在楼下亲的。”
　　“······”邓竹显然一怔，然后又小声道，“我们这里光线很暗，暗的光线往往会给人造成视觉误差，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寂寞青年，有可能会自我脑补一些黄色－情节。”
　　邓渊继续道：“他送你上来的时候还偷偷亲了一口，他以为我没看见，其实在客厅两盏灯都打开的情况下，我的视力很好。并且你回来前我才纾解过，出于绝对正义的贤者状态，不会脑补黄色－情节。”
　　邓渊的话照顾到了每一个细节，让邓竹根本找不到自我安慰的借口。
　　邓竹开始瑟瑟发抖：“你真的看见了？”
　　邓竹可怜得邓渊突然好想把他好好打一顿。
　　“嗯。”邓渊只想让邓竹哭出来，与自己一起加入反同大军。
　　可邓竹突然露出了害羞的表情：“这么多年，都是我喜欢别人，第一次有人喜欢我！”
　　“······”
　　邓渊几番确认，邓竹此时确实不是在为了面子而自我表演，他的演技没有温文那么好。此时他开心得就像贫苦人民第一次中了五元彩票。
　　在“耶呼”“哇哦”的欢呼怪叫声中，邓渊沉默许久：“······哥，你能不能有点主见，别人喜欢你你就开心吗？”
　　邓竹摇头道：“我怎么有主见？我喜欢的女孩子从来不喜欢我，他们都喜欢高冷的霸道总裁，你说我怎么变成高冷、霸道或总裁？”
　　邓渊哑口无言，邓竹的确不可能成为高冷的霸道总裁，并且还有一个负面属性：头脑简单。
　　简单的人会简单的区分好坏，简单地认同或否决。就像这几年晚黄金八点的电视剧一样，傻白甜的傻操控着剧情的走向，她犯傻便是爱情命运的转折和递进。剧情和他们的大脑一样简单，便于广大人民群众饭后消遣。
　　面对简单的人，人很容易松懈自己，去做一个不聪明的反派。邓渊脱口而出：“他只是亲你，又不是喜欢你。”
　　邓渊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邓竹奇怪地瞅他一眼，邓渊人比较闷，带着火气就说明他有些蔫菜。他的心情却意外地很好，自己被人喜欢，邓渊吃瘪，怎么会有这么一箭双雕的好事？
　　“我不懂他喜不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邓竹得意洋洋道。
　　“我怎么不······喜欢你？”这句话让邓渊难以开口。从小到大，也只遇到个邓竹会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么肉麻的字眼。
　　邓竹不要脸地对着镜子把衣服解开，竟然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脖子上的吻痕：“如果有人真的喜欢我，你不应该开心吗？”
　　不知为何，邓渊下意识为自己狡辩：“开······开心吧！”
　　开心个屁！
　　“可是你们都是男的。”邓渊也知道自己给的理由不是特别充分，而且自己也不太想用这个理由。
　　邓竹捂着脸幸福地尖叫：“我不介意！我是男的他都喜欢我，不是正好说明他特别喜欢我吗！我明天就开始考虑怎么出柜！”
　　看着邓竹兴奋的花痴模样，邓渊如遭雷击。他心里突然又酸又涩，觉得无话可说，也不敢再用任何道德伦常去反驳他，他甚至有点害怕邓竹会说出“我们互相喜欢”之类的话。
　　邓渊僵了片刻，忽然冒出一股火气，转过回房间，重重关上门。

　　无知无畏，完全不知道低头就有食物是绵羊的专属！
　　他与邓竹当了太久的兄弟，即使有小打小闹，最后在互相吐槽中重归于好。邓渊从来不会对他们的兄弟关系有任何危机感。
　　亲人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少有危机感，只有爱情和友情才会有。
　　和平时一样，等陈列一百条理由去理解傻白甜的攻略难度只有一星，邓渊开始冷静下来，他心想只要邓竹腆着脸来跟自己卖萌，自己就原谅他。
　　就算是最愚蠢直白的阿谀奉承也可以。
　　可邓竹没有来敲门。
　　快到出门上班的时间，邓渊才艰难地打开门，嘴里说着自己演练一万遍的台词：“我也不是对同性恋有看法······”
　　门外只有温文一个人，在往嘴里灌着水。此时他的水已经从嘴边流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很圆。
　　“你在做梦？”温文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词。
　　“······有可能是你在做梦。”邓渊道。
　　“又吵架了？”温文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邓竹是智障，不代表别的人都是智障。
　　邓渊嗯了一声。
　　“没事，我习惯了，你们不用为了骚扰到我而感到道歉，你们可以用物质补偿我。”
　　邓渊又哦了一声。
　　温文扫了邓渊一眼：“很快就会和好的。你们的冷战期比仓鼠的丁丁还短。这得益于邓竹犯贱和粘人能力可以互相抵消。”
　　“······”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因为这次就算是和好，邓渊心里也不会和从前一样真正的毫无芥蒂，因为这次犯贱的人，似乎不是邓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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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好另一篇文年前完结，这个过年更的······万万没想到，那边还没完结！
先······先两边混更吧，等那边完结这边再勤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