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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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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书言一路驶动轮椅来到医院大门口,刚刚姐姐梅书语已打过电话来说,她会晚一点到,因为刚要出发前、薛冰又不舒服了。
“薛大哥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可能就累了吧,我已经让他吃过药躺下了,就是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那没事的,”梅书言忙说:“你要是忙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搭出租车也可以的——”
“不行,”姐姐轻声却执拗地说:“你就在医院里等我,让护士帮你找个温暖点的地方呆着,我这就出发了……”说完,不等书言反驳,姐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书言只好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时节已进入深秋,经过几轮冷空气的洗礼后,最近的气温直线下降,不过,天空倒是因此变得格外清爽了……
书言抬起头,对着晴朗的碧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一股既熟悉又温暖的味道,袭遍了他的全身,他微微闭上眼,开始享受淡淡的阳光铺洒在脸上的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医生,我还剩多少时间?”
“这个……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医生看着他、面有难色地说。
梅书言怔怔的,虽然内心一直在莫名地翻滚,可是很奇怪的,脸上却表现不出来,“那就给我一个模糊点的答案呗,我总不可能是你第一个接诊的绝症患者吧?”
“书言——”
梅书言却突然不想听似的低下了头。
医生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梅书言面前,然后在桌沿处坐下,“书言,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的治疗。”
梅书言不响。
“书言……”
“医生,你最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是在什么时候?”
“嗯?……让我想想,应该……”
“你的病人?”
“唔,应该是吧?”
“那就比不过我了,”书言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可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死亡的。”
医生看着书言,沉默。
他当然知道,梅书言是经历过死亡的,十六岁的少年,从火灾中劫后余生,经历多次高危手术,好不容易保下命来,却永远地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医生想到这里,只觉得生命太脆弱、老天太残忍……
“我本以为,我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结果,哈哈……看来我上辈子造的孽可真不少啊……”
书言的笑刺痛了医生。
“书言,这不是你的错……”
医生去按书言的肩,想阻止他再说下去,结果书言一下把他的手挥开:“那是谁的错?那你还让我可以去怪谁?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我才二十二岁,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我……”书言说不下去了,因为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医生再次按住书言的双肩:“书言,你听我说,勇敢一点,让我们一起战胜它!”
书言却摇头道:“您是说战胜死神吗?不,医生,不是我怀疑您的医术,而是我们都很清楚,现实就是这种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但医生不肯放弃,因此他也劝书言不要放弃。
“我会尽我的全力的,请相信我吧,书言,请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书言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一阵风吹来,书言感到一阵寒意,他忙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马路上不知何时已挤满了人,没多久,又从他身后的门口处跑出来好几个医生和护士,大家一边嚷着“请让开!请大家帮忙让开!”一边抬着担架朝人群最拥挤的地方冲了过去。
难道是那里出了什么事故?书言裹了裹外套、微微地向前张望着——
“书言!”
书言突然听到了姐姐梅书语喊他的声音,忙朝声音来处望去。
远远的,他看见姐姐正挤过人群朝他跑过来,他笑了笑,忙驶动轮椅朝她迎过去。
“姐!你到得好快!抄近路了?”
“你还说呢!”结果姐姐一看到他就眉头皱起来、低声斥责道:“不是让你在医院里面等吗?外面这么冷,万一冻坏了怎么办啊?”
“不会啦,我一点都不冷啊——”
“你就别逞强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旦着了凉就会咳嗽,一咳嗽就一拖两三个月不会好最后直接变成肺炎!”姐姐边说边一脸嗔怪似的轻轻整理着书言的外套和围巾,明明他已经穿得够厚够多了,可姐姐好像还是一定要保证他被裹得一丝儿风都吹不到身上才会安心似的。
姐姐她是因为本来喜欢做这些还是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习惯做这些呢?
“姐……”
“嗯?”
“你喜欢我吗?”
“哈?”姐姐一脸木然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姐,你是不是喜欢我?”
姐姐愣了半晌,吐了一口气,笑了。
“你是在抗议我刚刚那样骂你吗?”
书言摇头。
姐姐也摇头,然后再次把书言的围巾拉高一点,直到包住他的整个下半张脸,然后她紧盯着他的双眼轻声说:“我当然喜欢你了,梅书言,请记住,你永远是我在这世上最疼爱!最疼爱的人!没人可以取代!”说完,姐姐又笑了,笑得十分宠溺、温暖得就像太阳。
书言突然伸手把姐姐的后脑勺按住,然后他让两个人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就像小时候、他每次一发烧就一定会耍赖似的让姐姐用这种方式来试他的体温、来分走他身上的热度。
如果,小时候的依赖还可以找借口说是他不懂事,那么如今呢?
从小到大,他有多依恋姐姐、就有多让姐姐为他操劳为他受累……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烧伤躺在医院里一动都不能动时,是谁在日夜守护着他,是谁在为他忙前忙后,是谁在为他的巨额医药费四处奔走,明明,她那个时候也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孩子而已,却因为他,早早成为大人。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那时候就死掉的话,你会不会比现在幸福一点?……对不起,姐姐,明明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暗暗发誓过不再让你为我哭、不再让你为我掉一颗眼泪的,可现在……姐姐你刚说我是你在这世上最疼爱的人,可你知道吗,姐姐你是我在这世上最想最想保护的人!
书语抬眼偷瞄着书言,“怎么了书言?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一忽儿,她想到什么似的正色起来:“该不会是体检——”
结果书言一下把她放开了。
“啊!舒服多了!刚刚感觉好像有点发烧来着!”
“什么?”书语吓到,“发烧?真的吗?”她忙伸手按住书言额头,书言咯咯笑起来把她的手抓下来了:“现在好了!热度都跑到你身上去啦,哈哈,这招真是,啊,从小到大都很灵啊!”边说,书言边已启动轮椅,“你车停哪儿了?我们快上车吧,妈还在家里等我呐!”
书语看着弟弟的背影,怒极反笑。
车到梅家门口,梅书语先跳下车,把放在后备厢的轮椅拿下来,再到副座上把书言搀下来。
“晚上你是不是要参加小妮的生日会?”
“嗯。”
“礼物买了吗?”
“早就买好了。”
“买的什么?”书语放好书言的脚,再帮他盖上腿上的毛毯后问。
“不告诉你!”书言微微红起脸来说。
书语笑:“小气鬼!”然后又微微瞪他一眼,正要再说话,口袋里手机响了,她忙接起来:“啊,薛先生!”
薛冰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炸出来:“怎么又叫我薛先生?薛冰这个名字有很难听吗?就让你这么不愿意叫吗?!!!”
书语的脸抽了抽,而一旁的书言早已在忍笑,书语忙侧转身体,“薛先生,您打电话来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电话?”
书语忍了忍、再次按下耐心,“我刚送我弟弟到家——”
“我就是想问书言啊,他怎么样了?”薛冰关心地问:“体检没事吧?咳咳!!!”结果话没说完,他自己倒是一连声地咳嗽了起来。
“薛先生,您没事吧?您刚吃过药,一定要好好躺着才行!丁缈在吗?我走的时候拜托了她照顾你的……”
“真罗嗦!”薛冰又喝道:“梅书语,你是我秘书,不是我保姆,这句话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才——咳咳!咳咳咳!!!”
书语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得发狠道:“请您别再说话了!我送书言进屋,然后马上赶过去!”
书语收起手机,走来推书言的轮椅。
“算了,姐,你还是过去陪薛大哥吧,我自己进屋就行了。”
“可是——”
“放心吧,都到门口了,我还能让狗叼去了不成?”书言笑着推走姐姐,“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别让薛大哥惦记你。”
见书言这么坚持,书语也只好依他了,但她还是一脸担忧地一直目送着弟弟的身影进入大门后她才匆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