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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念想 ...


  •   女人勾住谢蘅的肩,又望向刘景行,道:“我就要她给我打这堂官司,多少钱都成。您手底下的人摸了老娘的胸,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都不要好过。”

      彭大江脸都憋红了,洪声辩解道:“我都说了,没有!那是意外,意外!”

      “意外?”女人瞧向彭大江,“我丽娘可是春风楼里的头牌,知不知道那些臭男人就是同我勾个小手儿都要给银子的?彭爷一句‘意外’就能搪塞过去了?”

      彭大江这回脖子都通红,哑口无言。

      丽娘执着谢蘅的手往自个儿雪白的胸.脯上按,娇声道:“谢司长帮帮忙,这银子和脸面是要讨的,总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些个臭男人。……不过若是谢司长想摸,奴家却是心甘情愿的。”

      “这倒不必了。”谢蘅反将丽娘的手轻握住,唇角缱绻着温柔,道,“给钱就成。”

      丽娘见她笑,脸颊不禁飞上羞色,跟个黄花闺女似的羞嗒嗒地垂下首来。
      她这神容却是极勾人的,当了这么多年莺花儿,乃存心照着镜子练过,知道害羞时应当如何才最好看。不过此时她并非曲意逢迎,却是真有些羞了,暗道:“要是她到春风楼来,可还有我丽娘当上头牌的这一天么?”

      刘景行本就郁结,眼瞧着两人眉来眼去,忍无可忍之下,三步并两步上前,将谢蘅一把揽到自己怀中。
      一直压抑的愤怒化作沉沉的声音,“别碰她。”

      丽娘美眸在刘景行和谢蘅身上转了一转,目光流露出片刻失神,又很快扬起艳浓的笑:“怪不得我一到这衙门来,大人就这般谨慎,恨不能避我三丈远,原来是早有了意中人。您且放心,我对长得比女人都好看的小白脸儿不感兴趣。”

      刘景行手背冒出几根青筋,将谢蘅揽得紧紧的。

      谢蘅却是忍俊不禁,将他爪子揪下来,转脸对着丽娘,言归正传道:“既说了打官司,那就去到后堂,同本司好好讲一讲是怎么回事罢。”

      丽娘怔了一下,“司长真愿意接?”

      “来都来了。”谢蘅道。

      这倒教丽娘有些措手不及。衙役领着丽娘转去后堂,谢蘅正要跟去时,刘景行拦住她的去路,道:“这丽娘缠人得紧,我不许你接。”

      谢蘅疑惑道:“你教我来,难道不是要帮你解决了这桩麻烦么?”

      刘景行哪里是教她来帮忙的?
      只是这丽娘勾人的功夫实在了得,刘景行再坚贞,也抵不过隔墙有耳,口口相传总能吹出去一些风言风语。从前他不在乎,可今日不同往日,谢蘅就在姚宁,这小东西哪天听信谣言,真当他是个风流成性的,那他还不得活活冤死?

      这才将她骗来,见见这丽娘,也好给他做个见证。

      可正急着解释,谢蘅的话在他舌尖转了一回,教刘景行一怔,细细品出了另一番意思。他讨好似的靠近她,低低问道:“原来你是为了我来的么?”

      “当然。”谢蘅一面往内堂走着,一面摆手道,“你就放心罢。”

      刘景行听她一句“当然”,眼神一下就变了,只恨谢蘅不欢喜,否则他必定捧着她的脸亲一通,反复琢磨,品品她可是衔着糖来的,否则怎能如此从容地说出这般甜人的话?

      彭大江紧跟着谢蘅出了公堂,黑着脸道:“谢司长,你可得还我个清白。”

      谢蘅笑了笑,抬眸打量了彭大江半会儿,“想要清白,得去问你刘县令。不过在此之前,你却可以来听听,那丽娘要告你甚么。”

      彭大江想起那女人,脸红起来,别开眼睛不吭声了。

      内堂中,丽娘软躯半卧,一手托腮一手转茶碗,等到谢蘅进来,她忙拉着谢蘅坐到她身边儿来。

      不待丽娘说风流话,谢蘅爽快道:“丽娘有话直说就好。”

      这丽娘单单是说话就能酥了男人的腰,一旦色令智昏,还不得教她牵着鼻子走?稍稍能保持理智的,保准儿被逗弄的脸红,连句话都说不出。
      可这浑身解数,对上谢蘅是一点儿招都没有。

      她只好作罢,将与彭大江的事说了个明白。
      却不是甚么大恩怨——彭大江在街头捉贼时,正巧碰上挑胭脂水粉的丽娘。那贼眼见着落到彭大江手中,一把拽过丽娘,架着刀要挟彭大江。

      彭大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直僵持到同伙来接应,这毛贼狠狠将丽娘往彭大江身上一推,趁机溜了。

      彭大江怕丽娘摔倒在地,下意识出手扶了一把。一顿手忙脚乱,正巧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丽娘眼见自个儿吃了亏,就忙将转头去追毛贼的彭大江死死拽住,说甚么都不肯教他走,非要告彭大江非礼!

      彭大江急得满头大汗,眼见毛贼跑了不说,还摊了这么个冤家,气得七窍生烟,还跟这个女人说不出道理,这才闹到了衙门里来。

      谢蘅听后沉思了片刻,大抵有了个辩陈思路。
      她直截了当地对丽娘说:“你想要钱,容易得很。不过本司需再问你一句,真要将彭公差告上公堂么?”

      丽娘松开了笑,问道:“谢司长晓得我不想告的?”

      “猜的。”谢蘅道。

      丽娘认真道:“奴家跟司长实话实说,没打算真告彭爷。干我们这行的,教人摸了也就摸了,不论是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郎,还是牙都快掉了的老东西,甚么样儿男人,奴家没伺候过,这身子又有哪里没教男人摸过?彭爷碰一碰,奴家都怕脏了他的手……”

      “那你为何又要来县衙里闹事?”

      “怕拦不住么!”丽娘说,“这男人死脑筋,那些个毛贼都是带着刀的,彭爷怎么打得过?保不准将命搭上,也太不值了。”
      丽娘越说越气,气彭大江不自量力,不将自个儿的性命当回事。

      谢蘅却是抿唇一笑,将折扇缓缓收整好,低声道:“本是一番好意,直接说清楚就好,哪里要闹到这等地步?你可将彭公差吓得不轻。”

      “其实,也是想存心逗他顽儿。整个姚宁,只刘大人和彭爷将我看成了人……还有谢司长你,方才我说了教你进春风楼的话,都不见你恼,可见识字的人应该都有气量罢?”

      她是莺花儿,在她眼中,能成为春风楼的头牌就是对一个女人最高的赞赏了。可又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教人比作妓子呢?

      丽娘说:“我呀,方才瞧见司长和刘大人站在一起,委屈得想掉眼泪。我长在春风楼里,若是妈妈从小教我识字,我必定也能向谢司长这样,当个有脸面的女秀才;可妈妈尽教了我讨好男人的功夫,我只能做这个,一辈子都要烂在里头,不敢奢望别的。好在上天开恩,教我能认识彭爷,他是个好人,护过我不少次……”

      春风楼里的莺花儿一般不准上街,怕惹了人的眼。丽娘偏不甘心,有股子心气儿,也想堂堂正正地走一回。可她一出春风楼,遇上的人就全然不似楼里的恩客那般欢喜她,总有人指着她的脊梁骨骂,骚货贱货狐狸精,甚么话都听过,却没有甚么人愿意帮过她。

      唯有赶上彭大江巡逻时,他会握着大刀挥斥着人散开。
      那些人自讨没趣,久而久之,也就没再骂了。

      所以,丽娘也只赶在彭大江当值的时候出来,不是为了耳根子清净,而是想见着他。

      “我就是没心肝么。明明知道高攀不起,却总想教他记住。”丽娘自嘲笑了一声,又抬眼望向谢蘅,“谢司长会不会觉得奴家这人很是下作?”

      谢蘅中规中矩地说:“人都该有念想的,否则又怎活得下去?”

      丽娘说:“那谢司长呢?你有甚么念想?想必能有刘大人做夫婿,应也无憾……”

      “别误会。”谢蘅一折扇压在她的手背上,打断道,“我没这等念想。”

      丽娘反应了一阵儿,才知原来那刘云歇还是单相思。
      先前她认为刘云歇这等人物落到姚宁,正如那九霄的凤凰掉进了鸡窝,屈了才的。这会子听谢蘅这一句,怎就觉得他这样可怜?想来无论是贵人还是下人,都有各自求而不得的烦恼罢。

      她眼轮一转,生出个主意来,对谢蘅说:“谢司长是女中豪杰,可别因着一时糊涂,平白错过好姻缘。我丽娘不爱欠别人的债,今儿为了答谢司长,就教你个好法子。待你试过后,就能明白自己待这人是朋友之谊,还是男女之情了。”

      谢蘅抬眸看她,静候赐教。

      丽娘附在她的耳侧,轻轻低语了几句,待说完后又道:“尽早试。刘大人是个痴情郎,若你当真对他难生男女之情,就狠心与他断了,也莫误了他的好韶光。”

      说完后,丽娘扶着发髻走出了内堂,这一迈出门槛就见旁边立了个大铁树,此刻脸与脖子烧成一片,活似个烫红的烙铁。
      丽娘哪里想到彭大江在此偷听来的?又想起方才同谢蘅说过的话,纵然再是个有手段的,却也捱不住教人窥见心事的羞恼,脸也大红起来,骂道:“你这木头,怎做出听人墙角的下作事来!不要脸皮!”
      骂完就似一阵卷云的风,小步跑走了。

      独留下彭大江,大心脏怦怦乱跳,喘个气儿都觉得躁得慌。

      谢蘅悠悠从内堂出来,侍立在门侧的回青迎上,问道:“可回司中么?”

      谢蘅抿了抿唇,犹疑片刻,道:“不急,我去找一趟刘云歇。”

  • 作者有话要说:  刘景行:不能断!怎么都不能断!你快来耽误我罢!耽误我一辈子!
    谢蘅:……你清醒一点。
    ————
    感谢忘忧清乐的雷!
    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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