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上）》雾幽

16、第十四章

　　好像飘在云彩里……
　　软绵绵的……
　　这是哪里……
　　空气里浮动着药香……
　　嘴里麻麻的……
　　是参片……
　　谁……
　　谁在说话……
　　“没……没有……办法了吗……”
　　是皇甫卓……
　　他的声音为什么听上去如此的悲哀……
　　“已现绝脉之相……”
　　胡说什么……哪来的蒙古大夫……
　　“药石惘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小姐……”
　　月娘你哭什么……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许愿……如果我不许那个愿望……小姐就不会坠入凡尘……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月娘你在胡说什么……
　　“许愿？什么许愿！”
　　皇甫岳人的声音……
　　“当年夫人丧女濒临崩溃……是我向天许愿……小姐是上苍赐予夫人的……”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就是，她也不信……
　　“是真的！小姐她真的是仙女！不信你们看……”
　　看……
　　看什么……
　　不会是……
　　嗯？怎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这是……”
　　“天羽衣……”
　　月娘……那是晚礼服……
　　“怎么有张狐皮？”
　　那是披肩……（参看第二章）
　　“你果然是狐仙么……”
　　天……这些古人……
　　……
　　听雪彻底丧失意识前最后想的是……
　　舌头真的好麻……
　　他们到底给她吃了多少人参……

　　*_*个位大人真是抱歉，这两天雾幽咽炎复发，还引起了发烧。更新才有点慢了，请各位见谅。

　　无影灯……
　　手术器械……
　　父亲疯狂的眼……
　　“今天做大脑实验！躺到解剖床上去！”
　　身下冷硬的解剖床……
　　手术刀碰触皮肤凉凉的触感……
　　不……
　　不要……
　　“不要！” 听雪冷汗涔涔的猛然坐起，抓着丝被不断的喘息，身体不住的颤抖……
　　呼……呼……呼……她又梦见了！父亲可怕的实验！她永远摆脱不了的梦魇！梦中手术刀冰冷的触感是这样的真实！
　　一杯温热的茶凑到听雪唇边，听雪机械性的把它喝了下去……
　　咳！咳！喝得太急有点呛到了。
　　一只手着急的帮她拍着背，熟悉感觉……
　　“月娘？” 她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对了！颜嫣然！“娘怎么样了？”这才是当务之急！她迫切的想知道。
　　没想到颜嫣然也是魅灵后裔！可她为什么能平安生子？父亲对她做了无数残酷的实验和检测，得出的结论永远是一样——魅灵的力量使她们比普通人更美！更聪明！还会分个体拥有不同的力量！但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们的胎儿出生时力量并不完整存在着致命缺陷，为了保住自身的生命会本能的吸取母体的力量！想保住母体只有选择坠胎！
　　颜嫣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月娘看着听雪一阵无语……
　　“月娘？”月娘看上去怎么怪怪的？
　　小姐你一清醒就问夫人，你不问自己的身体吗？月娘叹了口气，“夫人她很好，在隔壁房间。” 小姐晕倒后不久，夫人就抱着头不停的喊痛。一时情急她才同意皇甫卓把她们母女带出涤心苑请大夫医治。
　　在隔壁么？
　　听雪掀开被子，“带我去！”她要知道！既然有办法同时保住母子双方，为什么她的亲身母亲会不知道！难道说是这个方法在母亲那一代已经失传了？
　　不！没理由的！
　　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月娘大惊失色，死死的拽住听雪，“不行！小姐你的身子才刚好一点儿！怎么可以出去招风！要是……要是……”想到大夫说的话，月娘的脸色一片煞白……绝脉！声音都不由得带上了一曾哽咽，“小姐……求求你……好好的歇着……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夫人……她已经那样……１７年了……月娘不求了……现在只求小姐你……”
　　忆起她昏睡时听到的片段，听雪不由的苦笑：真把我当绝症末期了？
　　但是……
　　对呀……
　　娘还没清醒……
　　对于过去的事娘忘的一干二净！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那个让她愿意生下孩子的人……
　　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倒也释怀了许多，依了月娘回到床上，“我睡了多久？”既然她的心不会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那个方法知道与不知道都是一样的吧。
　　“两天了……”当小姐昏倒时，她的心跳时有是时无！大夫给小姐搭脉时，都不敢罔下药方！
　　“月娘？”从她醒时月娘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好象是……忏悔？难道说……
　　想起昏睡时听到的内容：月娘在自责？
　　看着听雪清澈的眼睛，月娘潸然泪下，“小姐……对不起……都是月娘不好……要是我不许那个愿望……小姐你也不会……”
　　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小姐，是我害了你！
　　以袖代帕拭去月娘的泪水，“别这么说，我的身体与你无关。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你的许愿造成的，你不要再哭了……” 该向月娘怎么解释才好？
　　　　“小姐……”月娘捂住脸，克制着自己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小姐你还为月娘着想……
　　“我只是心口有点痛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唔……心疾在古代好像也是绝症代名词吧？没什么说服力……
　　“月娘，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事的！”怎么好象在交代遗言？
　　……
　　唉……
　　“我饿了，月娘你去给我煮点杞子粥吧。”先让她冷静一下吧。
　　听到她喊饿，月娘扯出了一个笑容，“好……我这就去煮……”大夫说有饿的感觉就是好现象……
　　直到月娘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听雪才舒了口气。
　　对了……
　　把手放在胸口，试着深吸一口气……
　　嗯，看来心脏已经暂时没问题了。
　　拿个枕头塞在身后，试着靠靠……
　　嗯……
　　不错……
　　是羽绒的……
　　调整出一个觉得最舒服的角度靠好……
　　这里不是涤心苑，应该是侬月庄的某个院落，房间布置得十分失典雅，身下柔滑的身下的柔滑触感表明了寝具的价值不菲，仔细观察连幔钩都是上好的翠玉！床旁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从壶嘴冉冉冒出的茶香判断……是上好的碧罗春！
　　想得真周到呢……
　　别亏待自己……
　　倒上一杯……
　　喝一口……
　　不错！
　　　　“你们可以进来了。”他们应该一直都在外面吧。
　　毕竟他们看到了她从未来带来的东西……
　　人类的好奇心是很强烈的……
　　果然，皇甫父子就在门外伴着他们的还有一位提着药箱的老者。
　　皇甫卓显得有些憔悴，老脸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根据大小、尺寸、和留下的指甲抓痕判断——是娘盖的章！
　　看来娘并不是完全不认识皇甫卓在潜意识里还遗留着对皇甫卓的怨恨。
　　皇甫岳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看她的眼光充满了复杂。
　　那老者鹤发童颜颇有几丝仙风道骨，进屋之后也不多话，对她略施礼数后就闭目诊脉，约半拄香的工夫，老者睁开了眼，抚须开言：“姑娘早年是否长期受高手重创？你的五脏六俯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现象！”
　　有两把刷子！听雪微笑着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长期无休止的实验和解剖早让这具身体千疮百空，她的生命只靠着魅灵的力量支撑着。
　　老者闻言了然颔首，又露出些许讶异“前几日我为姑娘诊脉，发现姑娘的心脉有异物之像使心血不畅，抑塞而不通，可它既非苗疆蛊虫这类活物又非人体病结……”行医数十载，他从没遇见过如此脉像，而且前几日明明已现绝脉之像……脉之将断而未断可续而不续也死亡之时必现此脉！可今日脉像却已趋与平和！真是怪哉！
　　赞赏的看着这位苦思冥想的老者，肯定他的结论“我的心脏上确实有东西。”
　　“是什么！”老者一听到本门话题来了精神。
　　“定时炸弹。”父亲给她永恒的纪念。
　　“定时炸弹？”老者一脸茫然，“请恕老朽孤陋寡闻……”
　　无意识的轻抚着胸口，听雪苦笑着，“就是相当于轰天雷的东西。”
　　“轰天雷！？”
　　在场众人莫不倒抽一口气，门外也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
　　月娘吗……
　　听雪安抚性的微笑，“不会爆炸的，可以引爆它的东西早已经不在了。”□□早已和父亲还有“他”一起化为了碎片！
　　“那姑娘的心痛……”
　　“大概是滞留引起的吧。”听雪闭上眼睛，“可以把它拿出来的人已经不在了。”只有父亲才做得到！
　　皇甫卓一挥手,老者示意的收起药箱推至一旁，皇甫岳人将锦盒打开——赫然是她从未来穿来的衣饰！
　　了然地微笑，“看来你们已经调查过了。”不过他们也查不出什么：这件晚礼服使用了立体修身的无缝剪裁、出于抗污的考虑还用上了纳米材质和绝缘材料（雾幽：绝缘材料的问题请自己将之合理话=_=b），上面缀着的亮片水钻他们从没见过，还有那一挂“阿尔忒弥斯之瞳”古代的宝石加工技术还没到达这个层次吧。
　　看着绝美出尘的听雪皇甫父子再一次想起了天阒鬼手于希鉴看完说过的话……不是人做的！不染凡尘！乃古书中记载的霓裳羽衣！~_~bbbbb
　　还有她的脚！大夫在为她诊视时发现……她没有脚经！可她明明能走路呀？！
　　“你到底是谁！” 皇甫卓再一次问听雪这个问题。
　　“我？”看来瞒不住了，“告诉你们也无仿，其实我来自于未来，这也是你们之所以调查不出这衣服来历的原因，因为它是未来的东西。”
　　“未来？” 皇甫岳人复杂地看着听雪：太好了！她不是妹妹！可是……
　　“是的，１７年前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把我从几千后的未来带到了这里。”到底是怎么来的，她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那你的脚……”
　　被发现了，“没有脚经是吗？”听雪不以为意的笑笑，“我父亲做的。”
　　“什么！”不仅是皇甫岳人连皇甫卓和那位老者也大惊失色，“你爹为什么要挑去女儿的脚经？！”这是怎么样的父亲！
　　“因为我的母亲。”为自己再倒上一杯茶，慢慢的酌饮，“她因生我而死！”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皇甫岳人叫了起来，“他怎么可以……”天哪！挑去脚经！
　　有些不明白皇甫岳人的激动，听雪淡淡微笑，“没关系，现在我仍旧可以走路。”这都归功与“他”……
　　“怎么可能！”匪夷所思地看着听雪在被子下的脚：挑去脚经任谁都无法行走！
　　“是我的丈夫，他为我做了这对助行器。”露出璧环，听雪的摩挲着它们，眼中流露着感伤与深情“多亏它们呢，我才能行走”
　　“真是不可思义！”老者看着璧环啧啧称奇，“令夫真是妙手鬼才！”一双璧环竟然能使残废之人行走自如！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一定要把它借来好好研究！
　　“是啊……他的确是个天才……”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丈夫……
　　她有丈夫！
　　皇甫岳人的手在袖中紧握直到指甲刺入掌心……
　　“请问令夫……”老者欲探听关于璧环的事。
　　“死了……”闭上眼睛回味着那几乎忘却的苦涩，“父亲杀的。”
　　“那颗定时炸弹也是你父亲放在你身体里的吧？” 皇甫岳人的眼中充满了怜惜……她到底曾受了多少苦！？
　　听到她的丈夫已死，他的心几乎狂跳起来……他还有机会！
　　“是啊……”想起来就像昨天的事，“我的父亲也是个天才，他只是太爱我的母亲，这一点和皇甫庄主你很像。”
　　皇甫卓的背僵了一下，听雪继续说着：“娘没有清醒这尝免也不是件好事，忘了她所受过的伤痛，她过得会比较快乐。凡事莫强求！”
　　皇甫卓和颜嫣然也曾是一对神仙美眷，可惜命运和猜忌让他们错过了。
　　摸着脸上的红印，皇甫卓苦笑着说：“我明白了。”
　　在他们出屋的时候，皇甫卓停在门口，就在听雪想出声询问时，他缓缓开口，“既然你叫嫣然一声娘……不介意叫我一声义父吧……”
　　听雪莞尔……
　　“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