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那个Beta！》白墨丹青

8、心向往之

　　洛雪桥坐在咖啡馆里，捧着一杯黑咖啡慢慢地啜着。她的表情依旧冷冷清清的，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会搞大事。

　　我躲在咖啡馆外的树丛里，偷偷观察里面的情况。我跟了她一路，看到她打了个电话后就来了这里。

　　她大概坐了十分钟，子鱼就一路小跑过来了。

　　她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脸也是红扑扑的。她跑到洛雪桥面前还微微鞠了一躬，像是在为自己来迟而道歉。

　　是洛雪桥突然约你，而且你来得也不算慢啊子鱼！我在一边暗暗焦急。

　　我忽然想起洛雪桥是军校毕业，那么如果她们打起来，子鱼那个娇娇小小的身体肯定吃亏啊！不，我为什么会想到她们会打架……这两个性格明显都是不会打起来的。

　　可是洛雪桥是一个狙击手，要是她想不开要报复，给子鱼一枪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我强忍着要冲进去的冲动。

　　我大概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两个女孩子终于出来了。我先盯着洛雪桥，看着她上了车，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然后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是跟着洛雪桥出来的，根本没注意周围的路标啥的。现在我是在哪儿？要怎么回家？

　　我到这个城市还不到两个月啊！

　　就在我拿着手机狂戳地图的时候，有人戳了戳我的肩。

　　我转过头，被吓一大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子鱼说：“不是我发现你的，是洛小姐告诉我，你跟了她一路。”

　　太失败了……我内心泪流满面。

　　子鱼宽慰我：“这是正常的啊，她当年也拿过反侦察小组的冠军，就连阿吟都输给她过呢。”

　　我：“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话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还能怎么知道的，萧挽吟告诉她的啊！

　　但是子鱼的眼睛闪闪发亮，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她粉丝呀！她当年在军校的时候，有媒体去贝斯特拍纪录片。刚好记录下她带着他们小组得了射击大赛第一名，在镜头面前显得超帅的！”

　　你对我和萧挽吟的评价是可爱，对她的就是超帅了……一时间我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部长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开始有些疑惑，然后就立刻明白过来，“哦，她知道的。所以她以前从来不肯让我到你们总部来。”

　　我：“……”

　　“噗！开个玩笑。”子鱼见我这副一言难尽的的表情，先是忍俊不禁，然后笑容慢慢淡去，“她之前不想让我到总部来，是因为她不想让我知道她的工作。她当初说要去找份文职，后来被人推进竞技场，最后辗转进了夜枭。这些她都不敢告诉我，当时我在外地也不知道，也是前段时间她才暴露的。”

　　“至于洛雪桥，我对她大概算学渣对学神的膜拜吧。”夜幕已至，华灯初上。子鱼看着公路上车来车往，灯影交错，声音有些缥缈，“我很难执着于某种东西，所以看到洛雪桥那么努力又执着的人，心里有些羡慕啊。大概就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样的心情吧。”

　　“那你执着于萧挽吟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她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没意料到这个问题。但是她很快就笑起来，语气很温柔很认真：“我非常非常地——珍视她。”

　　“后来呢？”

　　我和子鱼坐在一家面馆里，她的面前是一碗酸辣粉，我的面前是一份牛肉拉面。由于已经到了饭点，所以子鱼提议我们先去吃饭。水汽在她的面前氤氲，她在认真地看着我。

　　我正给她讲到萧挽吟劝说司令，把洛雪桥留在夜枭的部分。

　　“后、后来……”我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有些紧张。

　　“哦，后来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了吧。”子鱼也没有多问，挑起酸辣粉继续吃。

　　我从小罐子里舀了一勺酱，放到自己的碗里搅搅搅：“也不算，部长她还是把洛雪桥保下来了。”

　　子鱼把酸辣粉又放下：“这个我猜到了，今天洛雪桥来找我的时候，还穿着你们的制服。我说的不愉快，是指埃尔金斯，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雪桥吧？”

　　“咳咳咳……”我被呛到了，眼泪也被辣出来了。

　　子鱼惊了一下，把纸巾递给我：“你放辣椒酱了？”

　　“这是辣椒酱？它是黄色的啊！”我看着桌子上害我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

　　“切碎的泡椒做的，所以是黄色的。”她站起来拍拍我的背，“我去让老板重新给你做一碗。”

　　“不用了。”我拉住她，小声地说：“虽然辣，但是很好吃……”

　　子鱼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给你买瓶冰牛奶。”

　　她去冰柜拿来了一瓶冰牛奶，用开瓶器打开后，插上吸管，放到我面前。

　　“你觉得在洛雪桥心里，埃尔金斯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我迟疑了一下，问子鱼。

　　子鱼慢慢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我很难去猜测洛雪桥的心思。不过我觉得埃尔金斯很可怜……”

　　“是吧！”我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发现店里的人全都在看着我，我只好压低了声量，“我也是这么想的。”

　　子鱼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无忧无虑，肆意张扬。有一天却分化成了Omega，不能成为家族企业的主要继承人。只能拿着一份还算丰厚的嫁妆，嫁给另一个家世显赫的人，他以为这是最糟糕的了。没想到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他自己也被卖到风月场所。他愤懑，他绝望，但日子还总是要过。他对客人没什么好脸色，说不清是因为以前的骄傲还是现在的自卑。他以为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了。

　　但是他遇到了另一个Omega，她有性别分化延迟症，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Beta，她是像曾经自己那样骄傲的女孩子。埃尔金斯知道，女孩出去以后，会遇到很多不公甚至残酷的事情，但他没办法制止。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自己有多无力。你深陷于泥淖中，看到边上有一个女孩，她的背后有蠢蠢欲动的野狼，你是选择眼睁睁看到被野兽吞噬，还是拉她一把，让她陪自己沉没于肮脏的沼泽里呢？

　　而当你准备拉她一把，女孩告诉自己手上有枪，不会被野兽伤害，你会选择放开她的手吗？还是继续拉着她，让她陪着寂寞得要死的自己？

　　人的遭遇会影响性格，性格又会决定命运。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这才让人感慨不已吧。”

　　子鱼轻轻摇摇头，然后用筷子挑起酸辣粉继续吃。

　　我被她的长篇大论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把她的话完全消化。我低下头：“这样一说埃尔金斯确实自私过头了……”

　　子鱼又摇摇头：“自私人人都会，但他的问题不是这个。笨和软弱才是搞砸一切的关键。”

　　我：“？？？”

　　子鱼单手托腮：“如果他当初在洛雪桥伤养好之后就放她走，并表示我救了你，你得报答我。钱财我都不缺，你常来看我就是了，那么他还有机会。在心里明明清楚关不了别人一辈子，还是不放别人走，人家真走之后谁还会回来看你？斯德哥尔摩吗？你喜欢别人，就抱着那几天的回忆自怨自艾地过日子，都没有为你们将来做长久的打算吗？”

　　讲到最后，子鱼也显得有几分痛心疾首：“唉，好端端的一手英雄救美的牌被他打成这样……”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拿起牛奶猛喝了一口：“你好厉害……”

　　子鱼摆了摆手：“不，我只是事后诸葛亮，自己本身也没什么经验，也就是随口一说。而且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可能很多事情关键的部分我们都不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那么埃尔金斯和洛雪桥的事情算黄了。”

　　刨开这件事不谈，以前我还挺喜欢埃尔金斯的。但是洛雪桥好像暗恋萧挽吟，虽然现在她的暗恋也黄了。贵圈真乱啊……

　　子鱼摸了摸我的头。

　　我的心脏一抽，慌忙地躲开，涨红了脸：“你干什么啊？”

　　“小千帆啊，”子鱼双手托腮看着我，“你那么可爱，又那么单纯，以后也要小心痴汉。你要记住，如果借口喜欢你，而把你关起来的人，明明有一千种接近你的方式，却选择了会伤害你身心健康的那一种。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同情，也不值得你喜欢哦。”

　　“不会喜欢的啦！”我又羞又恼。

　　“那就好。”她眯着眼笑了。

　　子鱼把我送到了车站：“从这里上车，可以直达你的住所。别坐过站了啊。”

　　我小声地说：“知道了。”

　　四周的灯光让我们的影子有些交叠在一起，我看着她长长的头发，想到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心里有些难过。

　　“你喜欢阿吟吗？”子鱼歪着头问我。

　　“啊？”我刚刚还沉浸在忧伤的情绪中，猝不及防受到了惊吓，我慌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不喜欢她你别误会！”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换个说法吧，”子鱼先是安抚我，然后继续问，“你和你们部里的人，喜欢阿吟吗？”

　　我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虽然很凶，但是她挺好的。”

　　子鱼笑了笑：“真好呢。”

　　“感觉自己像是坏人呢。”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随风消散在空中。

　　“你刚刚说什么？”我疑惑地问。

　　“我说，”她把头转向另一方，“车来了。”

　　就在那一瞬，大风吹散了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