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那个Beta！》白墨丹青

17、剖心

　　出了诊所，子鱼建议去找飞艇的残骸。

　　飞艇里的黑匣子会向外发射信号，以便人们搜索打捞。如果黑匣子没完全坏掉的话，我们找到黑匣子的话，说不定会遇到搜救的人员。我们救生胶囊是在飞艇冲破大气层后分离出来的，飞艇的残骸也就在附近才对。

　　我们在附近打听了一下，离这里几十公里的海滨，似乎是坠落了什么东西。于是我们准备朝那里出发。

　　我们的行程进度并不快，子鱼要想跟上我的脚步很困难。我只好放慢步调等她。

　　夜幕逐渐降临，我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子鱼突然指着天空，问：“那就是月亮吗？”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颗离地球很近的卫星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书本上有很多关于它的描写，不过在外星系的人们几乎都没见过它。

　　因为是没见过的东西，所以我以前也并不在意。此时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今晚月色真美”，似乎是一句告白的话。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子鱼看着月亮喃喃低语。

　　我被子鱼的话打断了思绪，我看着她，月光下的她情绪似乎有些失落：“但是我这里看不到海，阿吟也看不到月亮。”

　　我的心有点堵得慌，却还是得安慰她：“没关系，我听说这里离海很近。我带你去看海，以后老大也会带你来看月亮。”

　　“谢谢你啊。”子鱼轻轻说。

　　我们在海边找到了飞艇的部分残骸，但没找到黑匣子。

　　我们找到些能用的东西，搬到附近一所废弃的大楼里。我们在那儿暂时安了家。

　　地球上居住的人口不过几百万，这个城市勉强还算繁华。

　　即便这样，偌大的地球只剩几百万人，还是显得太过寂寥。荒草淹没了道路，藤蔓爬上了楼房。即便是人口稍微密集的地方，林立的高楼也是十栋九空。

　　我和子鱼费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把我们选中的房间打扫干净了。由于之前的食物已经吃光，我们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哎，你看！”子鱼拉住了我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草丛，小声对我说。

　　我放眼望去，草丛中藏着一直灰色的兔子，毛绒绒胖乎乎的，煞是可爱。地球上的人口虽然所剩无几，但野生动物的数量却骤增。

　　“你想要？”我轻声问子鱼。女孩子总是对可爱的小动物毫无抵抗力，更何况子鱼是生物系毕业的，本身就对动植物十分喜爱。

　　子鱼使劲点了点头，看着兔子的眼睛闪闪发亮。

　　于是我蹑手蹑脚靠近兔子，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把那只兔子逮到手。我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抱在怀里，邀功似地举给子鱼看：“你看！我捉到它了！”

　　子鱼拨开草丛走过来，然后弯下腰看着兔子笑：“真好，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我大惊失色：“你想吃了它！？”

　　子鱼：“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找晚饭的吗？”

　　我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有些胸闷：“你不觉得兔子很可爱吗？”

　　子鱼微愣，然后笑了起来：“兔子是很可爱，不过你更可爱，所以我觉得你吃了它也没关系啊。”

　　“啊！”这个人简直……我臊得耳朵都发烫了，虽然看不到，但我想它一定很红。

　　子鱼看我的样子，大概也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咳了一声，然后说：“好吧，说点实际的。我上过解剖课。平时看到兔子、小白鼠之类的会觉得可爱，青蛙也不觉得难看。但是上课的时候，我看它们就是实验品。如果流落野外，它们就是食物。虽然你可能会觉得难以接受，但其实我就是这样的。”

　　“好了，别说了。”我把兔子递给她。

　　“吃兔子我不是不能接受。只不过我一开始以为你要把它当宠物，为了不伤到它还空手去捉。早知道就用枪的……”

　　“不可以用枪的。”子鱼接过兔子，把它抱在怀里，因为手感很好就摸了两下。

　　“我们不知道会在地球上呆多久，所以子弹不能浪费，至少不能浪费在食物上。你也不要让旁人知道你有枪的事情。”

　　子鱼看了看不远处的海滩，一群海鸥在天际翱翔。

　　她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指着海鸥，对我说：“你会用弹弓吗？明儿我给你做一副弹弓，以后我们的食物应该算有着落了。”

　　我吃了一惊：“你还会做这个吗？”

　　子鱼笑：“我妈小时候是孩子王，所以总希望我像她那样活泼一点，所以从小就给我做弹弓。不过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那些弹弓后来都被我妈送给阿吟了。虽然我自己用得不好，但是做一个的话还是没问题。你射击很好，这个上手应该很快。”

　　她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拂去我头上的草屑。

　　“看来伯母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啊……”尽管她的作动很自然，但我还是僵直了身体。

　　“是啊。”她移开了视线，又看向了天际：“现在正是战争阶段，恐怕寻找飞艇残骸的事情会延期到战争结束之后。虽然她现在就在比较安全的Ⅵ星球，但是……”

　　她回过头来看我，笑容里有些苦涩：“她找不到我，应该会很伤心吧……”

　　“对不起……”我低声说。

　　“沦落到这里来不是你的错啊，”她给我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况且我能活下来还还多亏了你。”

　　我的心里却堵得发慌。子鱼对我非常地坦诚，也非常照顾我的感受——但是我却骗了她。

　　那个能把信号发送到外星系的通讯器，我没有认真修。

　　或许是为了子鱼多待一会儿，或许我对于那边世界的生活抱有恐惧：当我哥告诉我当初他挑中萧挽吟作为我结婚人选时，我是极度震惊和抗拒的。

　　“哥！你要我和那么凶残的女人结婚？”

　　我哥睨我一眼：“你还能找到更合适的Alpha吗？能容忍你呆在军部，有学历有前途，你自己又看得顺眼的？”

　　没错，萧挽吟在Alpha中算是非常好的了。她虽然有时候毫无人性，还很嫌弃Omega的味道，但她没有偏见，没有歧视。而且如果我和其他Alpha结婚，不管能不能在工作岗位呆下去，不管对方对我好不好，真不真心，我都逃不过生子这一项。这让我感觉到恐惧。

　　但是不管是萧挽吟，还是其他Alpha，我都不想和他们结婚。

　　可是我哥……他的掌控欲常常让我感到窒息，并让我觉得无法逃脱。

　　他总是替我决定好一切，然后不允许我反抗。

　　我想逃离，但绝望地认识到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我哥都会把我抓回来，然后控制得更死。

　　所以这次坠落到地球，居然让我有了离家出走成功的兴奋。即便我哥不久后找到我，他也不会怪罪我。

　　但是子鱼不应该被迫与我离家出走。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牵挂的家人。她，应该离开这里，回到家人身边去。

　　于是我擦了擦脸，语气坚定地对她说：“我们今天晚上烤兔子，然后我再修修通讯器，我就不信我修不好了！”

　　“加油啊。”她对我笑笑，眸子里的亮光灿若星辰。

　　于是那一下午我都在鼓捣那个通讯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把它修好了。

　　但是接收不到信号。

　　我拿着通讯器对准窗口晃了好几下，又换了好几个位置——还是没有信号。

　　“怎么了？”子鱼走了过来。

　　“没信号。”我沮丧地说，然后我唯恐她不信，把通讯器递到她面前，略带紧张地向她强调：“没骗你是真没信号啊！”

　　“哦，我信，你别急。”她安抚我说。

　　她盯着通讯器的显示屏：“信号被屏蔽，总感觉像高考时的架势啊。一切都被阻断，一切都被监听。不过为什么会被屏蔽呢？”

　　“如果这个被屏蔽掉了，那么黑匣子朝太空发射的信号外面能接收吗？”子鱼歪着头，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空气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啊呀，既然暂时联系不到外面，就不要想这个问题了。”子鱼拍了拍我的肩，“你忙了一下午也累了，我兔子已经处理好了，烤一烤就能吃了。”

　　我坐在火边，沮丧。明明自己终于下定决心，洗心革面（？），想把通讯器修好，让子鱼早点回去。现在却做了无用功。

　　我沮丧着沮丧着，肉的香气就飘过来了。

　　我这才朝着烤的兔子肉看过去。我下午捉的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此刻已经变成金黄色。带一点点焦的兔肉上，滋滋地往外冒着油，香气不断地溢出来。

　　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然后肚子咕咕地叫起来。

　　我面带窘色，子鱼笑了笑，把一串兔肉递给我：“你尝尝看。”

　　我红着脸接过来，小小地咬了一口，满足得快哭出来了：“好好吃！”

　　“那是因为你饿啦。”子鱼继续把其他兔肉翻烤，“这个兔肉我只是用海水涮了一下，没放其他材料。只要不是没烤熟或者烤成焦炭，它就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但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可是我现在吃它，就觉得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呀！”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

　　“说的也是。”子鱼托着腮说。

　　我啃着啃着就停了下来，子鱼把兔肉分成了好几块，她给我那块是切得最薄，所以也是熟得最快的。剩下的就得慢慢烤了。

　　等下一份差不多烤好的时候，我把那份递给她：“你吃吧，剩下的我来烤。”

　　于是她就坐在火边，小口小口地啃起兔肉来。

　　我刚刚是不是吃相是不是特别粗鲁？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她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真可爱啊……我捧着脸看着她，痴痴地想。

　　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那样扑棱了一下，然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我：“我闻到了糊味儿……”

　　“啊！”我惨叫一声，然后去抢救余下的兔肉。

　　“烤焦的那部分我吃，把好的给你。”我沉痛地说。

　　“其实我已经饱了。”她见我一副不信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光吃肉的话，饱腹感来得特别的快。”

　　我听着越发的难受。我和她在一起吃过饭，所以也知道她是个正常食量的女孩子。之前在路上，面包和水她就已经吃得很少了，说要省着点，我也能理解。但现在……

　　“我一会儿再去捉只兔子。”我握紧了拳头。

　　她哭笑不得：“天都黑了你上哪儿捉兔子去？明天你再捉行不行？”

　　她站起来，拿过还剩的面包：“我是真的吃不了太多的肉，我吃面包好不好？”

　　“好吧。”我勉强同意了这个做法。

　　然后我把兔肉吃光了，因为这两天我也没怎么吃饱过。

　　“下回要捉两只兔子。”子鱼看着地上干干净净的骨头，沉吟道。

　　“嗯嗯。”我点了点头。之前那种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的想法荡然无存。

　　兔兔那么可爱，而且还好吃。

　　“给。”她递给我一张手帕。

　　“啊？”我有些发愣。

　　她叹了口气，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我那泛着油光的嘴。

　　我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后退几步，然后蜷在墙角头冒青烟。

　　“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呢？”子鱼不解地问我。

　　“不要离我太近啊啊啊啊啊啊！”我抱着头说。

　　“可是……”在救生胶囊里你不是很果断地抱住了我吗？子鱼很想吐槽这个，但为了照顾墙角的小朋友的心情，她忍住了。

　　“你这个样子，真是又让人想照顾，又让人想欺负啊。”子鱼喟叹。

　　“把你奇奇怪怪的念头打住啊！”我低吼。

　　“说的也是。”

　　说的也是是什么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