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a》Madaao

9、说好帮你追月光，然而我是你月光的白日光

　　自相残杀？！

　　饶是神经再粗的兽人都能听出这夏佐是在嘲讽他们与魔兽是同类。

　　撇去这一未证实的事不管，这种蔑视的态度已经惹怒了他们了。

　　未成年的兽人们虽然个个都人高马大，但在自控力和理智方面远不及长者。况且和人族相比，他们的成年界限还更高，基本上要长到三四十岁才算得上‘成年’。

　　此时此刻，亚尔曼已把早上夏佐带给他的惊悚抛到脑后了。

　　他只想着这人怎么会那么可恨，先是之前莫名其妙的缠着他、暗地里观察跟踪他，后来又性情大变针对他。明明他已经和那仆人谈好了，要教训教训这家伙，好变得安分一点。

　　谁知这却是反效果。

　　盯着面带微笑的人来到下方，亚尔曼咬牙切齿的警告对方。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趁我还不打算正式对付你前。”

　　夏佐轻叹摇头，“别那么激动，亚尔曼殿下。”

　　还殿下呢。如果可以亚尔曼一定马上跳下去，先揍飞这拥有可恶的嘴脸的人。让自己的耳根清净下来。

　　“我来这，其实是想为我今早的无力行为道歉的。”

　　“道歉？！”

　　自己想不通这道歉后头究竟有什么企图，亚尔曼低头看向自己的伙伴们。无奈他们和他一样，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这道歉者表现得多么真挚，他们都绝不能放松警惕。

　　“噢，原来你还知道你到底有多‘无礼’啊？”亚尔曼站直了一点，他见某人不得不抬起头仰望他后感到几分满意。

　　“请原谅我，因为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些事让我的心情变得很糟糕，所以才会对您说出那些不敬的话。”

　　少有的沉思片刻后，亚尔曼冷哼一声道，“你的道歉还真的是够‘诚意’啊？啧，算了，你可以走了。还有，最近几天别让我碰见你。”

　　这么说着他不耐烦地摆手，做出驱逐般的动作。他的确不想再与对方有任何瓜葛了，之前的事够让他伤脑筋，而现在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周围的人都在注意他们。

　　没准晚上就又有关于他和那夏佐的离谱传闻出来了，而这正是他最近最不想看到的事。因为再过不久，伊诺克·范斯·墨菲就将受邀前来光明神殿内就读。若是让人听到这些有损他名声的流言蜚语，那他还怎么保持好形象亲近自己的倾慕对象。

　　谈话进行到这，夏佐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边压低声音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为您做些事来弥补我的过错。”

　　本想直接回绝，但对上那双眼睛后亚尔曼却受蛊惑般的改口了。

　　“你想为我做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有点暗。

　　夏佐没有马上说出他的补偿，他走进近高台，用眼神示意对方下来。而亚尔曼照做了，他跳下台，并站在夏佐跟前。一旁被锁的魔兽被惊动到还抬起了头。

　　由于为早上的事而耿耿于怀，另外几名兽人都在那两人靠近时都控制不住的发力发狠，企图上前拉撕扯着谁。

　　本来是有人已经冲上去几步准备直接动手的。可谁料背对他的夏佐突然偏头，斜睨了他一眼。

　　这一瞬的感觉非常诡异，他并不恐惧，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寒意针扎般的渗入体内。

　　在那人停在原地时，亚尔曼抬手制止另外几人了，并且还让夏佐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

　　听完后亚尔曼先是一愣，之后用半信半疑的眼神打量着夏佐，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他还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会帮我结识······”

　　“我言出必行，殿下。况且，今后在这或许只有我与他是最接近的。”

　　夏佐满意的看到对方脸上出现了笑容，而他也不打算再多留。告别后他头也不回的从那几个兽人中间穿过，并特地挑人少的空地走。

　　飞也似的离开试炼场，他又回到了小屋前。给他开门的依旧是阿诺德。

　　再次躺在摇椅上，夏佐这回不用招手阿诺德就知道走过来待命了。

　　夏佐满意的眨眨眼，一手撑住下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询问。

　　“你对伊诺克，有多了解？”

　　同刚才的问话模式一致的开头，这回阿诺德思索、总结了很久才如实回答对方。

　　由于伊诺克所属的旁系家族不在亚尔弗列城内，他只和夏佐在会面宴上见过那人一面。会面宴是各个大家族的人，无论旁系还是正系，一同举办的聚会，好让同一辈的后代沟通交流，以此达到拓展人脉的目的。

　　伊诺克比夏佐小一岁，人的确聪慧，且性格平易近人。似乎还遗传了其祖父科林·修赫尔·墨菲大师的固执。对于某些事情的判断，他会死活都要坚持自己的意见，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比较温和。

　　“伊诺克阁下是在科林先生的教导下成长的。”

　　“科林先生？”夏佐对这个名字感到很陌生，看阿诺德态度，这位老先生似乎比小天才伊诺克来头还大。

　　阿诺德皱眉沉思了很久，最后还是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科林先生在炼化上很有造诣。”

　　炼化一词让夏佐彻底来了兴趣，他露出一种让阿诺德感到发毛的微笑。

　　“这个家族里居然还会有人能摸清炼化，真的是，呵·····”

　　似乎是在赞赏，但又像是嗤之以鼻。模棱两可的态度和捉摸不透的微笑，这在阿诺德眼里都是最棘手的地方。

　　他根本没法猜测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都说，那小伊诺克最近可能会来这。”夏佐嘟了嘟嘴，问道，“你觉得，身为一位‘亲人’，我是不是有义务去迎接他呢？”

　　“这······”

　　阿诺德眉头皱得更深了，最后他委婉地劝道，“那天估计会有人专门迎接伊诺克阁下，所以，您——”

　　话未说完他就被夏佐打断了。

　　“好了，刚刚我开玩笑的。”夏佐摆手笑着歪过头，斜斜的靠在椅背上，而他说出了让阿诺德更无言以对的话。

　　“毕竟，我还是喜欢和小表亲单独相处。这样感情才会增进得快嘛，你说对不对？”

　　以一种复杂的心情点头，阿诺德也得到了‘退下’的命令。

　　摇椅里的夏佐像是个小孩一样，晃动两脚让椅子快速前后摆动。他似乎还在开心的期待着什么。而他的确如此。

　　刚刚在试炼场时他很失望，因为无论怎么看，他都没在亚尔曼的身上找出什么特殊之处。但若就此放弃，他总觉得会错过什么。

　　所以，他便以帮人‘结识’他即将到来的小表亲伊诺克为契机，获得能更进一步观察亚尔曼的机会。但在此之前，他还得准备好如何与伊诺克·范斯·墨菲接近。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

　　绚丽的红色玫瑰花，似乎能闻到甜腻的花香。洒在身上的是明媚的阳光，传入耳中的是鸟儿的啼唱。

　　眼前是巨大华美的玫瑰花园，青灰色的石板从脚边起一直铺到湖边。而湖边的白亭下正站着一个人。他不高，应该是个少年，身着黑色白边的礼服，一头黑发用红带束着。他现在正望着平静的湖面，思考着什么。

　　亭内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仿佛他即将被其吞没，亦或是他主动躲藏于此。

　　微风一阵阵的拂过，时强时弱，总是会有花瓣和树叶飘落在地，或是被风带离地面盘旋一段距离。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阵风声中听到了微弱的铃铛声。

　　还未来得及分辨声源在哪，白亭边的草丛里就窜出了名金发红裙的少女。她笑着扑到黑发少年的背上，还恶作剧般的不下来了。

　　被如此对待，那名少年却没有大发雷霆，他反而还连忙背稳人，无奈的笑着，还说了些什么。

　　少女还是跳了下来，可还是搂着对方的手不放。并拉扯着人往亭子外走。

　　终于能够看清那少年的容貌了。而心脏的跳动也在强烈的情绪影响下不断加快。

　　在眼中，那人是无法形容的‘美’。可他并不精致完美，反而还有许多缺陷的地方，比如说那带尖的鼻子，过于苍白的薄嘴唇。然而就是叫人无法从这脸上转移视线。

　　除了容貌，这少年的气质也很难分辨出他到底是属于哪种类型。

　　说是青涩，但他的笑容却过于从容成熟，说是稳重，但他的的优雅高贵又盖过了这种‘老成’。这种模糊界限的气质，不知为何总有种蛊惑人心的危险。可被蛊惑的人，也许还是会乖乖的跳下去。

　　少年从亭子被带到花丛边，期间他一直宠溺而又无奈的笑着，但只是对那个少女笑着。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似乎只有那名少女。可当视线再回到少女身上时，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又好像，被一团黑色的雾气蒙住······

　　伊诺克猛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房间的天花板。他愣了许久才意识到他再次做了那个梦——又是那黑发少年，还有那面貌模糊的少女。

　　他从小就会经常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当然，除了这次的花园还有其他的场景。然而那两主角却从未变过。

　　看到光线透过窗帘，伊诺克叹了口气，起身动作迅速的换了衣服。今天他就要去首都城市的光明神殿进修。可不能大意。因为这还不是他自己请求的，是大祭司决定破例邀请他去的。

　　不过，他对自己还蛮自信的。

　　魔法天赋和属性算是上等水平，稀有的光明系，十五岁他以达到十七八岁人的标准阶级。可毕竟光明神殿可是人才的汇集地，没准他过去后才是垫底呢。

　　人外有人，祖父一直这么教导他。并以此来打击他。

　　无奈的唉声叹气，准备好后他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稚嫩秀气的脸庞，一头铂金色的长发辫在脑后，他还有拥有一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眸。可不知为何，他看着镜子，脑子里却想到了梦中的那个少年。

　　虽然他从小就会断断续续地梦到那人，但他却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这事，连最亲密的祖父他都没告知。这就像是他与那名少年的秘密。

　　他在梦里看着那少年，而他自己则渐渐长大。原本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人像是他的一个秘密的玩伴，即使他从未在梦里和对方有过任何接触，可他却觉得他了解那少年的一切，对方亦是如此。

　　再到后来，少年就变成了他的憧憬对象。因为曾经有一次，他梦到那人只是挥一挥手，院内原本枯萎凋落的花朵竟在一瞬间全都回光返照，甚至比盛开时还艳丽。

　　比起之前的满园鲜花，这一过程才是真正的美景。而他和那又惊又喜的少女一样，因为那一幕对少年折服。
　　他知道，人是很难能做到如此的。因为对于人来说，有适合的属性学习的人，只能对合适自己属性的元素能力强化，或者可以控制。想要像这样‘改变’或者创造自然的元素状态，还如此轻松······

　　回忆到这，伊诺克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他也只是利用光系元素强化自己的攻击，以及控制一小部分的带有‘光属性’物质。而其他的，比如说念咒、武术、炼化、设结界，他都还只是一般的程度。

　　如此一来，他经常会猜想，那名优秀的少年到底是谁，又是在哪里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清楚过，也查不到。

　　他曾这样告诉自己，这人可能只是他的臆想对象。小孩子都会有的，想象有一个会陪自己玩的虚构朋友。

　　但他还是因为无法在梦中真实的触碰到对方而失落。

　　伊诺克再次理了理衣领，下了楼后果然见他的双亲已在餐桌边等他了。他坐下匆匆忙忙的享用早餐。可他的母亲艾尔娜却不放过他，严肃的一句句叮嘱着。

　　“伊诺克，你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到那里会有仆人帮你打点的，缺什么就买，不要省。”

　　伊诺克咬着鸡蛋点头。

　　“你在那里不要太拘束，随和一点，当然别忘了教过你的礼仪，那边都是皇家贵族的多，别惹人家嫌弃。”

　　伊诺克喝了一口水，继续点头。

　　可艾尔娜又补充道，“记得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说，不要藏着。”

　　伊诺克无奈的擦嘴，点点头。可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终于受不了了。

　　“母亲，你放心吧。我不是你想的那么没用。”

　　艾尔娜叹了口气，只好闭嘴沉默了。但她却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后，丈夫赫尔南·墨菲叹了口气，接着语重心长的向伊诺克交代最后一件事。

　　“伊诺克，到了学校你要注意，那里有一个本家的后代。”

　　听到这，伊诺克惊讶的瞪大眼，“嗯？本家的！？”

　　他怎么没听说过。也没见人经常提起啊。

　　较为古老的人类家族里是有这种分法的，且在拥有独门秘技的家族里尤为明显。单传一脉，则为本家，辅佐本家的正是旁系家族。

　　艾尔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叹气道，“对，他是墨菲本家的最后的人了。不过······”

　　伊诺克好奇地追问了，“不过什么？”

　　“不过他的存在总是很微弱。你要注意的是，不要给他带来麻烦。”

　　这让伊诺克更不解了，“我会给他带来麻烦？”

　　再三询问下，他的双亲还是将实情告诉他了。原来这最后的‘墨菲’是个资质平平又不务正业的孤儿。而他伊诺克这个旁系‘天才’子孙到那，无疑是在打压对方的地位。

　　而且不管对方会怎么想，其他人肯定是会有议论。所以，为了共同的家族荣誉，他伊诺克尽量减少这种议论。保全那位遗孤的名声。

　　得知一切后，伊诺克却开始不满了。凭什么要让他照顾另一个陌生人的感情。最重要的是，他也多次被祖父教导过了，‘墨菲’这一古老家族早就该带着它曾经的荣耀渐渐消亡。这是必然，且不需要阻止。

　　但面对着父母的叮嘱和担忧，他还是答应了。

　　只要不和那遗孤走得太近就行了吧。这么想着，伊诺克就坐上驶向神殿的马车离开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

　　可一路上他的内心却依旧忐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