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a》Madaao

25、童年阴影不可怕，就怕有人来找茬

　　正午的太阳已经到达了最高处，猛烈的阳光投射与地面，若是想仰头注视，只能闭上眼睛以防受到伤害。

　　站在空旷之地承受日光，总会有正被无情审判的错觉。尤其是站在太阳的正下方时。

　　由于角度，自己的影子缩在了脚下，只有在低头转身时能够看到。没有了影子，莫名的孤寂感一点点蔓延至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怪异的无力和仿徨。

　　神游不知多久，屋檐下的伽利法终于在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后抬起了头。

　　丽萨的工作到这就结束了——她已经检查完了今天发现的尸体。

　　这次的死者是清晨时被一名去井边打水的妇女撞见的，就倒在井边。那附近只有几户人家，据说是很早以前某个衰败家族的庄园所在地，与光明神殿只隔了一个森林，与通向城镇中心的大路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之所以会如此紧急的送回基地，是因为这发现地点太过微妙了。这片地区恰好在他们十四小队与第三小队负责区域的交界处。

　　而为了不放过任何线索，称职的好右手乔力克立马让人将尸体转移，免得被人抢走。

　　此时走出来的丽萨依然是风轻云淡的从容模样，她活动着自己那只机械手，等到伽利法盯着她快数十秒了，她才幽幽地说。

　　“出现怪情况了，里面躺着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浪汉，曾经是弃婴。因为他脑子有问题所以一直靠别人的救济活着。而且，他······”

　　停顿在这后，丽萨偏头思考着什么。不再继续了。

　　伽利法皱眉，作势就想往里走。却被人一把揽住。

　　“先别激动，领队先生，你听我说完。”丽萨无奈的摇着头，“这家伙的情况·····我觉得你最好不要马上去看。”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伽利法很不理解自己属下的反常，“难道，你觉得我是个胆小的人？”

　　两人沉默的对视良久后，丽萨还是退开了。但在伽利法经过她身侧时，她还是拉住人的手臂提醒着。

　　“进去后镇定点，伽利法。”

　　很少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伽利法开始感到不安了。但他还是点点头，走进了门内。

　　第一步第二步步，第三步还没迈出去他就停在了原地，瞳孔骤缩，看着那具尸体脸色巨变。

　　被扭曲到不成形的脖颈歪向一侧，长长的肮脏发丝遮挡住长脓的双眼，这流浪汉本就骨瘦如柴，他肚子上怪异的豁口仿佛就是让他体内的一切血肉流出的原因。

　　鼻腔内在这一瞬出现了烧焦的臭味，倒吸一口凉气后，伽利法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垂在身侧的两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他最后还是走向长桌上的尸体，摘下自己的手套。

　　这次的死者也有缺失的部分，还非常明显——他的两耳被割走了，且这两耳割得非常干净，切口平整得堪比刀面。

　　的确，和丽萨所说的一样，这死者就是名普通的流浪汉。他胡子拉碴，衣衫褴褛，身上臭得像是半年没洗澡，手指脚趾的指缝里都能扣下一堆的污垢。早上也派人询问过，那边的居民经常看到这流浪汉。就是前几天这人消失了，而今天再出现就变成了这幅德行。

　　伽利法像上次那样检查尸体后，依然能在那双耳处看到黑色雾气。

　　由于对方的脖颈被恶意扭断，伽利法在触碰时总能看到皮层下凸起的骨头，有时还能听到令人作呕的声响。

　　胃部在隐隐作痛，喉咙也干涩得厉害，不妙的是，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了。伽利法沉了沉气，并不打算在这停下。

　　在这时他身后却传来了丽萨的声音。

　　“如果你要吐的话，那请提前出去。我可不想清理你的呕吐物，他们的污秽物就够我受的了。”

　　闻言伽利法头也不回的应道。

　　“就这种程度，你觉得我会吐？”

　　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丽萨边走近边调侃道。

　　“哟，当年是谁在见习的第一天就在那吐得死去活来啊。我好像忘记了啊，您还记得么，领队？”

　　在接收到伽利法的冷眼注视后，她举手闭嘴了。改口正经的问道，“怎么样，您有何感想？”

　　伽利法站在桌边，盯着尸体腹部上的大洞久久不语。

　　到现在连续出现了四名死者，相似的地方却突兀得变少了。虽然这第四人的血液也不正常的流失，但他却多了肚子上的一个不知如何造成的洞口。

　　这样的死状，简直就像是当年的灭门惨案的翻版。

　　如今这几人唯一相同的，就是都被割去身体上的一个部位。

　　若这是同一人所为，那犯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何要怎么做？挑选这些人来杀，是刻意还是无意？

　　“另外三人，已经送到你老师那了么？”

　　丽萨慢悠悠的走到一张椅子那坐下，伸了个懒腰盯着天花板说道。

　　“已经送去了对了，领队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什么······组织的仪式？”

　　“我有去翻查过以前的卷宗，这样的例子有是有，但那些无非是扭曲事实招摇撞骗而已。还没出现过如此恶劣的情况。”伽利法回头看了眼对方，“不过这种事也难说。毕竟，藏得好的人，逍遥法外的人多了去。”

　　懒散靠着的丽萨笑出了声，自语般的补充道。

　　“还基本上是位高权重的家伙，对吧。”

　　还说他造反，明明这家伙自己也够反叛的。

　　伽利法想着又回神，准备再仔细检查这具尸体。

　　——对了，阁下，不知道你们在检查他们的尸体时，有没有好好看过他们的舌头呢

　　脑中突兀的浮现这句话，伽利法不由自主的看向尸体紧闭的嘴。

　　之前他还来不及去质问那夏佐·墨菲，现在留下了一堆的困惑。其中之一，就是关于‘舌头’的事。

　　伽利法盯着死尸的嘴唇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连丽萨都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向他。

　　鬼使神差之下，伽利法伸手替死尸张开了嘴，俯身低头凑上前。一股恶臭立刻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

　　先是被这神奇的气味震慑得不轻，又看到对方嘴里的颜色怪异的烂牙，伽利法心情复杂到不知所措。屏息缓了缓后，他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了眼前口腔内的舌头上。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出这舌头有任何异常。

　　犹豫了几秒后，伽利法转身拿起一把细细的小刀，挑起死者的舌头看。

　　“这家伙没中毒，我早就看过了。”

　　丽萨冷不丁的就抛出这句，语气比之前差了许多。

　　在这的人都知道，她最厌恶的就是有人质疑她的检测结果。除非那出真凭实据说她有误有漏，那最好别在她面前提起或有任何表现。

　　身为领队，同时也是丽萨曾经的队友，伽利法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就是不想在这放弃。

　　万一这真有线索，他要是错过了可就不是后悔莫及的程度了。他没有停手，边把那舌头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边问道。

　　“你有仔细看过他的舌头么，还有前三个人呢？有不一般的地方么。”

　　“舌头？”丽萨不解的皱眉，“如果有不一般的地方，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再说，还有个人连下巴都没了。”

　　顿了顿后，她露出鄙夷的眼神把人打量了一遍。

　　“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脑袋······”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其嘲讽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觉得自己被看成怪人，又没找到期盼中的线索，伽利法啧了一声收手了。

　　难道那夏佐就是在耍他？！

　　眯眼琢磨着之后该如何行动，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满头大汗的乔力克出现在了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

　　“队、队长，格尔文阁下来了，他们要、要带走尸体！”

　　听到那个名字，屋内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脸色一沉。丽萨甚至直接嘀咕着骂了句难听的话。

　　格尔文·海波利恩，第三治安军的领队。同时也是现今国王的侄子。

　　这人是几个治安军队内较年长的一位，年龄已是伽利法的两倍。虽然立下不少功，解救过不少受魔物所迫的百姓，但对这人，伽利法还是尊敬不起来。

　　乔力克焦急的关上门朝伽利法快步走来，擦拭汗水。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拦不住他们的。早上就差点被他们赶上抓住了。”

　　乔力克话还未说完，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出现在门外的正是格尔文及他的随从。这人的脸上有不少皱纹，长着个极具特色的鹰钩鼻，他的发色较浅所以不会让白发显得很碍眼。他一双眼睛总是眯着的状态，可笑容却极不友善。

　　“看啊，我们的小天才柯利弗德，”格尔文说着径直走来到伽利法跟前，嗤笑道，“这个死人，有没有给你带来点不好的回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