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些事[网舞，8M]》萧寒露

10、第 10 章

　　面对一屋子色彩斑斓的气球，马场张大嘴巴，傻了眼。
　　“祝你生日快乐。”看着他的呆样中河内突然很想笑，用力推着他走进房间。
　　这是狐狸和八神一起喝酒的三天之后。三天的时间，马场和八神同时从PB毕业。八神发表毕业声明的同时在博客上解释，由于身体状态，他要暂时隐退一段时间，恢复健康之后再重返演艺圈。真是缺德的办法。狐狸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最有效，博得大家同情的同时也堵了娱记的嘴，不会再去深究八神隐退的深层原因。他总会生活得很好，不是么。狐狸几乎可以想象，现在八神应该正穿着睡衣抱着只小熊，站在阳台上一边眺望夜景，一边困倦地微笑。
　　而马场目前还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就连他最亲近的人也不清楚，每次问起来他都会一成不变地含糊带过。“还没决定。”决定什么？谁来决定？决定取决于谁？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所以中河内连问都不问，只是直接给他挂电话说，你过来吧，我有事情找你。
　　然后推开门，出现满屋的浪漫色彩，还有衬衫西裤领结，帅得没道理的狐狸。
　　“20岁生日快乐。”狐狸舞步轻扬，飞快地把门碰上，得意地扬起下巴。
　　随着门锁发出一声轻响，马场发现自己跑不掉了。他是落到狐狸陷阱里的猎物，一步走错，便把一生葬送在这里。
　　可是……
　　“今天不是我生日。”绅士欣喜中带着点失落，“明天才是。”
　　“笨蛋！白痴！大傻瓜！”狐狸抓过一个气球，对着绅士的脑袋狂轰乱炸。
　　“很疼的啊！”绅士抱头鼠窜。
　　一直跑到角落里蹲下马场才突然发觉，哎？我分明可以还手的呀……
　　狐狸没有骂错，脑子就是笨！
　　“傻笑什么？”中河内慢慢悠悠背着手走过来，用脚踢踢马场，“我问你，知道你是几点钟生下来的吗？”
　　马场思考，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突然，豁然开朗。
　　“我可不可以现在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
　　狐狸直接抱起一堆气球砸过来。
　　“你去死！”
　　“明天是我生日哎……”绅士皱着一张脸蹭到狐狸身边，说得可怜巴巴。
　　“所以才要今天给你过。”翻个白眼，狐狸耐心教育笨到家的搭档，“你自己想，明天过的时候是晚上，你已经20岁过了一天啦！而今天呢，我陪你到午夜12点钟，看着你从19岁变成20，好不好？”
　　“你是说今天晚上我可以留宿在这里？”绅士激动。
　　灯光下狐狸的脸似乎有点发红。
　　“啊，如果你敢夜不归宿的话……”
　　留在这里，我也不反对啦。
　　笨蛋柳生。
　　但是笨蛋不会注意到狐狸表情的细微变化，因为他全部精力已经被另外的事情吸引。“这个是酒吗？”绅士乐得满脸开花，逐个检查狐狸的储备，“我还真的没有喝过酒呢，那么，我开动了——”
　　“啪！”
　　狐狸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个纸卷，狠狠砸到绅士头上。
　　“放下！”狐狸叉着腰，颐指气使，“说了你现在还没有20岁……”
　　“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绅士顺溜地接了下面半句，无奈地放下啤酒，舔舔嘴角。“可是离午夜还有四个钟头，你让我喝什么？”
　　“当然是喝牛奶。”狐狸笑眯眯地拉开冰箱。
　　“喂，欺负未成年人啊！”绅士哀号。
　　狐狸回头，一脸正儿八经的不解。
　　“你现在连人都不算，哪来的什么欺负？”
　　“……”绅士气结。
　　最终两个人还是抱着两桶果汁喝得天昏地暗。“好搭档要同甘共苦。”狐狸富有自我牺牲精神地表示。绅士别扭地哼一声，转过头：“只差几个小时而已。”“一分钟都不行，我是完美主义者！”狐狸大叫。
　　“完美主义者会把房间弄的人站不住脚吗？”绅士反诘。
　　“哎，你居然还记得……”狐狸往绅士腿上一趴，念咒一般反复不停：“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为什么要忘掉？望着可爱的狐狸，绅士温柔地伸手插进他柔软的发丝，牵绊住轻轻缠绕：“午夜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公主变成灰姑娘，部长变青蛙。”狐狸不加思考脱口而出。
　　“还有，马场彻变成成年人。”绅士满脸黑线地提醒，“我的生日礼物呢？”
　　“就为了这个拐这么大弯子？”狐狸赖在腿上不起来。“你放心，到时候肯定会有。”
　　啊，好吧。绅士无奈地伸平双腿让狐狸趴得更舒服一点。午夜啊，快点来到吧，除了能喝酒，还想看看这只狐狸会变出什么来。
　　是不是老鼠变成骏马，青三部长变成马车？
　　绅士发现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像狐狸了。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两根指针轻快地走动，越来越靠拢。
　　绅士搂着小狐狸，专注地看它们一点点靠近。
　　房间突然变得安静，仿佛能听到空气流淌的声响。
　　直到轻轻地“嚓”的一响，屋子回荡起悠长的钟声。
　　“呀，什么都没有变呢。”狐狸回头，调皮地微笑。
　　绅士无奈地笑，童话当然不会发生在这个夜晚，那是很久以前睡觉时的故事，那个世界总是浪漫总是美好，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没有王子和王子的童话。
　　等一等，谁说这个晚上没有童话？
　　狐狸翻个身，舒舒服服地躺着，伸手把自己的衣领解开，于是绅士看到原先以为是领结的地方，原来是一段漂亮的缎带。
　　“生日礼物，彻。”狐狸整双眼睛里溢满了笑意。
　　绅士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
　　如果给这个夜晚起个名字，大概应该是：
　　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一定是个梦。马场想。梦里他紧紧拥抱着□□的中河内沉入睡眠，醒来却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房间空空荡荡，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可是，曾经在光洁的皮肤上流淌过的酒呢？在忘情的时候被撞碎的花瓶呢？累到极点无法动弹，用来擦拭两人身体的毛巾，都去了哪里？房间不可能这么空旷，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下。马场匆忙披上衣服环顾四周。这是中河内的家吗？不可能是，窗户外面绝对是陌生的景色。
　　那么，这究竟是哪里？
　　为什么墙壁一夜之间会如此破损不堪？还是我在这里，已经睡了很久？
　　马场一口气跑出公寓的门，回头。
　　破旧的门口一块崭新的木牌在轻轻摇晃。
　　“此房出租。”
　　怎么会这样？
　　初夏的街头，马场开始奔跑。
　　四周人潮汹涌，陌生人在他身边匆匆忙忙地经过。
　　两边的景色飞快地后退。
　　风吹过头发，还残留着中河内身上的味道。
　　马场的耳边似乎还在回响昨天晚上的声音，狐狸的嗓音脆弱颤抖，令人动容。“彻，轻一点，再轻一点。”从未明亮过的音色，迎接自己的时候分外缠绵，丝丝萦绕，仿佛一张令人沉醉的网把它笼罩。“记住我，然后，忘了我。”狐狸的指甲抓进自己肩头的时候。这样哭泣着请求。
　　马场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厚重，脱去了少年的稚气，仿佛一夜之间长大。“雅贵，我的雅贵。”沉稳的声音呼唤着几乎迷失自己的狐狸，强硬地让他睁开已经失神的眼睛，大而茫然，望着自己背后的天空：“叫我雅治，好不好？”
　　欺诈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连自己也要骗吗？
　　可是你已经骗了我，在你开口之前。不需要说谎，沉默就是最大的隐瞒。
　　世界这么大，你现在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

　　然而仅仅是当天下午，马场就在报纸的娱乐版头条上看到了他的脸。
　　大幅照片配上粗大的黑色字体惊心动魄：年轻艺人涉嫌服用上瘾药物。照片很模糊，灰暗的背景，看不出拍摄的地点和时间，但是上面的人非常清晰，是他的模样，但是脸上毫无光彩，衣衫凌乱，茫然地望着镜头，似乎没有发觉有人在拍他，更没有强迫的痕迹。
　　他手指里的东西，马场只在电视上见过。
　　这不可能是中河内做出来的事情！马场捏着报纸，强忍住将它撕成碎片的冲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房间里诡异的声响，马场优太推门走进。
　　“是不是你授意别人干的？”马场迎上哥哥的眼睛，将报纸一把塞到他面前。
　　他看到优太的眉毛迅速跳动了两下。
　　“不是。”马场优太浏览完，平静地否认，把报纸递回去。
　　马场不接：“只有你知道我喜欢他！”马场身体抑制不住地抖动，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你亲口跟我说过，要让他彻底消失掉！”
　　“说了不是就不是！”马场优太突然暴怒，抢过报纸扔到脚下。
　　空气里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味道。
　　良久，马场优太开口：“相信哥哥……”为了你的前途，我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为了你的快乐，我无法，对那么潇洒的男孩下手。
　　“对不起。”沉默了好久，马场轻声道歉。
　　这张照片是假的，从看到的第一眼起马场就无比相信它是假的，但是此时，马场不得不怀疑起它的真实性。
　　不可能是他，天天吵着做遵纪守法好公民的人，会用自己的青春去点燃烟草？
　　事务所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来辟谣的。他们费了好大心血培养出来的年轻明星，有明亮笑容，性感音色，美妙舞蹈的中河内雅贵，网舞立海的欺诈师，轻快地跳跃着漫不经心地欺骗，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沦陷，你说过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让我心甘情愿地全盘相信，难道却要无所谓地证实，曾经的温柔不过是一现的昙花？
　　然而几天过去了，中河内所属的事务所却出人意料地保持沉默。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承认。
　　在日本艺人的道德可以很宽松，可以满身绯闻，可以身欠巨款，甚至不伦之恋，都有人会挺你，唯独沾染毒品，一旦失足，百死莫赎。
　　中河内完了。原本定好与他合作的剧组纷纷解约，甚至有人说他之所以还没有进警局，完全是因为证据不足。只要再有类似的照片流传，哪怕是一张，东京警署里就会出现他年轻帅气的脸。
　　马场宁愿再出现照片，反正现在无论怎么做也无法挽回，如果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他至少还可以得到中河内的消息。
　　但是当初提供照片的人仿佛融化了一般，即使许多小报都高额悬赏，也再没有一张出现。
　　雅贵，你去了哪里，我该怎么找到你？
　　马场回想起那个夜晚，春风沉醉，狐狸的眼睛朦胧缠绵，带着折磨人的情欲。“生日礼物。”他说，然后一点点褪掉自己的衣服。我早该知道一切不会这么美好。如果没有得到你的话，是不是现在你就不会离开？
　　“妈的，这是什么生日礼物！”
　　马场狠狠一拳砸到墙上，满手是血。

　　然而狐狸没有消失。这样顺理成章的话，他就不是狐狸了。事情沉淀几个月之后他的名字再度出现在报纸上。经过几个月毫无结果的推测，大家现在更倾向于相信他的清白。于是中河内雅贵再次活跃起来，但与之前不同，现在他只在声优界发展。
　　可惜了他的容貌，他的舞蹈。很多人不无遗憾地说。经过那张照片的洗礼，他毕竟元气大伤，能在高手林立的声优界站稳脚跟已经不易。幸好他还有独具特色的声音，和可以千变万化的声线。从抽泣到狂笑，从冷漠到热烈，无不被他演绎得丝丝入扣，动人心弦。
　　和很多声优一样，他也接游戏配音，H配音，甚至，耽美配音。
　　然而他从来都是处于支配的一方，不论多么剧烈的爱抚，他的声音始终透着冷漠，镇定，井井有条地指挥着对方配合自己的声线。他配得CD马场必买必听，但是再也听不到曾经在他身下的低吟浅唱：“彻，彻，记住我，然后，忘了我。”曾经辗转缠绵过，曾经流着泪□□过，如同柔嫩的花朵绽开，那种温柔，只有马场一个人听到。
　　他的私生活也是娱记津津乐道的事情。声优的报酬低廉，谁都知道，但这一点不妨碍中河内的游戏花丛。很难说他姣好的脸为他的金钱弥补了多少，但是据说凡是他看上的女艺人，从没有人能够跑掉，整个声优界甚至娱乐界似乎成了他的后宫，放肆地张扬着致命的引力。
　　与此同时，马场毫无意外地进了一个被人看好的事务所，继续着身为艺人的时光。虽然声优和俳优互相并不排斥，但他却从没有机会与中河内碰面。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同一个时间，有人微笑，有人苦恼。

　　马场决定像八神一样彻底退出是六年之后的事情。决定做得很突然，而且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因为已经累了啊。”他微笑着跟经纪人这么解释。心里却在叹息。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宣布完彻底引退的消息，马场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悠闲地走出演播厅。
　　然后他看到从另一间门走出的，中河内雅贵。
　　多年不见。狐狸的脸依然精致，眼睛依然张扬，漂亮得令人惊艳。
　　仿佛从未离开。
　　马场不由自主地慢慢向他走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中河内向他回过头，惊讶地张大眼睛。
　　突然从中河内走出的门中，涌出一群举着麦克风的记者。
　　“中河内桑，请问您和某某小姐订婚的消息是真的吗？”
　　“中河内桑，对于某某女士宣布和您再也不是朋友的事情，您怎么看？”
　　“中河内桑，昨天被人拍摄下和某位女艺人并肩散布的照片，您承认它的真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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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受欢迎啊，雅贵。”等人群慢慢散去，马场无奈地摇头。
　　狐狸挑眉，一股满不在乎的神气。
　　“还好啦，承蒙夸奖。”
　　“我真是想知道。”绅士无奈地苦笑，“你身边这么多情人，最爱的是谁？偏偏谁都对你死心塌地。”
　　中河内偏过头，马场看到他的眼睛熠熠发光，带着模糊的笑意。
　　“我最爱的人？是你啊。”
　　“……搞什么嘛！”愣了半晌，马场突然大笑，中河内在他身边，也一样乐不可支。
　　然后两个人上了各自的车。
　　开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