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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十回 获奇遇百折不挠 判死生决战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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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因遇强敌,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得拼着右腿受伤,致令阿尔斯楞顶门受击,顿时呜呼哀哉了!谁知他到底受伤过重、流血过多,而又勉强掩埋义父,加上痛哭伤神,后来忽然挺身站立之际,不免脑海中一阵晕眩,一个支持不住,整个身体忽然软瘫下来,顺着山势滚将下去,直朝下方悬崖边上的一株参天古松撞去
郑毅当时因不停地翻滚,已然完全昏迷,全不知自己正径直地向着鬼门关滚落。
悬崖边上,那株参天古松堪堪横在了他滚动着的身体前方,从远处看上去,这就是郑毅的“救命稻草”了!可是,若在近处仔细一瞧,你定会为郑毅的“霉运”连连叹息!
——这株古松,虽然其粗必须数人合抱,而且其高足以参天;可是,它偏偏就扎根在崖面下方丈多深的崖颈处。它那方圆逾丈的偌大树冠,虽然枝繁叶茂,毕竟因为树干的斜斜探出,也就偏向外伸了。于是,那树干和崖壁之间,自然地空出一大截来;而郑毅此时昏迷不醒,一旦滚落,必是自由落体般,要么撞向树的根部,要么顺着那空隙坠落山崖。至于是好是歹,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郑毅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翻滚、下坠好在崖缘平整,无甚阻挡,郑毅就那么平整整地滚出了山崖,带着惯性斜斜地飚出,竟然出人意料、巧之又巧地摔进了树冠上的枝叶密集处;随着“嘎嘣”的一声,只见周遭枝叶颤颤巍巍了一阵儿,便自静止不动,而郑毅却再也不见了踪迹!
——一阵疼痛蓦然袭遍全身,继而坠入一个无底的“黑洞”;随之出现的,乃是一种幸而“解脱”的舒适感。此时,恍惚听见一阵闻所未闻的美妙乐音飘忽远近;自己却又突然从“黑洞”中往下滑落。乐音消失了,自己忽然有了一种身处“现世”和“阴间”夹层的“虚”的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那副躯壳;但见自己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以致于忍不住大声求助。只是耳中虽然清晰地听见有人念叨着自己的姓名,却又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何对自己的大声呼救无动于衷。自己一生气,回到自身,意欲起身责骂那些假惺惺的家伙,却又无能为力,因此倍感莫名的孤独与惆怅。忽地,周围凭空出现了载歌载舞的一帮人,想要将自己拽走;却被突然出现的义父喝散众人,然后连声呵斥自己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根本不是你呆的地方。再要不走,瞧我杀了你!”话音未落,果真手提利刃杀来。自己但觉刀光一片,异常扎眼,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对了,义父不是使刀的,却又想不起来他到底使的是何兵刃——却又有些亲切之感!随后,自己的脑海里闪电般地出现了自幼至今的许多活动画面,感人至深,仿佛即在目前。这时,自己却又怕了义父的身手,只得离开义父,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可是最后又遇到悬崖、恶水阻隔,不免更加害怕,只得往回急赶。这便轻易地回到躯壳,却又忽然有些厌烦。正在此时,阳光忽现,刺得眼睛生疼;眯紧双眼,亮光有所减弱,却始终不能消逝。于是尽力睁开双眼,终于看见眼前的一切——“咦,自己不是滚下山坡了么?怎么到了这里?”
眼前是间小小的“木屋”,散发着幽幽的松木香味;此屋没门,惟对面的头顶上方,有个小小的“气窗”,一缕阳光劲射入内,倍添温馨与暖适,尤其昭示着这世界的活力仍在!
郑毅终于明白:自己“复活”了!可是,想起义父的惨死,郑毅不禁悲痛欲绝,久久难以平复。
蜷曲在地,他开始打量这座小木屋,只见此屋近乎圆形,清一色的木构,浑然天成;仔细想来:“咦!这里没门,仅有此小小的气窗,我却从哪里入来的?”低头看看眼前的地下,自己的长剑等物横七竖八地洒满一地,那地儿则又是松木地面,无缝可钻;唯一只剩头顶了:“岂难道,我自天上来?!”转头仰望:“可不是么?上面黑咕隆咚的,不是入口是什么?!”“天哪!这树怎么有洞,我从上面掉下来的?!”
可是,伤口的奇痛、浑身的至乏,让郑毅明白:自己伤重已极,欲往上攀还指不定有多高;自己这个样子,怕是出不去了!
浑身软绵绵的、也不知躺了有多久,郑毅忽然觉得饥渴难忍,“怎么办?”
费力地以手撑地,挪动身躯,欲待坐起来想想办法;不经意间,双手似乎同时触摸到了一种奇怪的物事,又冷又硬、木棍粗细“这是什么呀?”郑毅不及细看;好容易撑起了半边身子,欲待靠墙歇上一歇,谁知那“墙”忽地倒塌了。郑毅猛然一惊,双手本能地用力一甩,手中物事啪啪两声,摔落地面;随即双手快速回旋,及时地撑住了身后的地面,止住了倒仰后摔的不利趋势。然而恰在此时,耳际但觉一阵轻微的风声,不知又有什么物事竟朝后脑顶部砸来。郑毅伤重在身,自比不得平时动作敏捷,无法及时出手对这不明物事加以擒获;只得周身伤痛,将头迅速偏转,堪堪躲过了它的“袭击”。眼角余光习惯性地朝它一扫,忍不住叫道:“天哪,怎么会这样?!”
原来,郑毅所触摸和所避让的“物事”,竟是早已腐朽的人骨和骷髅头;当然,郑毅此时的惊异远胜于害怕——习武之人,当然如此了!——心道:“怎么有人竟会死在这里?”随即转念一想,忆起当时脑际一阵昏晕,直向山下滚落的可怖情景,顿时恍然大悟道:“是啦!这树洞、这小木屋,定是这位前辈亲手开挖的;要不是他,我怕是没有如此幸运哩!”
想到这里,郑毅只觉得内心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感激之情,霎时忘却了周身的疼痛,俯身恭敬地拾起地上的人骨和骷髅头,转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一个松木墩上,赫然斜倚、散落着一堆骸骨;旁边,倚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郑毅赶紧匍匐过去,将拾于地上的人骨和骷髅头与那些骸骨拢合一处,跪下来拜了数拜;然后再来捡拾那铁剑,备以殉葬。却在无意之间,瞄见那松木墩后的松木墙上,隐然显现着几个细痕刻字,仔细看时,却是:“掀墩挖地”四字。
郑毅见字如见人,赶紧恭敬地如法施为:掀开松木墩,用那柄锈剑开挖下面的松木地面;才挖了不及盈尺,但听轻微的呛啷一声,显然是金铁交击的声响。郑毅随即小心地动作,不移时,挖起一个和铁剑同样锈蚀不堪的方铁匣子;急忙启开看时,里面惟一丸一玉一书而已!
郑毅一时不明所以,将那丸、玉扒开,见那书皮之上,赫然大书着“天成神功”四个大字;翻开扉页看时,里面夹得有张小笺,写着小字数行:
“绝处逢生获奇遇、破关出洞称俊杰;
见此字者,即吾徒也;服此丸药,培本固元;以此暖玉,和身护体;练吾神功,顺气行血;毁字破墙,野参延命。”
郑毅见了,如获至宝,再次朝那堆骸骨拜了数拜,以应“见此字者,即吾徒也”之语。接着服那丸药,只觉那药服下,立时周身百骸,血脉贲张,知其“培本固元”之效果然不凡。于是又将那“暖玉”放在小腹部,盘腿打坐。再看那书扉之上,写道:
“绝世无双‘天成神功’;无门无派自然派‘金得道’自创。”
再往后翻,上面又写道:“天成者,自然天成也。盖人源于宇宙,生长其中,自与天地万物同在;而能与其共生并独谋发展者,始于直接汲取先天元气,继而自然发挥善良本性,最后无意修成完满和谐之境界至此神功即大成也。”
其后又载得有内功心法,其略云:
“本功既名‘天成’,实亦以修心养性、顺应自然为要旨,以善求乐、以乐安神、安神静心、心归自然。发乎气、养乎心、明乎性、归乎本;本于善、得其乐、安心神、通自然。无法胜有法、无形胜有形”方悟高手比拼的乃是内力的精纯、通过内力感应、自然发挥,最终就能无迹可寻!
至于功法练习,书中曰:
“先当顺其自然,则必回归自然。顺其自然者:必先静心、怡体、忘形;回归自然者:心形俱寂,天人合一”
郑毅看了半晌,忽然领悟道:“这位‘金得道’前辈自创的这种‘天成神功’,果然是闻所未闻,难怪他老人家自称是‘无门无派自然派’;观其理,实是一种静功修炼之法,却又似乎重在养性唔!此功其实就是一种调心、调息、调神、调身之法,却正好藉以疗伤之用”
当下郑毅如法练习,“物我两忘、神聚一心”。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够“顺气行血”,渐渐地,周身伤痛之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心情也渐渐地由隐忧而平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毅收功回神,只觉得全身舒坦、满心喜悦,却也更加饥渴了。他于是想起那小笺上的最后八个字:“毁字破墙,野参延命”。心道:“‘毁字破墙’?显然是要毁掉松木墩后松木墙上‘掀墩挖地’那四个字,挖开那儿的松木墙了。但这‘野参延命’之说,难道这树后还栽了野参不成?如果属实,这位‘金得道’前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只是想归想,做归做;郑毅此时感觉身体已然好多了,料想有长剑在手,“毁字破墙”当不为难。于是即刻动起手来。
郑毅运剑欲在“掀墩挖地”字体四周画框镌刻,整体将这四个字剥离,比较多快好省些;哪知用力画框之下,竟然感觉那里似乎原本就有个框儿似的:一剑下去,即便“入木三分”。
郑毅不免心里一动,随即运剑一压一拉,果真拉下个方框儿来,将那四个字一并扯了下来。
“原来这位‘金得道’前辈真是有心”正想着呢,郑毅眼见那方框儿之后藏得有物。伸手掏出来看时,乃是一方锦帕,里面包着一根拴有铜钱的红绳;另有一张小笺,写道:“破墙之后,可见野山参一株,当以此绳先把它拴上,才跑不了;此参足以延命甚至提升功力,以此方有机会破关出洞。”郑毅看罢,心道:“原来这后面果然有野山参,大概是这位‘金得道’前辈亲手栽种的吧!”心里想着,急忙挖开墙洞看时,果然见株野山参种在身下这棵树上,六个掌状复叶轮生枝条间,乃是极为珍贵的六品叶。更加可喜的是:那六片叶子之间,不时地有一两点水滴从天而降。郑毅曾听义父说过:野山参,通常从二品叶长到六品叶以后就不再生出新的复叶,而可能轮回生叶;也就是说,六品叶以后的老山参有可能是生长了数百年的老山参了。不过深埋在土里面的人参根部不会像叶子那样轮回,而是用芦头准确地记录着自己生长的漫长岁月。
郑毅当下急忙将那红绳将那参拴了,又伸出巴掌接得一两滴水,霎时解了难耐的饥渴;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挖到那参的根须,完整地将它起出来看时:只见那参约莫有一斤来重,较之“八两为宝”之说犹有过之。看那主干,形状标致;再看连接着根和茎的芦头,粗长之极,并窝窝节节,何止千百;它的须子也极齐全,似是美髯公,端的看了舒服。——果然是一棵上好的千年野山参!
野山参有气血双补功效,尤其是这种上好的千年野山参,其效尤佳,既能生血生精、又能极好地促进血液流通。郑毅此时身体未复,正宜于此。但他曾听义父告诫:此物乃百草之王,药力奇劲,不可莽撞服食。于是小心翼翼地从参须开始,摘下几根,拂净泥尘,然后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又连续接了几滴水来润唇。
就这样连续吃了两三天,郑毅的身体渐渐适应并舒适了不少。接着,再从下往上分三段吃其支干,最后才吃上面的老根。总计大约吃了弥月的光景,这支参终于被郑毅吃了个干干净净。而郑毅的身体因为服食此参,亦且练习“天成神功”不缀,因而不但已在不知不觉间完全复原,甚至于内力竟然一日千里,实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郑毅于是有意地试了一试,提气往上,向着头顶上的那个黑乎乎的树洞奋力一跃,果然一蹦三丈高;只见洞顶就在眼前,伸手可探。
郑毅估摸着:自己只要略微地用手一带,就完全有把握破洞而出。于是依原回到洞内,用剑挖个深洞,将“金得道”的骸骨埋葬已了,就用那锈剑、铁匣做了陪葬。又怀了那书那玉,然后朝着“金得道”的骸骨埋葬地深深地拜了数拜,就此提气朝那洞口飞身而上。
郑毅终于破关出洞了,原来已置身于那株参天古松顶端的繁茂枝叶间。郑毅正要惊叹间,只听身后那洞门嘎吱一声,轻轻地合上,当真天衣无缝。
郑毅这时不禁陡然想到,自己的这番离奇经历,果然应了“金得道”的半句谶语:“绝处逢生获奇遇”;不觉惊叹道:“这位金大师,果真神人也!”只是狐疑:“破关出洞称俊杰?”岂可当真?!
郑毅的“从天而降”,让久盼他的伍术和冷若梅等喜极而泣!
冷若梅道:“可把郑公子盼来了!”
郑毅奇道:“冷姑娘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冷若梅道:“唉!一言难尽”又将龙岩一别之后的遭遇约略地叙述了一遍,忍不住又泣道:“不想连郑大侠也幸亏郑公子得以死里逃生!”
大家哀叹一回,郑毅忽然想起来问道:“那日我义父究竟为什么遭害,难道闯入鞑子皇城的竟然又有另一帮义士么?”
伍术听了一叹道:“这都是误会,天不饶人哪!”
郑毅听了其中原委,也只能叹息不已;却又问道:“那么,你们救出文丞相了么?”
伍术又是一叹道:“许是天意如此,我们那晚,竟然连文丞相的影子都没见着”
郑毅听罢,顿足不已道:“罢了罢了!——咦!我们不是还有机会么?”
伍术道:“文丞相已逝,哪里还有甚么机会?”
郑毅听了大惊道:“文丞相已逝,这是怎们回事?”
伍术道:“鞑子许是怕咱们这些个亡宋遗民将文丞相劫走,所以干脆将他加害了,以免后患!”
郑毅顿足道:“该杀的鞑子!这是斩草除根哪!”“对了,还有德祐皇帝呀!”
“德祐皇帝?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呀?!”伍术道:“不过,听说德祐皇帝先是被废为瀛国公,妻以公主,使幽居大都燕京;此时已被遣送到上都开平府去了。”
郑毅道:“咱们去找找看,若是能够救出来,复宋就有希望了!”
“说的也是,咱们明天就去看看!”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一行不日来到蒙古大草原上的上都开平府寻找宋主、德祐皇帝赵隰,只听茫茫大草原上有人歌道:
“蓝蓝的天空白云之下,圆圆的毡房遍地开花,辽阔的草原黑色土地,此是我家自当爱惜,绿绿的牧草黄了又青,白白的绵羊身形掩映,冰清玉洁的神秘圣女,能否让我一睹芳容?我的蒙古草原,自古魅力无边”
诚然,一路行来,这里的一切,无不充斥着异域风情:不必说那高原绝地、大漠风沙、狂风暴雪、千里戈壁,也不必说那阳光雨露、雪山冰湖、冰清玉洁的神秘圣女,总之,但凡能入眼的,无不与中原民俗大异其实,单是那“绿草白羊”的自然景象,亦足已令人无限神往的了!只可惜,郑毅、伍术、冷若梅等如今非惟没有心情顾及这些,甚至于但凡眼前的这一切,无不看了心烦呢!
只见这开平府座落在上都河北岸,作为元朝的临时国都和陪都,这里“内有大理石宫殿,甚美,其房舍内皆涂金,绘各种鸟兽花木,工巧之极,视之足以娱人心目”。
然而,当下这里戒备森严,来到这里的南人,其一举一动都备受钳制;何况这里的居民大多为蒙古人,语言晦涩难懂,实也难以打探德祐皇帝的踪迹。只是,还有夜探一途呢!
可是,夜探的结果却也着实令人扫兴:这里因为只是临时国都和陪都,世祖不来临幸时,一干臣下全都无所事事。一旦入夜,人早不知藏哪儿去了,几乎杳无声息。更加糟糕的是:这里的宫殿全都是大理石建造的,牢固之极,欲探也难哪!
当然,这也难不倒郑毅、伍术、冷若梅等一行,他们经过明里暗里打探多日,自也绝无漏网之鱼。可惜的是,结果依然是毫无影响;没奈何,郑毅他们只得怏怏离去。
——令郑毅、伍术、冷若梅等一行万万意想不到的是:赵隰早由忽必烈赏赐了“钞百锭”,命令他出家,入寺为僧了。所以,尽管郑毅他们极尽能事地将开平府几乎查了个底朝天,却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
其后,忽必烈更令赵隰到遥远的吐番去学习佛法;其母全皇后也被令出家为尼,青灯古佛长伴后半生。赵隰乃可怜地与其母生生离别,正式由脱思麻入乌思藏,出家驻锡萨斯迦大寺,号木波讲师。后为萨斯迦大寺住持,成为佛学大师,四处讲经、潜心研究佛学。习梵书、西蕃字经(一说瀛国公自求入吐蕃学佛法),尝取汉藏佛经互译比勘,校订异文。逐渐在藏佛界暂露头角,成为把汉文佛典译成藏文的翻译家,翻译了《百法明门论》,还有深奥的《因明入正理论》,在扉页留下了题字,自称“大汉王出家僧人合尊法宝”,简称“合尊”。
尽管到了这地步,赵隰最终还是没能逃掉被杀的命运。元英宗治三年,他因写了这样一首诗:“寄语林和靖,梅花几度开?黄金台下客,应是不归来”。字里行间充满了怀念故国之情,却因此遭到元朝统治者的猜忌,因而被赐死,时年五十二岁。当然,这是后话。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一行于无奈之下,回到中原,却仍不死心,依旧令丐帮帮众打探天下抗元复宋志士消息,欲共襄盛举。
不久,他们就得到消息称:
——广东新会林桂芳尝聚众起义,建罗平国,年号延康。
林桂芳的父亲林获,字元辅,号光山,曾任宋朝的琼州太守,致仕居乡。帝昺驻跸崖山时,林获与护驾的赵宋宗室赵必次相好,结为至交。赵必次原名逊崖,乃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一世孙。登进士,被封为上柱国。元师攻陷临安,随杨妃护二王南逃,由闽到粤最后至崖山,均与陆秀夫、张世杰等参预朝政。及崖山兵败,托嗣(长子赵良钤、次子赵良骢)于林获,乃赴海殉国。林获担负抚养赵嗣之责,将他们匿藏在睦州东乡。改赵良钤名为林大奴、赵良骢名为林二奴。诗礼庭训,练弓习艺,常年不懈。林获有二子,次子林桂芳好义习武,与赵氏兄弟友爱相投。后来,林桂芳与赵良钤、赵良骢兄弟聚众万余,在泷水县皂幕山之西的罗旁起义,抗元复宋。可惜如今已被元军万户王守信镇压,林桂芳等人被杀,起义失败。
——又有南海县民欧南喜因食盐为政府垄断,私贩猖獗,税抽增加而聚众清远起义:有众号称数十万,自称“清远王”,自立官制,封官赐爵;聚众十余万,断发文身,号称“头陀军”。据平康下里东团村等处,用宋末帝赵昺的年号“祥兴”纪年。增城县蔡大老、钟大老、唐大老起兵响应。又有福建林天成起义响应。
不料欧南喜派遣手下的元帅、丞相率兵袭取广州时,被王守信击败。欧南喜只得率军逃到新会,与新会起义军首领黎德会合继续抗元。
黎德正是新会人,因与香山马南宝抗元事败,决不甘心,誓死抗元到底。欧南喜来投,正合他意,他便加快了抗元步伐:组织了七千艘船艇,号称二十万之众,与欧南喜组成抗元联盟,“陷城邑,杀官绅”。“官军与战,屡为所败”,因而,“岭海骚动,朝野震惊。”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正准备与其联盟时,却闻官军已然大举进剿。不久,闻听“江西行省参知政事也的迷失擒获黎德,招降其余党一百三十三人。”黎德壮烈牺牲,其弟黎浩及招讨使吴兴被押送大都杀害。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听了,除了哀叹,还是哀叹!
“天哪!难道就没有复宋之路吗?不行,我们死也不甘心呐!”
郑毅经过前思后想、左右权衡,终于有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什么,再闯燕京?”
“不会吧!刺杀忽必烈?”
伍术、冷若梅等听了郑毅的决定后,无不大感吃惊和意外;若非与他经历过生死与共,必然以为他疯了。——毕竟纵观历史,除了一些因为争权夺利等原因而有过极少数谋刺皇帝的故事外;真正为了行侠仗义而有是举的:专诸刺王僚、聂政刺侠累、豫让刺赵简子和荆轲刺秦等典故实亦屈指可数。又有几人为了国家,能够如此壮怀激烈?
郑毅却点点头,毅然决然地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是大理国宰相高泰祥的孙子高继祖。大理国被蒙古鞑子侵占后,在下随叔父、大将军高和四处逃亡,却屡屡被鞑子所追杀后来幸亏义父所救,在下方得苟延残喘至今;却又再次经历了亡国之痛!这倒也罢了!可是,义父为家为国,先是不惜身家性命,怒诛误国奸臣贾似道;后来为了抗元复宋,拯救德祐皇帝和文丞相,终于捐躯、身死异域。你们倒是说说,我义父为的是什么?”
“行侠仗义!”
“誓死不当亡国奴!”
“对呀!在下有义父英雄若此,难道在下这做义子的,又能够沦为狗熊吗?”
伍术、冷若梅等听了,更加大受感动,当即决定舍命陪君子,义无反顾地助他实现这一壮举。
他们既然决定潜入燕京刺杀忽必烈,于是立时精神大振,积极行动了起来。
数日之后,伍术、冷若梅等再次纠集了不少中原武林精英和江湖志士,并率同丐帮帮众数百人,随着郑毅往燕京进发。
在路不则一日,一行终于进入了张家口坝上草原。这里的风景如诗如画,入眼但见丘陵起伏,一个接着一个;四周不见一个蒙古包,尽是望不到一缕炊烟的蛮荒之地。
走了多时,忽见眼前侧对面的山坡上,大群的野生黄羊正在毫无顾忌地抢着草吃。——草原上总有数不尽的黄羊,还有旱獭,都是蒙古族人传统生活中除了马、骆驼、牛、绵羊、山羊这些传统上驯养的“五畜”之外最重要的动物——皮可以用,肉可以吃,油也可以用;更可藉以度过灾年。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无暇细顾,骑着刚刚买来的马匹匆匆驰过。
快到一个山谷口,大家的坐骑忽然全都竖起了双耳,并且直直地瞧向谷口的后方,开始抬头喷气,步伐始见凌乱。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抬眼望去,只见百十步之外那喇叭形的山谷后方,竟然有五十余匹之多的一大群金毛灿亮、杀气腾腾的蒙古草原狼,正自目露凶光、平翘长尾,半吐着长舌,贪婪地盯着谷口后方不远处的两位蒙古族姑娘。只见她们头戴圆顶、窄檐“钹笠帽”,身穿“前有裳无衽,后长倍于前,亦无领袖,缀以两袢”、便于弓马的“比甲”,外罩对襟短“马褂”,足蹬长可及膝的皂皮靴,骑着壮硕、善跑的蒙古“乌珠穆沁马”,正赶逐着两只蒙古旱獭。
旱獭又名土拨鼠、草地獭,又叫哈拉、雪猪、獭拉、曲娃(藏语)。体背棕黄近土色,常栖息于高原草甸草原,山麓平原和山地阳坡下缘,集群穴居。毛皮质好,肉细嫩鲜美,肉、油、骨、肝、胆均可入药。有冬眠性,出蛰后昼间活动。其以禾本科、莎草科及豆科根、茎、叶为食,亦食小动物。耐饥饿,不饮水,爱吃雨后草及露水草。别看它颈部粗短,耳壳短小,四肢短粗,尾短而扁平——整个儿胖乎乎的,却亦如“狡兔”有“三窟”——其所居洞穴有主洞(越冬)、副洞(夏用)、避敌洞。主洞构造复杂,深而多口。且其性情极为机警,视觉、听觉都很敏锐,捕捉十分不易。
两位蒙古族姑娘许是因为它们的可爱有趣,或是因为它们的皮肉稀罕,或是因为它们的不易捕捉,此刻正全神贯注地驱马赶逐着它们,犹如“螳螂捕蝉”;根本就未意识到“黄雀在后”:正有这么一大群的蒙古草原狼对她们“虎视眈眈”着呢!
郑毅注意到:狼群中一头被大狼们簇拥着的赤狼,其大如花豹,并较普通的狼几乎粗一倍、高半倍、长半个身子,看来铁定是狼王了;它周身的鬃毛(尤其是那颈项处)发出黄金般的光亮,耀眼夺目,逸散出一股凶傲的不怒自威!
郑毅纵观眼前情势:尽管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但要毫发无伤地对付偌大的狼群,却也丝毫没有胜算;何况另一方只是两位姑娘家,稍有不慎,必然葬身狼腹。而他同时也知道:蒙古草原狼的出猎速度奇快无比,那不到百十步距离的目标,对蒙古狼来说只是霎时便可一蹴而就的。何况狼群庞大,防不胜防,惟有“擒贼先擒王”,方能骇退狼群,安全地救下两位姑娘。
郑毅素知伍术的成名绝招“笙龙惑虎”乃是独步天下的暗器功夫,不到万不得已,那是绝不会轻易使用的;却又正是一击必致赤狼王于死地的唯一手段。于是悄悄地驰到伍术身边,悄声道:“烦劳伍兄一展‘笙龙惑虎’奇威,救那二人一救!”
伍术点点头,随即悄悄地策马领先,独自缓缓地靠近狼群。蒙古草原狼本性凶残多疑,不易靠近;然而此时那赤狼王正伸长着脖子瞄向两位姑娘,群狼也都竖着又尖又长的耳朵,静候着赤狼王的命令,因此并未觉察伍术的动作。直到伍术进到约莫三十步远近之际,赤狼王才猛然发现了他,豁地站立起来,仰天“嗷呜——”的一声长鸣,声震天宇。群狼纷纷响应,立即分散开来,扑向伍术。
郑毅和冷若梅等大惊失色,纵马向前来援;两位蒙古族姑娘虽然在不经意之间,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却不忘投来感激的一瞥。说时迟、那时快,伍术当时一见赤狼王仰天长鸣,右手中那笙早已向左划了半个圆弧,然后反手运劲、巧施妙招、向外一甩,蓦见那笙的“十三簧”脱手飞出,化身十三支“吹毛透风”、锐利无比的镔铁剑,犹如条条飞龙,准确至极地射入赤狼王和它身旁几只大狼的咽喉
“蛇无头不行”,狼群何尝能够例外?见了赤狼王的陡然殒命,群狼霎时惊得魂飞天外,纷纷作鸟兽散,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位蒙古族姑娘一旦获救,登时感激不尽,便趋身向前,来谢伍术。
伍术不屑道:“不是郑公子开口时,谁来救你们鞑子婆娘!”
其中一位蒙古族姑娘看了一眼郑毅,两朵红云早飞到脸上,娇羞不胜地裣衽一礼道:“如此多谢郑公子的相救之恩,小女子严妙妙这厢有礼了!”
“严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郑毅说罢,接着又道:“只是姑娘兴致高涨时,切莫忘了‘乐极生悲’这句古训!”
严妙妙脸上又是一红,道:“郑公子教训得是,小女子从此牢记在心!”说罢又道:“郑公子这是自哪里来,又到哪儿去?”
冷若梅忽地插话道:“咱们去往燕京,姑娘不会也是去那里的吧?!”哪知严妙妙偏偏将头一点道:“姑娘猜得对极,本姑娘正是自大都来此狩猎,如今正要回去的!”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终于同严妙妙一道,再次来到大都燕京,随后各自分手。郑毅、伍术、冷若梅等徜徉其间,哪知这里罔有故宋遗民成千上万,却是恁地人情冷漠:见了同自己一般的亡宋遗民,形同陌路,爱理不理;多半也有一些见过面的,竟然在身后重重地唾弃,甚至指指点点着郑毅道:“英雄成狗熊了,哪及乃父和文丞相”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人打抱不平道:“不投降就不错啦;说不定就是来抗元复宋的”只是那声音,却出奇地小了!
郑毅等人不免感激地一笑。
郑毅一门心思地和伍术、冷若梅等每每劲装夜探鞑子皇城,打探行刺路径。他们凭着高超卓绝的轻身绝技,得以在这禁宫内外出入自如。
他们终于知道:鞑子皇城以太液池为中心,分为大内、隆福宫和兴圣宫三部分。
太液池俗称海子,池水源自京西的玉泉山。池中有小岛名琼华岛,该岛以取自于故宋艮嶽的玲珑石砌为山,又称万岁山。该岛岩洞窈窅,林木郁郁,岛上建有广寒、玉虹等殿。广寒殿是元帝观景、饮宴的佳处。此殿装璜华丽,窗为朱红色,镶以金线,窗楹镂刻云龙图案,上铺一层黄金。殿内设间玉金花玲珑屏台床,四周排列金红连椅,殿中设一黑玉酒瓮,可贮酒二十余石。殿后有两个石笋,为龙首形状,太液池中的水被抽上来,又从龙嘴中喷出。殿的窗外有露台伸出,旁有一个数丈长的铁杆,上置三个金葫芦,以镇岛下的龙潭。皇帝在琼华岛凭栏四望,视野空阔,前面是瀛洲桥,太液池东西宫殿金碧流辉,回望西山云气,与高大的城阙相接,天宇显得低沉可就,人在一片清虚之中太液池中,皇帝与嫔妃泛舟娱乐,中秋之夜泛舟于池上更是美妙无比。
太液池的西部,便是隆福宫和兴圣宫两个宫区。隆福宫主要供太后居住,兴圣宫主要供太后、皇后、嫔妃居住。嫔妃能够到这里来住,算是宠遇。蒙古族的皇后可与皇帝并坐临朝,后妃可单独占据一两个宫区。兴圣宫则有文士往来其间,内有奎章阁,选文翰才俊在其中任学士兼经筵讲官。
这晚,他们又闯到万岁山,匍匐在玉虹殿高高的屋脊之上,遥望大内;见这里才是正式的宫城,呈长方形,长有六、七里,周廻二十里,四隅各有一个角楼。宫城的正门为崇天门,自□□引出的水渠从崇天门前流过
这里又有不少的女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护卫森严。
郑毅等正要施展轻身绝技,飞身掠入大内时,但听有人就在屋檐之下轻声呢喃道:“公主,您真的以为,那位郑公子会对皇上不利?”
听声音、嚼词句,很明显地,就是当日郑毅等人所救下的那两位蒙古族姑娘正在私底下闲聊。
“奇怪,那姑娘竟然是甚么‘公主’?而且,显然精明之极呢!”郑毅等人全都大惑不解。
只听那公主说道:“是啊!他们那一大帮子习武之人,又都是当下地位最卑贱的‘南人’。他们远来大都干什么?不能不让人起疑啊!”
“要不是他们有那么一大帮子习武之人,怕是那天咱们就咦!公主莫非是喜欢上了那位郑公子?”
“啐!再说,看我拧你的嘴!唉!咱们到底是他们所救,总应该设法在皇上察觉之前,阻止他们可能的莽撞”
“公主说的也是!但是当日那个救我们的,武功实在是高得了不得了,谁知竟然还是那位郑公子让他救我们的。看来,那位郑公子”
“就怕他们自以为武功高强,闯进这内苑之中,徒送性命!”
“公主到底对他念念不忘啊,难道就不怕你的那个吃醋?”
“他敢么?”
郑毅素知蒙古族少女忠厚直爽,却未曾想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他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于是和大家一起,悄然离开了!
“如今鞑子皇城的内情已经基本明朗,虽然那位甚么公主正自暗加提防,但那鞑子皇帝显然并不知情。所以,我觉得‘事不宜迟’,咱们应当及早动手,方有必胜的把握!”郑毅决心早定,显然这时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伍术点点头,却不忘调侃道:“怕只怕那位公主缠上你,难以脱身!”
郑毅尴尬地一笑,却见冷若梅脸色有些不自在,于是问她道:“冷姑娘意下如何?”
冷若梅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常态,狠狠地道:“我也觉得,那鞑子皇帝‘早死早超生’的好。否则,什么时候才能复兴大宋啊!”
次晚三更,迎着突如其来的一场阵雨,郑毅、伍术、冷若梅等,率领丐帮长老任行仁和护法齐多智、甄守信,以及丐帮帮众,会同部分中原武林精英和江湖志士,分头向鞑子皇城推进。
当晚,丐帮长老任行仁和护法齐多智、甄守信,以及丐帮帮众,会同部分中原武林精英和江湖志士,分头在鞑子皇城内外暗自进行袭扰;郑毅、伍术、冷若梅等得以顺利地进入鞑子皇宫的大内,却见本应黑灯瞎火的这里,今晚灯火通明。就着灯火四下逡巡,只见其间设有规制最大、装修也最华丽的正殿大明殿,是举行重大节庆、大朝会的场所。殿内设皇帝与皇后的宝座,便于帝、后并坐临朝;大明殿后有寝殿,作为皇帝休息或暂时居住之所。大明殿的东西分别有文思殿、紫檀殿,后有宝云殿;宝云殿两旁分设钟楼、鼓楼。
以延春阁为主的后宫区,结构与前廷相似。延春阁为后宫的正殿,阁后有柱廊,柱廊后为七间寝宫,俗称拿头殿。朱红镶金的窗棂,用玉板明花没纸糊窗,间缀双金花,外罩一层黄油绢幕,油浸过的纸、绢可以透光。冬天则用油皮罩在窗外。殿内遍铺红黄色的厚地毯,寝处屏幢帷幄几重,床上茵褥重叠,上盖纳失失皮褥,其上贴以金花,再熏以异香。后廷的东西两庑有一百七十二间,供嫔妃居住,寝殿与长庑相通。此外,后廷还分布着许多小型的殿阁。
宫城的北门叫厚载门。厚载门建有高阁,四周建旋梯,称为飞桥,有舞台与飞桥连接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见文思殿前不但灯火通明,而且时有大量侍卫逡巡左右,料知必有特殊因由,遂飞身潜至殿顶,揭瓦偷瞧。只见殿中正有两人侃侃而谈:
其中一位高颧骨、圆脸盘、小眼睛的五旬蒙古汉子,身材敦壮略肥,戴顶黑白两色的帽子,穿着白色布料衣服,黑色长裤,足穿浅底履;胡子修理得十分齐整,脸色红润泛光,双目炯炯,眉宇间隐隐地透射出一股霸气。只见他手上拈着一纸奏章,和颜悦色地对另一位汉臣道:“如今我朝大一统未久,百废待兴,百事待举。程爱卿所请‘治汉地必行汉法’,朕已准奏施行。另有爱卿上奏‘五件大事’,颇能稳定江南局势,此亦多合朕意。然朕犹求贤若渴,今夜召汝至,正欲爱卿江南搜贤。这里有江南有名的秀才二十余人的名册,如谢枋得、孔洙(孔圣人后裔)、胡梦魁、万一鹗等,朕犹‘素闻赵孟頫、叶李名必致二人。’”这时谁都知道,这位就是鞑子皇帝忽必烈了!
那位汉臣听罢,慌忙恭领名册,跪拜道:“陛下英明。微臣必不辱命!”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无不听得一愣,对望一眼,心中皆道:“鞑子皇帝欣然采纳汉臣提议且令江南搜贤,这是真心、还是作秀?这位程某又是什么来历?”正犹疑间,忽听殿外脚步声疾,有人匆匆奔进殿内,护在忽必烈身前,随即向殿外大声嚷道:“宫内有刺客,赶快来人保护父皇!”霎时便见殿外侍卫纷纷涌入,在忽必烈身周组成一堵人墙。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见了此人,无不惊异莫名:
——此人赫然竟是严妙妙!只是,这时的她,装束打扮大异昔日:皮帽皮袍皮靴,珠石缀挂,贵不可言。
忽必烈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哈哈大笑道:“茶伦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今晚这是怎么啦?”
——元世祖忽必烈共有十个儿子,六个女儿,分别是:
长子:朵儿只
次子皇太子:真金
三子安西王:忙哥剌
四子北安王:那木罕
五子云南王:忽哥赤
六子大王:爱牙赤
七子西平王:奥都赤
八子宁王:阔阔出
九子镇南王:脱欢
十子:忽都鲁帖木儿
赵国大长公主月烈
昌国公主吾鲁真
昌国大长公主茶伦
鲁国长公主完泽
鲁国大长公主囊家真
齐国大长公主忽都鲁坚迷失
“严妙妙”正是他的三女儿“茶伦”。茶伦公主原是一员战将,见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场面,本不应少见多怪的,所以忽必烈有此一问。但此刻茶伦公主却听而不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下查看;忽然,她指着高高的殿顶道:“上面有人!”
茶伦公主甫一闯入文思殿中,郑毅、伍术、冷若梅等就知道:丐帮长老任行仁和护法齐多智、甄守信,领着丐帮帮众,会同部分中原武林精英和江湖志士,分头在鞑子皇城内外暗自进行袭扰,必然已经“调虎离山”,造就了刺杀鞑子皇帝的好时机了!可令大家始料不及的是:这位茶伦公主的忽然闯入,以及她的快速反应,令刚刚已经有些犹疑的郑毅他们,先机顿失了;只是他们却又不甘就此罢手,于是不待茶伦公主再有所言,已然飞身而下,闯入殿内。
“果真是你们!”
“茶伦,你们认识么?”
“回禀父皇,他们就是那天救我的恩人!”
“哈哈哈!”忽必烈双手一拂,就待分开众人,来见郑毅、伍术、冷若梅等人。茶伦等慌忙阻止道:“陛下千万不可造次!”
“走开!我大元以武功创业,祖辈以来无不引以自豪;朕亦尝驰骋于百万军中,尚无惧色。如今在这深宫大内,侍卫环列之中,难道还不敢见这几个小小的刺客吗?”忽必烈推开众人,大步跨了出来。
郑毅见了,拔剑便刺;却被茶伦飞身挡在忽必烈面前,这一剑便刺不下去。
忽必烈视而不见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行刺于朕?”
郑毅道:“你们灭我大宋,毁我家园,杀我百姓,拿我们不当人,不该以命相抵么?”
忽必烈正色道:“天下大一统,不以武力焉能成就?”话犹未了,宫中侍卫如云涌入,各持兵刃相对倒也罢了,最是那团团围困的长弓硬弩难以应付!
伍术、冷若梅等这时早已反身挺刃以对;却见当先的一位,显然是侍卫统领,遥向忽必烈一礼道:“敢问陛下,这几个刺客”
茶伦不待他说完,当即开口道:“求父皇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位姓程的汉臣也连忙跪请道:“陛下答应优待‘南人’的,求陛下开恩!”说罢,返身朝郑毅、伍术、冷若梅等道:“各位壮士复宋之心可嘉!然则大宋之亡,确为我大宋人祸,致令天意如此,实非人力所能挽救;况且‘江山更迭,木已成舟’!如今天下大一统,未为坏事;至于南北矛盾,下官程钜夫已向皇上奏请‘五件大事’:其一,举行会考,选拔江南一带的学士入朝做官;其二 ,统一北方与南方的选举标准;其三,建立官员考功制度;其四,对贪赃的官员要记录档案;其五,给江南的官吏增添薪俸。此皆颇能稳定江南局势之举,亦多合圣意。较之先前‘为我所用者留,否则尽杀之’的做法实不可同日而语;如此,天下归心,百姓安定,何乐而不为?姑且为了天下苍生的祥和与安宁,大家就此息兵罢战,握手言和了罢!”
——程钜夫本名文海,因避武宗仁惠宣孝皇帝海山的名字之讳,改用字代名。号雪楼。其为郢州京山人。德祐二年,元将攻建昌,其叔父程飞卿本为南宋的建昌府通判,至此献城降元;随之来建昌府寄居的程钜夫是其嗣子,因而被授为宣武将军,管军千户。因其聪明有才识,得到元世祖的赏识,命选入翰林。不久,任翰林修撰,再升任集贤殿直学士,兼秘书少监。从此对治理天下有不少巨献。
程钜夫的这番话,道理、用意再明白不过,郑毅思索半晌,手中那剑不觉慢慢地就垂下了;而忽必烈不免也点点头,对郑毅等道:“壮士可愿留在这里,共谋发展?”郑毅等决绝地道:“你我势不两立,别做此梦了!”忽必烈并不恼怒,哈哈大笑,随即大手一挥道:“让他们走!”众侍卫立时就为郑毅他们放开了一条生路。
恰是日出时,雨后的天空中、闪亮的云朵下,出现了一弯梦幻般的彩虹,横跨整个天际。
郑毅、伍术、冷若梅等脱开众侍卫的环伺,穿过陆续来上早朝的文武百官人丛,迎着彩虹归去,渐行渐远。
茶伦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消失不见;直到那彩虹渐渐消失后,竟又下起雨来。
忽必烈站在茶伦身后,看着这个虽非亲生却爱愈亲生的女儿而无奈,为她从小就指腹为婚并早已下嫁帖监干、却至今不肯完婚而叹息;这时见她于绵绵细雨之下,兀自翘首远望,心下大为不忍,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温柔地道:“乖女儿,你是喜欢上他啦?可惜,他到底是离开了!”
茶伦回头一笑,那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忽必烈轻柔地为她擦了一把,再次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朕的乖女儿!朕该上早朝了!”
早朝之上,忽必烈颁布了一个最新的诏令:“大赦天下,南北一家!”
只是苦了那茶伦,到底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随即奔出文思殿,飞步跨上心爱的雪色坐骑,驰往宫外。
数日之后,茶伦出家京西郊外的潭柘寺,落发为尼,法号“妙严”;从此青灯古佛,相伴终身
【后记:
骄奢贻害/仁义救亡/人心既散/神圣无方
彩虹归处雨纷飞/搵尽多少英雄泪/记取前朝亡国恨/警醒后人不复悲
——国之悲,造成文氏之哀;官之腐,反衬文氏之伟!警醒世人,宁死勿做亡国奴!】
【全篇完结——20111230】